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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考得如何?”
  “一、一试是甲等第一……”
  杨心问挑眉,刚想说一句“了得”,便听姚垣慕慌慌张张开口,像是深怕他误会了那样:“二试倒数第一。”
  白晚岚将帕子折了一折,换了个面接着擦:“倒是匀开了。”
  也不知他是在说姚垣慕的成绩,还是在说他那张被血涂匀的脸。
  “怎么会差这么多?”
  “一试考的是盘龙问灵,只需将灵力注入那盘龙两眼便可……我、我生来灵力充沛,过此关倒是不难……”姚垣慕绞着手指说,“可二试考四式三十六招,我的剑……舞得不大好……”
  白晚岚:“拿的最后一名,想来不只是不大好了。”
  杨心问淡淡地看向废话忒多的白晚岚:“白先生这般的……医修,竟在剑道上也有造诣吗?”
  红头白晚岚冷笑:“陈安道又不会剑,我要那造诣干什么?”
  “师兄虽然自己不会剑,但对三宗七门四十二家的招式皆有了解,详略不一。”杨心问斜眼看去,“白先生若是孤陋寡闻,不妨直说,不必次次拿我师兄说事。”
  白晚岚一哽,鼻孔哼气道:“你三句不离你师兄,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何种交情?你们拢共不过认识了三四个月,我可是在那小子出生前便候着他了,我说他几句,你凭什么说三道四?”
  “有些人只需一曲便能成知己,有些人相识十数载也不过客客气气一句先生。”杨心问叫他几句话撩动了肝火,也没留脸,手指搭在剑柄上轻敲两下,“哪怕这先生医术能稍微好些,至少也能混个大夫的称呼吧。”
  眼见他俩要吵起来,姚垣慕大气不敢出一声,眼观鼻鼻观口地收拢两只脚,想把自己浑圆的身躯化作一棵小白杨,安安静静地做个妥帖的背景。
  白晚岚两眼在杨心问身上兜了一圈,那眼神倒是晦暗得有几分怪,加上他那大小眼便更怪,杨心问已是做好了与此人撕破脸皮的准备,没曾想这刮腻子样的视线来回了几下,却是不吭不响地收了回去。
  “你倒是有心。”
  得了这类似“你有一只鼻子”般毫无价值的评价,杨心问一时回不上话。
  “陈家小子命不好。”白晚岚没轻没重地说了句,又看向杨心问,“你这张嘴也不像是富贵人家能养出来的。”
  杨心问大骇,也不知道这姓白的怎么有脸提别人的嘴的。
  “倒霉的人多了,也便显得自己没那么倒霉,你二人凑在一处,对他或许也不算坏事。”
  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像是这姓白的终于发觉自己医术不行,转而开始打摆摊算卦的主意。
  可说得分外不合人心意,杨心问一点听不得别人咒陈安道。
  “我师兄命好不好,白先生又知道了?”杨心问嗤笑一声,“江湖术士都还要拿个龟壳出来装模作样,白先生上下嘴唇一碰,倒是把人的命数说得这般笃定,也不知是修为高深还是脸皮够厚。”
  白晚岚面色不动,果然脸皮够厚,摆出一副“不与孩子一般见识”的样子,竟当真闭了嘴,任凭杨心问如何冷嘲热讽,他也全当听不见。
  与人针锋相对,那叫据理力争,与一巴掌打不出个响屁的人吵,那便像是流氓无赖,泼妇骂街。
  杨心问只得偃旗息鼓,复看向他已经越发不关心的姚垣慕。
  “武考取人取一半,便是匀成了中间的,也不算毫无希望。剩下两试是什么,你可有把握?”
  姚垣慕已经将自己当做一块上好的石头,见这武僧版“唐玄奘”又看向自己,立马自五指山里自觉钻出,不消紧箍咒便老老实实道:“三试是镇走肉,我不大行,四试是降魔,我也不怎么会。”
  思及此子上次说“不大行”时是个垫底,杨心问便知这姚垣慕想过武考怕是不易。
  他皱起眉来,觉得此事难办。而那边交代利落的姚垣慕却回过神来,略显疑惑道:“道友……问我这些是做什么?”
  杨心问不耐烦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那几人既是你族中兄弟,那离了临渊宗,人该怎么欺你还是要怎么欺你。真要解决,要不你能学着硬气些,拿出些架势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我估计你也不行”的眼神看了眼姚垣慕那怂样,接着道:“——要不,就想法子拜入临渊宗,实在被欺负得活不成了,你给我点孝敬,我也能帮你一帮。”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中间真的隔了好久……
  姚垣慕首次被提及是在9章
  首次出现是在13章,李正德以为他叫圆木
  第59章 长老
  姚垣慕愣在原地, 一时分不清这人究竟是救苦救难的英雄,还是要敲他竹竿的泼皮。
  眼见着日落西山,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在旁安静等候多时的白晚岚开了口:“便是将自己饿死,也不会平白生出叫这小子得道飞升的法门的。”
  杨心问半点没觉着饿,他如今已是半步兴浪境, 此等境界已不需进食饮水, 吃着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而几日前他又喝过血, 哪怕魔修剑修分算两副胃肠,他也具是酒足饭饱,谈不上饿。
  只是日头确实要落下去了, 杨心问可不打算在山下花冤枉钱住店。
  他另寻了家酒铺打了两坛酒, 便领着身后两人进了临渊宗门。
  彼时他上这三千白玉阶,乃是跟在陈安道后面,望着人干净得不带泥儿的鞋子都觉得万分气派,如今领着两个人上山——一个膘肥体壮, 每走一步那动静都似是都能将这玉阶压塌,另一个被自个儿的血糊了满面, 那血竟也粘不住他那张嘚吧个没完的嘴, 走出十步能抱怨二十句。
  左右两边一个声沉似鼓, 一个声高如萧, 应和得很有节奏, 烦得杨心问恨不得一人一脚给踹下山去。
  “待选的弟子夜里都是睡在哪儿的?”杨心问眼瞧着快到天矩宫门口, 回头问道, “姚老头查寝吗?”
  姚垣慕没听明白姚老头是哪位, 却也不敢问, 只是老老实实答:“待选弟子不在宗中过夜,都是住在山下客栈的。”
  杨心问脚下一顿,拧眉道:“那你跟着我上来做什么?”
  姚垣慕:“……”
  “不是你不管不顾地叫人跟上的吗?”白晚岚仗义执言。
  “……你们在听学时每日晚课上到亥时,早课卯时便开始,竟也不让你们留宿?”杨心问说,“这三千玉阶,你们岂不是日日都得爬一趟?”
  姚垣慕连忙点头。
  日日爬这一趟,爬了整整三个月,竟还能有这般体态,这人身上的膘也能算是真金不怕火炼了。
  眼下都到天矩宫门口了,再叫人原路返回也不太妥当。杨心问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那观里再凑合个人还是够的,便开口道:“今夜你先在我观中歇息,待明日——”
  “铛——”
  就在这时,一声接一声悠长通透的乐声在山间回荡。
  磬音十三响,临渊山上上下下的地脉都随着那声震颤。
  声声仙气缭绕,荡开这山中树海千层。
  这声杨心问此前只听过一次。
  “警山音。”杨心问抬眼看向天矩宫,上次听到这声,乃是李正德划破了他金尊玉贵的手指,彼时觉得一群人小题大做,未曾想背后竟有岁虚阵这样大的阵仗。
  眼下再听,便觉这磬音果然敲得人灵台激荡,气血翻涌,冬眠的王八都能被敲醒出来看看动静,决计不是等闲的乐音。
  杨心问反手将腰牌和酒坛一扔,姚垣慕连忙跳起来接住,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小眼睛茫然地眨了两下。
  “拿着我的腰牌上雾淩峰,在那待着别动,看好我的酒。”杨心问说着又看向白晚岚,“白先生若是闲得慌,便跟他一路吧。”
  白晚岚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去哪儿不牢你费心。”
  杨心问冷笑一声,也当真不管他了,径直往天矩宫上走。
  他离得近,抵达天矩宫时,里头还没几个人。只见多日未见的姚老——姚大长老,玄枵长老,以及宗中唯一的女长老——云凌峰峰主,大梁长老关华悦,三人围在一起,神色具是凝重。
  玄枵长老平日里便是一副倒霉相,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恐有大难”,因着说得够多,总有几次能撞上的,所以人人都道他乌鸦嘴,再加上他不是剑修而是卜修,乃是推命断吉凶的高人,说出来的话便更添一分命定的晦气。
  他知晓自己不受待见,平素很少离开他那霁淩峰,一旦出现了,那便是有顶倒霉的大事出现了。
  除了他们之外,只有门外七八个腰佩金边腰牌的一代弟子,以及三位长老团团围着的一人。
  杨心问在门外看不太清楚,却已心生预感,在一细细感受,立马便嗅出了这人汹涌四溢的灵力了!
  “师父!”
  杨心问忙推开前面挡路的几人,跑进了天矩宫,就在那几个长老侧身看他时挤了进去,果然见到李正德坐在一张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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