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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小青梅不争了(重生) 第66节

  李晁沉沉望着她,萧芫丝毫不惧,淡淡回敬了回去。
  却不想,他绕过御案,到了她身边。浓密的龙涎香包裹过来,广袖挨着她的鬓发。
  他本就比她高上许多,此刻她坐着,他立着,伸出手打开密报时,她像是被他拥了半边身子。
  刚想挪开,便听他沉声:“我教你。”
  萧芫惊得睁大眼眸,不敢置信看过去。
  教她?
  关乎朝廷军机政要能用得上密报的,从来没有小事,就算是用这套密法写信之人,也多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满朝也只有他与姑母两个人完整掌握。
  现在,他却要教她?
  见他指节点在特制的纸张上就要开口,萧芫慌忙摁住,“你大致告诉我便可,不用这么麻烦。”
  李晁态度坚决,岿然不动,眸中的沉重让萧芫不自主屏息。
  “你是朕的未来皇后,若有一日这样的密报送到了你手上,你却看不懂,岂非延误军机?”
  “萧芫,那些兵书,并非只是让你看看而已。”
  他这样严肃,萧芫默默收回了手。
  也沉默地听他逐字逐句讲解。
  加密的方式并不难学,在萧芫眼中,起码比兵书好掌握多了。
  归根到底就是死记硬背,再加上些算术之法,说起来,后者倒是与账务有些像,只是运用方式与思路皆不同。
  这一折腾,又到了黄昏时分,萧芫才亲自,一封封将密报读完。
  眉心不禁深深蹙起。
  她想到了上回南浔独山玉之事,再看自从黔方之灾后边关越发频繁的战役,总觉得其中有某种关联。
  李晁点点其中一封,“北戎异动并不明显,最大的一处异常就是边关互市,仔细探查之下,不止南浔独山玉,不少互市货物皆有蹊跷。
  只是这其中所涉商贩众多,耗了许多人力物力也不曾寻到有用的线索。”
  “朕已命人前往北戎王庭联系以前埋下的暗探,看能否从此处取得突破。”
  萧芫抿唇,点头。
  她也留意到了。但更在意的却是……
  “李晁,与往年相比,今年北戎南下扰动边境,算频繁吗?”
  从前不关注边关战事,只知道隆冬前后的深秋与开春北戎缺衣少食,皆会想尽办法从边境掠夺,所以战役最为频繁。
  入夏之后,草原正是最繁茂的时候,牛羊成群,加上边关互市,日子过得去,也就不会饿狼似的四处亮爪。
  可是前几日送来的密报中,记载的短短七日,就有六日出了兵,且人数皆不少。
  李晁颔首,心底暗赞她的洞察力。
  “这也是我与岳将军故意为之。”
  “岳将军去西北之前,边关只守不攻,多年来将北戎兵马养得膘肥体壮,反受其害。”
  “这几年,虽铸就铜墙铁壁使其难越雷池一步,但还是不够。朕想要的,是北戎有朝一日闻风丧胆,再不敢出一兵一卒。”
  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八字,在李晁这儿,从不是一句抽象的形容,而是切切实实的言出必行。
  北戎历朝历代皆是中原的心腹大患,怀柔有之,和亲联姻有之,要发兵灭其威风的亦有,但北戎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天生骁勇,极少能讨得了好。
  所以岳伯伯百战不殆守得边关安宁,解了百年困忧,才成了百姓心中当之无愧的战神。
  萧芫换位思考,“北戎以往肆无忌惮,总能烧杀抢掠不劳而获,现在这一套行不通,眼看战力衰减,他们自然急了。”
  “频繁扰边也是,边关互市也是,所谋本质相同。尤其互市,他们一定会借此行走私之举,囤积民生所用及军备战资。”
  李晁嗯了一声,心头火热。
  世上能与他这般谈论国事的,也只有她了。
  母后于他而言,比起母亲,更似师父,一举一动都怕引得母后失望,总是斟酌再三才会开口。
  朝臣更不同了,君臣之间,向来无异于博弈,端看谁技高一筹。他想的,也只会是如何恰到好处地利用,平衡朝堂的同时也谋得国计。
  只有她,是他未来之妻,夫妻一体,他只盼着她懂得更多,万事彼此支撑,共度风雨。
  “朕已派人严查走私,尤其平昌周边,既然想以此谋利,定然远远不止南浔独山玉。商贩不好查,那就从源头查起。”
  平昌侯是长公主夫君,提到此,萧芫便想起了清湘。南浔独山玉就是从清湘这儿露出不对的。
  灵光一现,倏然转头,“听说,黔方赈灾钱款至今都未完全追回?”
  李晁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起此事,但还是据实以告,“正相反,收回的钱款比之前赈灾放出去的,多了三四倍不止。”
  未完全追回是他命人放出去的假消息。
  这一言,比未完全追回还要让萧芫震惊,“多出这么多?这得是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要借此将钱套出来啊?”
  赈灾可非小数目,除了钱,还有粮呢。好好的为民之事,竟成了那些硕鼠的避风港了。
  李晁深眸沉凝,“朕只怕,暗处不曾追回的,还有更多。”
  此言并非空穴来风,狡兔三窟,破开一道口子,只能抓出已经现行的,更多尚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黔方之案诸多疑点虽看上去都有了答案,但又何尝不是背后某些人的断臂之举,一张弥天大网渐渐显形,案子了结,对于明暗之间的博弈来说,可能只是个开始。
  “李晁,”萧芫眉稍秾隽,流转间顾盼生辉,“无论赈灾还是走私,到最后都体现在账务上。
  外埠一时鞭长莫及,但宗室许多用度都是自公中出,我想借此彻底清算内宫,说不定,会有些收获。”
  尤其长公主府,和清湘这个郡主。
  长公主与平昌侯就算插手,清湘也不一定会知情,越是这样的人,越好抓住破绽。
  李晁并无二话,只是嘱咐一句:“若有需要,随时与我说。”
  萧芫抿唇,余光里,他撑案的手脉络分明,点头与他回应,既然事已说完,那她也该回去了。
  忽然,身后的锦杌刺啦一声,倒在了萧芫脚边。
  她愣愣抬头,看到他似痛似伤的眼眸,心后知后觉猛然跳动。
  她只是瞥到他的手向她靠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起身避开了。
  只是又快又急,竟将锦杌带倒在了地上。
  第58章 乞求
  “我……”
  一时有些无措, 她想说,她并非故意,可若说出口, 好像就更不对了。
  李晁唇绷得泛白,原来,比她客客气气唤他陛下更痛的,是她几乎本能的避之不及。
  喉结深深滚动, 压抑着呼吸。
  “萧芫,现在, 我与你之间,就只剩下这样的事了,是吗?”
  一股毁灭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出,什么密报,什么政事,所有他与她之间可能存在的隔阂, 都应一炬以焚之。
  可转而又自嘲。
  自嘲这几月来,哪一回她主动来寻他, 不是因为正事呢?
  其实……也有的, 只是,久远到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那时是何感受呢。
  他一面欢喜看到她活泼的模样,一面又烦躁她总是想方设法地推拒他的苦心。
  有时甚至匪夷所思, 他李晁的皇后,怎么能是这般为了玩乐掏空心思逃避读书之人?
  萧芫听见,诧异地看向他, 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叫, 就只剩下这些事?”
  这些事,难道不才是最重要的事吗?
  触及他的目光, 她反应了过来。
  心抽痛一般,受不了地又后退一步,撑着书案稳住身子,湿润着眼眶笑出了声。
  她问他:“李晁,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你要一个德行兼备的皇后,万事都能知晓、明白、与你并肩,恨不得是和历朝那些贤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泪破碎着,她艰难地一字一顿,扬起的唇角比哭还让人难受,“我现在,可算是有些接近了?”
  “可你却又不满了。
  ……李晁,你不觉得可笑吗。”
  她的话,像一记闷棍敲在他头上。
  面色一瞬惨白。
  只因他切切实实这样想过,甚至就在刚刚,教她看密报时,他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他在说什么呢?
  他又,想要什么呢?
  “我……芫儿,不是的。”
  说一不二、英明神武的圣上,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徒劳地想抓住什么。
  “你不要碰我!”萧芫眼泪连成了线,布满了因激动而潮红的面庞。
  脊背支撑不住一样弯下,话语像是肺腑里呕出来,连着破碎的五脏六腑一起。
  “那么多年,我说我不快乐、不开心、不想要时,你只会拿大仁大义压我。
  皇后的名头像是枷锁一样套在我身上,你一提,我万般的理由都成了毫无道理,只能任你摆布。”
  “你太能言善辩了,李晁,你总是有那么那么多的道理,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都能引经据典地来规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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