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18节
丹屏两眼冒光,“哇,娘子,这是上好的明光铠诶。”
萧芫斜眼觑她,“要不你试试?”
丹屏迫不及待点头:“好啊好啊!”
“嗯。”萧芫示意她接过去。
待丹屏换好服饰束起冠发出来,漆陶摩挲着下颌上下打量一番,“看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
萧芫也满意,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能穿便送给你了。”
“啊?”丹屏懵了,“娘子,这如何使得,这么贵重,怎么能送给奴婢呢。”
萧芫已经转身去看其它衣裳了,提起其中一件,江南的轻纱以异国的手法染成,恰是她最爱的那种绚烂色彩。
丹屏嗒嗒嗒到她身后,“娘子,娘子?”
被漆陶拉回来,悄声在她耳边说:“娘子可不爱看到什么铠甲,你便先替娘子保管吧。”
丹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些想问为什么又觉得没必要问,本身便少有女娘不爱红装爱戎装的,娘子这般喜欢打扮,怎么可能喜欢那些千篇一律的戎装呢。
萧芫亲眼盯着这些远道而来的珍贵物件被归置齐整,再回身时不见丹屏,刚要问便听漆陶说:“丹屏帮娘子放铠甲去了。”
“我不是说……”
“娘子,”漆陶轻声,“丹屏那丫头丢三落四的,娘子便替她保管保管,与那些礼放在一处吧。”
萧芫眉目间微有怔忪,回过神嗔她一眼:“你呀。”
漆陶笑着将萧芫推入书房,“娘子趁上午多看些书,下午慈宁宫里可有不少赏花宴的琐事等着娘子呢。”
翻开了书,摆好了笔墨,萧芫却久久没有动笔。
她是不爱习武的,更不爱铠甲戎装,幼时也最怕岳家的阿兄阿姊玩着玩着兴起要教她什么招式,但他们和李晁不同,她耍耍赖撒撒娇便也过去了。
她后来学会一些,是因为岳家去边关之后,她在宴会上偶然认识的闺中密友,原将军的女儿,原菁莘。
所以,在前世的最后,她才能拖着病得奄奄一息的身子又快又狠地刺入萧若的脖颈,一击致命。
“唔……”
猝不及防,萧芫闷哼一声,手重重摁上书案,青筋浮起,面颊肌肉牵动着抽动两下。
前世临死前入骨的痛楚竟还残存,随着回忆又卷入魂灵。
她紧紧闭上眼眸,低垂着头,平复许久。
再睁开眼,怔然看着眼前。
书上有两个字被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滴晕湿了边缘。
萧若……
也不知现在的她,是什么模样。
对于这个从来没放在眼中过的继妹,她再怎么回想,也只有一抹淡淡的影子,再想不起更多。
但不久后的春日赏花宴,她定会来。
她得好好瞧瞧,她现在的模样。
.
一忙起来,时光便如白驹过隙,细沙般自指间溜走。
期间李晁又来了一回颐华殿,还是那一套考教,但这次萧芫心神尽被宫务与姑母的按摩调养占满,心不在焉地过了半日,对他的话全然没听到心里。
左右有了他查到的那些,二公主的舅父是几乎不可能再监察赈灾一事了。
李晁应是不悦的,但萧芫也实在无暇去想。
稍有点儿时间,她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直到姑母亲自询问。
“圣上是有考教那些兵书,怎么了姑母?”她尚还不明所以。
太后让她坐到身边,温声缓道:“予知道你近些日子有多忙碌,但皇帝不知,忙不过来本就情有可原,你好好与他说,他会体谅的。”
萧芫垂眸,咬唇,“姑母,是他与您说了吗?”
太后摇头,好笑道:“他哪是给予说这些的性子,不过他接连几日心情不好,予总是能看出来的。”
萧芫纤细的指节攥上袖口,抬眼,“可是姑母,我从前与他说过许多许多回,说女夫子的课业本就已经很重了,实在太累,可是他什么时候体谅过呢?”
太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芫儿这回去试试,若他冥顽不灵,姑母为你做主。”
萧芫吸吸鼻子,忍住泪,点了点头。
……
颐华殿内。
“娘子,不若拿上两方您之前绣的绣帕,与这食盒一并带去御书房,圣上定会高兴的。”
听闻萧芫要去寻李晁,漆陶在旁出主意。
萧芫鬼使神差想起了刚重生回来时,他递到她面前的那一方。
摇头,“不必了,就这个吧。”
提起食盒,率先向外走去。
众宫侍跟在她身后,一行往御书房方向。
临近赏花宴,路上宫女内侍来来往往,见了她都躬身行礼。
萧芫没让提前给御前打招呼,到了的时候里头还有臣子。
言曹刚要进去禀报,萧芫叫住他:“不用,没什么要紧事,我去偏殿坐坐。”
可萧娘子来,言曹哪敢怠慢,萧芫前脚入了偏殿,言曹后脚就将消息报到了李晁耳边。
没到一刻钟,言曹便亲自来请萧芫进去。
一听到她踏入门槛,李晁便将手中的笔放下了,顿了顿,又拿过一本奏折,表面在看,实际上心神早就集中到了萧芫身上。
食盒被萧芫轻轻放在了案角,紧挨着他的黑漆描金紫檀木笔架。
她行了个万福,开门见山道:“前几日我不该在你来的时候敷衍了事,近日实在繁忙,没什么时间去读那些兵书,陛下见谅。”
语气硬邦邦的,目光始终低垂,只在刚立定的时候看过他一眼。
李晁手上的奏章被放在案上,内心隐秘的欢喜被她的言语一冲,眨眼间散得一干二净。
一时竟觉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只知似乎比她来之前还要难受。
他看着她,骨节被捏得泛白,“萧芫,你便连提前解释一二都不愿吗?定要母后开口,你才过来敷衍一趟。”
萧芫面无表情,自重生回来,她便打定主意,不与他吵。
于是此刻竟又行了一礼:“陛下教训的是,以后我都会提前与陛下说的。”
“萧芫!”李晁被她疏远的礼节刺痛,兀地起身,被气得一手撑案,胸膛不断起伏。
“你做出这幅样子是给谁看?要你诚心一次,就那么难吗!”
第16章 争执
萧芫心底忽然有些想笑。
原来这些日子她的不诚心与敷衍,他都感受到了啊。
他也是能感受到的,那以前那么多回,是因为她太配合了吗。
配合他的考教,配合他的教导,也配合他让她搬宫,配合地做个足不出户的瞎子聋子,好让他另娶她人,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萧若双宿双飞吗?
现在读书她可以消极以待,那前世呢,若以性命威胁,够他允她留在颐华殿,留在慈宁宫吗?够他在她百般请求之后……来见她一面,分说明白吗?
她抬眼,直直看着他,眸光似遮了雾,辨不出情绪。
“那陛下呢,这么多年,陛下要我读书习字之前,可曾提前与我好好说清楚,好好问过我愿与不愿?”
李晁咬牙,“你的意思,都是我一厢情愿硬逼着你读,你根本不稀罕,是吗?”
萧芫唇抖了一下,稳住呼吸,“从小到大,哪一回,不是陛下自己就做了决定?哪一回我说的不想,你听进了耳朵里?”
“好,好……”李晁呼吸重了些,怒火掩盖着痛,要发泄什么般,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
想到什么,李晁猛然停住,侧头看向她,眸中含着血丝,“你说读书习字,你出师礼画上的草书,没个十年的工夫练不成那般行云流水。萧芫,你从那么早的时候,就这般认为了吗?”
萧芫没想到,他竟然等到这个时候,这样一个糟糕的时候,才来问她草书的事。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了,她前世因为怕他问,躲了一辈子,还不够吗?
萧芫轻笑一声,浓重的苦涩浸染心头,“李晁,你还记得吗,我那时候,究竟与你说了多少回不想练簪花小楷,哪怕换一个楷书,都行。”
李晁……
……他想不起了,在他的印象里,是他与她好好讲道理,她才应下的。
甚至每回看见她优美的字迹,都会有种自豪之感,觉得有一部分也是他的功劳。
一切,在这一瞬间,被她亲口戳碎。
萧芫看懂了他的神色,踉跄后退了一步,眼底终还是浮现泪花。
嘲笑自己:“你看,你都不记得了,我却偷偷自己一个人苦练这么多年,付出成倍的辛苦,还根本不敢在人前显露,多可笑啊?”
“芫儿……”李晁喉头微涩。
萧芫歪着头,眸光如一片潋滟的湖,不堪风摧地颤动着,委屈浮动在被深陷囚困的暗渊之上,那么沉重,沉重得好像他托也托不起。
她又向后退了两步,泪水从眼角滴下,破碎中带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李晁却无暇欣赏,他只觉得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攥住了呼吸。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不稀罕吗,我今日便告诉你,李晁,我不稀罕,我宁愿从一开始,就只有姑母,只有夫子教导我!”
“我真是厌恶透了,你将哪个太傅教导,又或是圣人所言,硬生生套在我身上,妄图将我变成一个你随意操控的傀儡!”
掷地有声。
原来有时候言语,能比刀剑割开血肉还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