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说到此,村长脸上多出几分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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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祭海之村5
祭海有没有用?
村长心中其实没有答案。
最初和时寻说, 他不想祭海,那也是没有明确地看到效果,而且知道祭海花费巨大, 让村子始终无法富裕起来,甚至连村中一众村民想稍微有点积蓄都做不到,他才不想再祭海。
但盖普曼说, 他们村的村民真的有神秘力量保护,现在他又和时寻说起何村老的这段往事,他就不由得起了疑心。
倘若祭海有用,那位守护着他们临羡村的未知存在, 会不会知道他这么所说的话,知道他的心不够虔诚?
那……
会不会祭海仪式渐渐没有了之前的效果, 都因为村中像他这样,不够虔诚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村长不由得想起何村老让村里人练习新的祭舞的场景。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
“何村老自那次大难不死后, 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我所知的,都是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的。何村老真的已经年纪很大了, 他现在是我们村年龄最高的人。
他大难不死,回到岸上后,就经常半夜从家里走出来, 一路走到海边。最初还是站着看大海, 后来就变得有时候会在海边跪下,还有些时候就整个人都趴在海上,只仰起一个脑袋, 就看着海边。
这事情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这才被村里人发现。每每他做这些奇怪的事, 村里人看到他, 和他打招呼, 问他在做什么,他都不会理睬,他就像完全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对,就和梦游那些人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他从海边回到家,就开始睡觉,睡醒别人和他说昨晚的事,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村里人看他的行为这么奇怪,就决定轮流盯着他,只要发现他夜里出门,就跟在他身后,看他做什么。
他在海边或跪或趴了一段日子后,他再去海边,就不是做出一个姿势就维持着不动了。
村里盯着他的人看着他的动作,就觉得这些动作和村中的祭舞很像,但有少数动作,又和祭舞的动作大有不同。
这回,村里人再问起他晚上梦游到海边做什么,他就不再说自己一无所知了,而是回忆了一会后,就说他夜里出门前,又一次听到了从大海传来的神秘声音。
他说,他应该是被大海中存在的神明召唤过去的。海神应该要给他某种指示。而他做出的那些和祭舞很像、又略有不同的动作,应该就是神明要他教给其他人的新祭舞。
村里人起初还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何村老一口咬定,那就是海神的旨意。再过不久,就是一次年中的小祭。
通常情况下,我们村中祭海之后,就会一起出海打渔,除了实在不适合出海的老人小孩一类人留下,其他的都要出海。而我们这一次出海的收获也一定很好。
可那次祭海之后,我们全村那么多艘船出海,竟然没有一艘船有收获!
回来后,何村老又说了,他出海之后,又一次听到了海神的声音。海神说,村民们这次祭海,并没有跳新的祭舞,海神不满意,所以不愿意让村民们能从海中得到鱼获。如果村民们在三天之内,再举行一次祭海仪式,这次跳新的祭舞,那么再出海,就一定可以大丰收。
这回,大家就被吓得赶紧按照何村老说的去做了。大家跳惯了以前的祭舞,忽然要换新的祭舞,尽管动作变化不大,但还是很艰难才在三天之内保证全村都学会。
这次祭海之后再出海,还真的就收获满满!”
村长说到此,脸色又难看了不少,全凭时寻三人在侧,又看得到时寻布置下的隔音结界光晕流转,他才有些底气。
“后来的几十年间,何村老又有五次,说他得到了海神的旨意,要我们学习新的祭舞。我年龄小一些,现在总共学到的,也就三种祭舞吧。说起来,近二十年,何村老就说了两次要换祭舞,过去换新祭舞的次数都没有这么频繁。”
时寻颔首,又问:“那村长,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就在这里给我们展示一下你们村中的祭舞?”
“这里?”村长为难地环顾四周,“这祭舞一动起来,就要转啊跳啊,要的空间很大,在这里跳不开啊,我顶多给你们展示几个动作。”
他忍不住抱怨:“而且最新两种祭舞的动作数量都比以前多多了,一跳起来没有一个时辰都不能停,真在祭海的时候跳,这动作还要重复又重复,一跳就是六七个时辰……唉!跳完一次,我算年轻些,跳完都浑身难受,像那些老一点的……”
褚东斋忍不住道:“六七个时辰?那你们跳完还要出海?这也能行?”
这村中的可都是普通人!
村长苦笑不已。
“道长,您还别说,我们刚跳完,当真觉得就想趴下一动不动。可我们跳的时候,却根本不觉得身体撑不住。跳完之后,我们还要喝一碗血酒,就是祭祀的牲畜的血混入酒里。喝过了之后,就能再撑着出海打一网鱼回来。
但这之后,我们肯定要休息几天,才能稍微缓过来。我们村没有谁死在大海里,但除了一个何村老,我们村的老人都活不了多长命!和邻近的村镇比,我们村的老人都称得上短命鬼!”
这也是他希望不再祭海的一大原因!
时寻则道:“几个动作也好。你就展示一下。我将隔音结界收起,等会儿你跳完了,就不必再说这些了。你就只当正常招呼我们,没和我们说过这些事。至于接下来的这场祭海仪式,你们要继续搞。我们到时候有可能会参加。这些你不必多加理会,你只要正常做好你村长该做的事就行。”
见村长应下,时寻挥手收起结界。
村长就起身,在厅中空处挥动了几下手脚。
姿势一起,他整个人的姿态就已显得相当扭曲。
时寻和盖普曼对望一眼。
两人眼神甫一接触,都已明白对方所想。
这种扭曲的姿势,怎么都不像正神传下来的祭舞中会出现的动作!
临羡村祭祀的所谓海神,无疑是邪神!
盖普曼这位教会大骑士长能看出的东西甚至比时寻多一些。
村长三个姿势做完,屋内狭窄的空间已不适宜再施展。
村长一停,盖普曼就暗中给时寻和褚东斋传音。
“这应该是一套可以强行收集人的信仰之力的动作。一些邪神传教的时候,很喜欢用这种办法。这些邪神传教士不去引诱人堕落,直接将人强行控制住,让这些人不断做这类动作,就能将这些人的精气神化为信仰之力收集走。在这过程中,他们甚至能将这些人转化为邪神的狂信徒。”
接下来,时寻三人确实没有再和村长说起祭海仪式的事。
他们甚至没有再怎么和村长一家说话,就去了休息。
三人同住一间房。里面倒有三张床,但三张床都不怎么大,上面陈旧的被褥充满海的咸腥味,说不清摆放在这里寒碜一些还是不放寒碜些。
进入房间后,时寻简单地看了看,就往最左侧的床上一坐。
这床旁边有窗户,可以看得到外面。
时寻就看着外面,漫不经心地说:“你俩要睡的就睡吧,我今晚还要到周围看看。不多做点事,这光明神木我拿着也不安心。”
盖普曼眼睛一亮,忙问:“要不我和你一起?”
时寻摇头:“不方便。”
盖普曼脸色当即一黯。
褚东斋也想说什么,时寻就冷冷瞥了眼他,抢先说:“你不方便。”
褚东斋瞬间垂头丧气。
时寻轻飘飘一个闪身,人已到了屋外,甚至身影就这样轻松地在夜色下扭曲、直至消失不见。
盖普曼好褚东斋都透过窗户,亲眼看到他将身影隐没这幕。
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褚东斋叹完气,又有些庆幸。若不是时寻离开葬剑岛前,盖普曼就已赶来,还拿出了光明神木这样的东西,只怕他压根就没有跟在时寻身边的机会,当日就要被时寻远远落下。纵然慧厄愿意帮他,让他能第一时间知道时寻从哪个方向离开九环阵,他也不可能追得上时寻。
两人缓了一小会,盖普曼忽问:“褚长老,你看不看得出来时公子用的是什么手段?他出身你们蜀山,会的应该以蜀山术法为主吧?”
褚东斋无神地摇摇头:“看不出。坦白说,少主虽然是我们蜀山出身,但他这一身本事,和我们的关系并不大。而现在……”
褚东斋长叹一声。
百年后的今日,时寻展现出来的手段愈发神秘了,更让他分辨不清时寻所用的究竟是不是蜀山传承下来的那些术法。
且说时寻,施展出隐身术后,就按照某些特定方位,在村中行走着。
他每走几步,就要抬起头,看一看夜空。
海边浓云密布,抬头看去,只看得到翻涌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