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贺星河冷声道:“我们还可以杀了你。”
  独孤无奇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身体窝进身后的椅子里,舒舒服服地道:“请便,杀了我,你们这辈子都出不去,给我留在这里看守我天星门的祖上基业,倒也不错。”
  沈钦心想,就你这么几个破房子,也好意思叫祖上基业。
  他看向贺星河,只见贺星河紧紧皱着眉,薄唇抿着,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跟独孤无奇说道:“可以,但你只能收我一人为徒,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待我回到紫霄宫,我会把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珠宝银两都给你,怎么样?”
  独孤无奇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胡子小辫,道:“也还凑合。”
  他懒懒散散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沈钦的肩膀,道:“乖徒儿,你师父饿了,快去给你师父做饭。”
  沈钦能屈能伸:“好嘞!”
  *
  独孤无奇的厨房又小又破,脏乱不堪,沈钦站在里面便显局促,贺星河站在厨房外头,看他哼着歌笨拙地忙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问:“你为什么不让独孤无奇也收我为徒?”
  沈钦心想,因为你不愿,无情崖下,容娴想要收你为徒你都没有答应,而我一个现代人没有那么讲究的师门观念,多拜个师又不掉块肉。
  这番话无法对贺星河解释,沈钦便吊儿郎当地道:“你是我的师弟啊,做师兄的若无法为你遮风挡雨,那算什么师兄。”
  贺星河默不作声看了沈钦半晌,突然说:“你出来。”
  沈钦:“啊?”
  贺星河干脆地走进肮脏又逼仄的厨房,挽起袖子,露出白皙有力的小臂:“你出去,我来。”
  沈钦挠头:“你会弄吗?”
  贺星河:“比你强。”
  沈钦:“……”
  贺星河:“你忘了我是什么出身么,更脏更累的活儿,我都干过,倒是你,生下来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吧。”
  沈钦:“……哦。”
  论气质,贺星河比他更像个贵公子,以至于他一时都忘了他也曾过过苦日子。
  沈钦倒也没走,就留下来给贺星河打下手,他用惯现代厨具,在这原始的土灶面前,便有些笨手笨脚的,老是帮倒忙,贺星河好不容易收拾好摞在一起的厨具,他胳膊肘一碰就叮叮当当地倒了一地,贺星河转身,一言不发地瞪着沈钦。
  沈钦以为他要生气,理亏地摸摸鼻子,问道:“要不……我还是出去吧,不给你帮倒忙了。”
  他转身往外走,又被贺星河勾住了后脖领,贺星河板着脸,道:“回来。”
  沈钦:“……好吧。”
  主角的心思真难猜。
  好不容易凑合着下了一锅面,沈钦端着面碗准备送去给独孤无奇,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你怎么知道独孤无奇缺钱,知道他想要弟子,知道他能接受你的条件,有时候,你让我觉得……你好像事先就知道许多事情。”
  “还有陆遥雪,在她还没有背叛紫霄宫的时候,你就处处怀疑她,还跟踪她,我们谁都没察觉她存了反心,就你知道她有问题。”
  “别说你聪明,你没那么聪明。”
  沈钦:“……”
  他怎么不聪明了?他很聪明好吧。
  他知道,以贺星河的才智,迟早会发觉他的不对劲,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心念电转,他转身看着贺星河,认真道:“我希望这世界能变回它原本的样子,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变成光风霁月顶天立地的紫霄宫宫主,不管你信与不信,这就是我的最终目的。”
  然后他或许就能功成身退,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第16章
  他们在天星门的第七日,独孤无奇终于开始准备给贺星河解毒,他得意洋洋地道:“你们越是催我,我越是拖拉,你们不催我,我反而上心,算你们识相,没有对我不敬,哼!”
  沈钦:“……”
  这二百五真是怪欠揍的。
  独孤无奇的药池有两个浴桶那么大,里面都是乌黑的药汁,他颐指气使地同贺星河说:“给我脱光。”
  贺星河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独孤无奇胡子小辫一翘,就要发作,沈钦连忙揽着贺星河走去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的好师弟,我知道你矜持,但现在是矜持的时候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独孤无奇是个……他好不容易答应给我们解毒,现在跟他作对,对我们没有好处,反正我们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他让脱衣服,我们就乖乖脱好了,就当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
  贺星河反问:“我们?”
  沈钦无所谓地道:“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也可以跟你一起脱光了啊。”
  他是真的觉得无所谓,话音刚落就要宽衣解带,贺星河按在他肩上,阻止了他的动作,自己干脆利落地脱掉了衣服。
  现在的贺星河早就不是当初刚来紫霄宫时候的瘦弱少年了,他身材颀长,骨肉匀亭,肩背腰腹均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动作间肌肉微微隆起,像是长了钩子一样钩着沈钦的视线。
  要是在沈钦那个年代,贺星河会成为无数人的幻想对象。
  墨黑的药汁逐渐吞没他白皙的身体,贺星河肩膀以下都泡在药池里,他仰着头,药汁微晃着舔舐他明显凸起的喉结,黑与白的对比,性感得不可救药。
  “噬心散主要是用一种叫灯笼草的药草制成的,灯笼草我院子里也有,叶片椭圆,边缘呈锯齿状,如果割破人的皮肤,它会迅速吸收掉别人的鲜血,而中毒之人则会短暂失去神志,将灯笼草在烈日下暴晒七七四十九天,再用密法炼制,噬心散可成。”
  沈钦默记于心,又问:“那这药池里泡的又是什么?”
  独孤无奇道:“万物相生相克,凡是有焦尾蛇的地方,灯笼草必然枯萎,难以成活,这药池里有焦尾蛇的血和蛇胆,辅以另外九种草药,在我的炼丹炉里炼制七天七夜,药性才够驱除噬心散的毒性。”
  原来独孤无奇七天前就开始准备为贺星河解毒了,沈钦对他的印象瞬间好了不少。
  “只要泡一泡,毒性便解了吗?”
  “哈哈哈,那可不,泡个一天一夜,我保证他恢复如初。”
  沈钦总觉得独孤无奇的语气怪怪的,像是有点幸灾乐祸。
  到了晚上,他终于知道独孤无奇为什么那种语气了,沈钦原本坐在小板凳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咚的一声,他睁眼一看,发现贺星河竟不见了,而药池表面荡着一圈圈涟漪。
  沈钦顿时吓醒了,猛地站起身喊道:“师弟!星河!”
  他来不及多想,脱了衣服踩进药池,池里的药汤早就凉透了,沈钦打了个哆嗦,好在,他终于找到了贺星河。
  他憋住气沉入水中,半晌,将贺星河从池底抱了上来,贺星河的黑发湿漉漉的,有一绺挡住了半边眉眼,衬得他皮肤越发苍白,乍一看,简直像个艳丽得要人命的水鬼。
  沈钦焦急地喊道:“星河!”
  池水冰凉,贺星河身上却滚烫,沈钦抱着他,让他的口鼻高于池水,贺星河一直没有呼吸,正在沈钦纠结要不要帮他人工呼吸的时候,贺星河猛地喘过气来。
  沈钦欣喜地道:“师弟,师弟你醒了就好!”
  贺星河迷迷蒙蒙地看了他一眼,竟又开始打起了哆嗦,就仿佛他正身处冰天雪地之中,随时都会被冻死。
  “师兄,好冷。”
  沈钦毫无办法,欲哭无泪道:“要不,我去给你烧点热水倒进来。”
  他转身踏出药池,还没走得掉,就被贺星河拽着腰拖回药池里,贺星河从身后抱着他,下巴放在他肩上,双手紧紧地将他锁在怀里,并且仍在不断用力,似乎想将沈钦勒成扁平状好整个裹住他。
  沈钦:“……”
  肌肤相接的地方灼热得仿佛要烧起来,贺星河滚烫的呼吸就喷在耳侧,偏偏他还在叫好冷。
  这种类似□□的姿势暧昧得让沈钦头皮直发麻。
  他深吸一口气,道:“放开我。”
  贺星河竟然粗暴地在他身上上下摸索,就好像他是个新鲜的果子,而他在寻找一个下嘴的入口。
  “啊——”
  沈钦痛叫出声,贺星河已经神志全无,竟然咬破了他的脖子,试图吮吸他的鲜血,当他柔软湿热的舌尖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沈钦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倒竖起来,几乎错觉自己会被他整个吸干,当即踹开贺星河,连滚带爬地逃出药池。
  他一跑,贺星河又沉入了药池,沈钦心脏砰砰直跳,甚至来不及缓上一缓,又得去救贺星河,他气得大叫道:“贺星河,我他妈上辈子欠了你的!”
  语罢,又钻入池底,将贺星河拖了上来。
  *
  隔天,第一缕晨光柔和地洒落在贺星河的眼皮上,温柔地将他唤醒,他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轻松,就好像藏在身体深处的陈垢都被清除干净,整个人如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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