第10章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是入赘到公主府了。
  “放肆,简直是放肆。”迟铭武上来就要打她。
  迟晚直接躲开,“父亲,我是驸马,虽算不上君,但我是公主的人。”
  “你!”
  父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可淮安侯不是那么硬气的人。
  迟晚弯腰行礼,“女儿告辞。”
  她来侯府就是为了这件事,今日这话也会被传出去,众人皆知,她自认入赘公主府,与淮安侯没关系了,就算日后淮安侯世子死了,继承人也不是她。
  以大周的规矩,立嫡立长,立嫡在前面,只有没有嫡出了,才会考虑庶出,没了世子,迟晚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可她自己放弃了。
  迟晚才不在乎侯爵的位置,总不能盼着迟煦死吧,就算迟煦死了,她也不愿意继承爵位,淮安侯府已经烂透了,身上还爬满了吸血虫,宗族,豪仆,还有老家的那些人,这些人都在吸侯府吸血,按照这个世道,躲不开甩不掉,早晚会像红楼里的贾家一样。
  入赘公主府是她的生路,可惜前身愚蠢,看不透这点,对外只说公主下嫁,从不说入赘,有本事别入住公主府,别打着公主府的名义为非作歹啊!
  很多入赘的人,总有一种莫名的自尊心,把恨都归咎于岳家,妻子身上,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不入赘,没人能逼迫,哪怕是尚公主也一样,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坤泽,几乎不可能自己做主婚事。
  公主的成亲对象,向来是选上许多,最后挑挑选选的,留下那么几个,但这些人都是自愿报名的,可没人强迫,前身还是自己算计来的呢,结果还那么怨恨虞九舟。
  这样的人,要不是背后中山王搞鬼,怕也不能成功用舆论逼迫皇帝,中山王可安排了不少人在朝堂上弹劾议论,皇帝都被气晕了一回,也导致了皇帝不待见前身。
  要不然堂堂驸马,怎么连个实职都没有。
  前身能入赘公主府是各方都在背后出了点儿力气,很难说另外几个储君候选人没有人参与。
  迟晚转身离开,不留任何余地,最后只有迟晴追了出来。
  留在屋子里面的那几个人,淮安侯脸色铁青,世子迟煦上前一步,“父亲,老二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肯定是在公主府受气了,回来耍威风呗,都是你,把她惯坏了。”
  淮安侯瞪了侯夫人刘婉一眼。
  刘婉委屈,“孩子在外受气了,不回来说,还能怎么办?再说了,这件事不就是阿煦惹下的麻烦。”
  要不是娘家没有助力,再加上自己在侯府没有话语权,一直被老夫人压得狠了,刘婉哪里会甘心就这样让迟煦稳坐世子之位。
  “你懂什么?”淮安侯早就看不过母亲跟夫人对迟晚的溺爱,这下好了,连自己父亲都敢顶撞。
  刘婉还想说话,却迟煦打断,“父亲,我觉得老二就是心里不开心回来闹一通,并不是真的要我们按照她说的做,况且她是侯府的女郎,与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会去陛下那告我们呢。”
  他们在老夫人那里的谈话,这边迟晴也说了,“阿晚觉得,父亲他们会听从你的安排吗?”
  迟晚不觉得以他们的贪婪,会把吃进去的肉吐出来,所以她回来了,如果明天他们没有动作,她真的会去告御状。
  “那他们便赌一下,我会不会找陛下。”
  迟晚大步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阿姐日后有事可来公主府寻我。”
  迟晴能提醒她这么多,明摆着是朝她示好,虽说她入赘公主府,但侯府真要搞事情,还是得有人告诉她才行,总不能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好。”
  迟晴看着这位妹妹的背影,随即摇摇头,“成婚了,也长大了,还以为会被拒绝呢。”
  尽管迟晚只是她没有选择的选择。
  ……
  公主府内,虞九舟听着春归汇报,心中大感疑惑。
  迟晚居然能这么硬气地跟家里说话?还有什么与她一体,生死相随,这都是什么怪话!
  春归偷偷地看向自家公主的脸色,很震惊驸马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真怕公主一个忍不住,就拿刀把她劈了。
  谁不知道驸马是一个只有美貌的草包,竟然还要告御状,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先是医术,又是在淮安侯府的一顿输出,春归感叹,“殿下,驸马似乎变了。”
  但虞九舟认为,这些可能只是迟晚为了改变自身结局,被迫去改变,去跟侯府决裂,实际上本性难移。
  有一点儿能确定,迟晚肯定能跟她一样,知道天下大势的发展,可迟晚的医术还有各种表现,让她觉得迟晚又不一定是迟晚了。
  哪怕重生,蠢货依然是蠢货,不会的东西也不可能突然就会了,迟晚的变化太大,让她有些犹疑,难道真的是孤魂夺舍?
  反正暂时也不能杀了迟晚,就再观察观察。
  虞九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也是重生归来,而她不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生死一瞬的时候她就想过,这皇位,别人能做得,她虞九舟也能坐得,所有阻挡她,试图毁掉她的人,她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
  第13章
  迟晚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得亏淮安侯府位置处于京都繁华之地,距离公主府很近。
  当初的开国勋贵都住在这里,抄没的一些宅子,很多都分了下去,首辅阁臣,新晋勋贵等。
  那些储君人选,倒是只有颖王跟中山王住在这里,他们的血脉距离当今陛下算是最近的。
  公主府坐落的位置,距离皇宫又很近,平日里上朝,住得远的要提前两三个时辰起,住在这个位置的人,提前半个时辰就行了,所以迟晚靠走的来回两地。
  何况她有自知之明,去要马车的话,公主府的人肯定不给,她这个驸马在公主府没有什么地位。
  迟晚回到公主府,依然没有人理她,一直以来前身出入公主府都自由,府中的人都无视她,当她不存在,她能吩咐的人也就侯* 府跟着她来的月落。
  虞九舟只允许前身带一个人进公主府,月落这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就是唯一的人选,现在月落被控制起来了,她就没人用了。
  迟晚来到前身居住的小院子,小院还算雅致,木质楼梯地板,再到客厅房间,还有一间折屏隔的小书房,里面的书,前身怕是一本都没看过。
  迟晚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找到了前身藏钱的地方,怎么数也就一百多两银子,看起来不多,以大周现在的物价,能买三万斤左右的大米。
  京都普通老百姓一年的收入约莫在15到20两银子,还是没有天灾人祸的时候,一百多两银子其实很多了。
  可迟晚接下来做的事情很废银子,一百多两并不多,这些银子还是前身做了驸马后,半敲诈勒索得来的。
  迟晚数了十两出来,又出了公主府。
  得知她又离开了,虞九舟蹙眉,没有问她去哪了。
  春归主动禀报,“驸马好像去西市了。”
  西市?京都主要的街市分为东西两市,东市出售珍品,是那些官宦富贵人家喜欢去的地方,西市则更平民化,百姓想买什么日用物品,就会去西市。
  东市边上还有京都著名的平康坊,还有水市,启封河白日是水市,晚上游花船,是官宦子弟最喜欢去的地方。
  西市没什么东西,大户人家也就在买奴婢的时候过去。
  以前迟晚白日长在平康坊,晚上长在启封河,什么时候去过西市。
  迟晚只是想买些东西而已,她刚刚回公主府的路上看到几个小孩在分食板栗。
  冬日里面,三两好友围炉烤火,一壶热茶,炉子上放着橘子板栗,想想都觉得氛围感十足。
  之前离开公主府的时候,她问虞九舟有没有东西要带,既然对方没说,那她就带回些零嘴也好。
  来到卖干货的铺子,迟晚才知道,古代的糖炒板栗不便宜,一包就花了她半两银子,刚刚围在一起的小孩,估计出身不差。
  但西市里面的小孩,衣服上还有补丁,看起来是羊皮,或者是一些兽毛芦苇乱七八糟地塞里面的,臃肿又不暖和。
  孩子们还算好的,她还看到旁边的小贩,不停地往怀里塞稻草,一双手裂着带血的口子,黑红黑红的,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迟晚心里不舒服,对侯府兼并民田,还逼死人的行为更气愤了,其中前身在里面出了不少力,现在前身已经死了,只能说死得好。
  她占据了这副身体,就绝不会助纣为虐。
  迟晚抿着嘴走着,路过的人都自觉避开她,她出门的时候穿上了厚外套,外套内镶了兽毛,这一身清冷贵气,一张脸却显温文儒雅,白白净净的面孔,一双眸子看什么都带着好奇,见她手里拿着板栗,还以为是哪家不经常出门的小女郎贪嘴溜了出来,路过的人生怕冲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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