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仔仔细细地找了半天,终于从锦盒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封厚厚的信件。
拿着信,嘴角终于泄了几分笑意。
“展信佳,见字如见吾……朝露城的饭食一点也不好吃,我都瘦了!张妈做的酱腌菜还没好吗?”张妈是白府的老嬷嬷,一手酱腌菜的手艺出神入化、无人能及,订亲宴上方修远被那一盘酱腌菜给震得连烤肉都不爱了。自他请去朝露城驻守后因当地饭菜不合口味,食不下咽,更是想念白府的酱腌菜了。
白云落算了算日子,张妈前些日子新做的酱腌菜应该能赶上这批去往朝露城的车队。
“……朝露城和莫伊、阿兹两个草原部落接壤,游牧民族的汉子大多高壮,极其擅长马术,就是体毛多了点。上次抓回来的俘虏熏得兄弟们把他丢进水塘里涮洗了几遍才去味。要是还洗不干净,怕是得借伙房的八角桂皮腌一腌才行,就是不知道伙夫肯给不……”
“……离开京
城已一月有余,说来也怪,以前我并不在京城常驻,离开后也不会怀念。可这次,短短一月间已数不清想了多少次京城的风光了。空下来细想,才发觉我想的不是京城,而是你。”
“未婚妻,我好想你。”
看到这里,她的脸微微发烫,两抹红云不知不觉飘上了脸。
明明看些在世人眼中出格的书都不会让自己如此,可偏偏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莫名触动心弦。
难怪要把信给藏起来呢……
白云落起身,向厨房走去。
去看看酱腌菜好了没。
……
白云起从冰人馆回来,正巧碰见徐昭下朝回府,她有心想替妹妹打听妹夫的情况,便跟着一起去了书房。
徐昭给她斟茶,听了她的问题后沉吟了一会,捡了些能透露的消息说:“虽匈奴已不成气候,但失去了匈奴镇守的草原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后,近期又蠢蠢欲动起来。”
每逢秋季,没有粮食过冬的草原部族就会骑马西下,在与大启接壤的边城四处骚扰。
柔然部族先边防军一步洞察了局势,传来了草原部族蠢蠢欲动的消息。
方修远自请去情况最严重的朝露城驻守,为的便是防住来犯的草原部族中最凶猛的那几只。
他才与白云落订婚不久便又上了站场,又是头一次独立领兵作战,岳家的担心徐昭都懂。
他耐心安抚夫人:“不久后柔然大王子就会进京,不仅是为了国诞日献礼,也有结盟之意,共同商讨对策。”
柔然一族不同于其余只知道打秋风的马背部族,他们在上次抗击匈奴一战已获得了不少耕地。但光有地也不够,还需要能指导种植的老师。
草原部族喜欢掠夺除了本性影响之外,还有没有稳定的粮食产源的因素。柔然这样做,在其余草原部落眼里等同于背弃草原,抛弃他们千年来马背上的传统,甘愿做个“农夫”。
所以,柔然和大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白云起听后默了默,只觉得这事没徐昭说的这样轻松。
大启和柔然虽都是大国,但蚁多了也能咬死象,历史上没有哪一场战役是零伤亡。
近些日子,京城的流民愈发的多了,她除了打理冰人馆外,也和白夫人商量组建了收留流民的临时工会,和官府对接了不少利民工程的岗位,为的便是让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能有个养家糊口的活干,不至于空手空脚吃白饭。
不管外面的日子怎么样,日晷的记时针还是照样随着太阳走,时间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国诞日。
今年的国诞日比去年要隆重得多,京城到处都张灯结彩,各国使臣的车架一辆一辆地驶入京城,将使馆门前的街巷堵得水泄不通。
国诞日前一天,徐昭从宫里带回来了两套衣裳。
白云落看着挂在衣柜上的华丽锦衣,忍不住赞叹道:“这吉服的华丽程度和成婚那日我穿的嫁衣也不遑多让了。”
她的婚礼虽然仓促,可礼节规格处处齐全、不同一般。
单是嫁衣就请了十个江南绣娘,圣旨加急后,赶工的绣娘数量更是翻了一倍有余。
婚后,那套价值连城的嫁衣也没丢,好好地被收在将军府的库房里,重兵把守着。
白云起打趣道:“我看这套穿过后可以和嫁衣一起挂进库房了,让它俩做个伴。”
徐昭失笑,将自己的那套吉服一并挂在衣柜里。
这两套都出自皇后御下的织造院之手,既是给夫妇俩的,衣服自然也是成套的,虽有男女不同款的区别,但从某些小细节一看,无论是多粗鄙无知之人,也能看出身着这两套衣服的主人关系不一般。
徐昭想到这眼里就不禁带上笑意,心里极为舒爽。
白云起不知他为何“发笑”,但想到明日的国诞日,也突然“扑哧”笑出了声:“长安终于熬到了今天,等国诞日一过,这丫头又能恢复自由了。”
徐昭闻言也是无奈,这段日子别说是夫人了,连常常进宫面圣的他也没见到几次妹妹的面,只能从太子口中得知长安的消息。
冰人馆在皇帝与王皇后面前暴露后,竟不知是何时,王皇后查到了长安曾经出过的馊主意,这才有数月的“闭门思过”。
当然,王皇后不是为罚长安私自帮助朋友成眷属,是罚女儿的有勇无谋。
一国的公主,可以天真烂漫、侠义心肠,但不能蠢头呆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别说,我还真期待长安的变化。”白云起有些幸灾乐祸,拉着徐昭猜想小丫头被关在宫里的几个月里经历了什么样的“酷刑”。
第63章 一年轮回
国诞日当天,徐昭夫妇依旧是早早进了宫,先去拜会了皇上与王皇后,才又往宫宴的大殿走去。
“方才怎么没看见大哥?”白云起好奇的问。
太子几乎每日都会去父皇母后宫里请安,白云起每次入宫都能见到这位大孝子侍奉父母的场景。
徐昭解释道:“今日各国使臣皆来觐见,大哥身为太子自然要负责接待,往年也是如此。”
白云起点头,又问:“长安也和大哥一起去了?”
“这,”徐昭迟疑,“这就不知了,往日她总是跟在姨母身后。”
两人说话间步行至大殿前,在这里遇到不少其余官员,白云起便止住了问,跟着他一起言笑宴宴,往来寒暄。
其中有不少徐昭的武将同僚,他们往往都驻扎在京城之外的各地,鲜少回京,也就一年一次的国诞日与除夕或许能回来。
这些粗汉在与徐昭打过招呼后,纷纷忍不住往他身旁看去。
白云起泰然自若地与他们对视,一点也不露怯。
“这是我的爱妻,白云起。”徐昭介绍道。
这一句话惹来粗汉们打趣:“当年将军还没有成婚之意,现在却一口一个爱妻,若是被当年的将军看见今日这副德性,不知是何感想?”
“我看啊,将军现在有川蜀人士口中的耙耳朵之貌了哈哈。”
“就是就是。想当年,薛老将军几次想为将军说亲,他的小孙女可是仰慕将军许久了……”
这莽汉不知轻重,话没说完就被一人堵住了嘴,其余兄弟伙还为他找补:“我就道这傻子脑子不好使,明明是老钟想求取薛老将军家的孙小姐,但人家没看上眼。”
其余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可以说是很拙劣的借口了。
白云起并不为此生气,气定神闲地装作相信了他们的话,只露出点点笑意。
徐昭干咳一声,不想再看这些人耍宝了,挽着夫人就往大殿里走。
他耳朵红红,白云起偏偏又生了逗弄他的心,故意凑到这人耳边问道:“将军龙章风姿,虽是武将可又有不输给文官的才学,其余姑娘青睐也是人之常情。”
徐昭脚步一顿,回首仔细看她神情,半响冷哼一声:“你就一点也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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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气呢?若将军真对那位薛姑娘有意,还会答应与我做夫妻吗?”
她笑嘻嘻地提起了徐昭不愿回想、深想之事,言辞极为大度。可她越是大度,徐昭这心里的闷气也就越大,连带着挽着人的手也松了。
白云起神情一愣:“诶?”
逗过火了?
徐昭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两步,白云起正想追上去哄人,谁料这气冲冲的人自己又回来了,把着她的手就往前走,直到落座才松手。
两人一点也没掩饰,大殿中的其余人都看到徐将军夫妇举止亲密的一幕了,不少携了女眷的官员都忍不住看了过来,他们身旁的夫人更是羡慕,不是犟着要牵手,就是对自家夫君横眉冷竖。
一时间,大殿里的人纷纷效仿徐昭方才的动作,夫妻俩成双成对的走着,惹得后进殿的人看见这一幕就是一顿,但为了合群又跟着学。
竟不知不觉间成了风尚。
白云起看得一乐,忍不住拉身旁人的袖子和他分享,但不同以前一拉立马就偏头过来看她,这次她都快把袖子上的珠花拉掉了这人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