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富贵闲鱼 第52节
萧淮川自认为没和贾敷史云棠聊什么贾敬不能听的话题。
若是熟悉萧淮川的人,知道他居然能如此啰嗦后,肯定是见了鬼的表情。
可面对贾敬,萧淮川仿佛真的有操不完的心,忍不住的叮嘱。
贾敬抬起眼眸,目光落在萧淮川紧绷着的脸,以及拉成一条直线的唇角,讨好的笑了笑,桃花眼弯成了新月牙,轻声道:
“没有,我真的是刚刚才来。”
萧淮川显然并不相信贾敬所言,却也不跟他辩驳,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贴在了贾敬的脸颊之上。
倒是没烧了,却是冰凉一片。
感受到那片肌肤传来的凉意,萧淮川的心也仿佛是被冻着一般,再次揪了起来。
萧淮川的视线随即移向贾敬额头处的那道伤口,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声音有些沙哑:“这里……还疼吗?”
贾敬像是没明白他在问什么,稍稍歪了一下脑袋,“嗯?什么?”
萧淮川叹了口气,“额头的伤,还疼不疼?”
贾敬但笑不语,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疼。
萧淮川忍不住又横了贾敬一眼,让贾敬心虚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看着贾敬这样,萧淮川是又气又心疼,恨不得拎着贾敬的耳朵教训,狠狠地训斥一番。
好让他长点记性,下一次不要再这么倔了。
若是贾敬实在不愿去相看那些小姐贵女们,大可以敷衍一下,何必跟着家里对着干?
萧淮川算是看出来了,贾敷不愧是贾代化的儿子,脾气简直和他爹如出一辙,一样的暴躁。
可萧淮川知道,贾敬不是那样轻易妥协、任人摆布的人。
他不想做的事情,越是逼迫他,他越是不愿。
倒不是贾敬不懂得变通、一根筋,而是他根本不屑如此,他性子傲的很,萧淮川又怎么不明白?
可话在嘴边转了又转,萧淮川也只是说了句,“好好养着。”
不倔不傲就不是阿元了。
贾敬凝视着萧淮川,“淮哥,我刚刚睡着时,隐约瞧见你给我喂药了?”
萧淮川没想到贾敬那会儿还有些意识。
“嘴里甜丝丝的,淮哥给我喂了蜜饯?”
贾敬咂摸了一下嘴里的滋味,探首问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萧淮川,像是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萧淮川伸手帮贾敬挽起耳边的碎发,嗤笑:“某人怕苦吃不下药,我可不得用蜜饯哄着?”
“还嘴硬说自己大了,不怕苦了。”
面对萧淮川的感慨,贾敬原本苍白的脸,露出一丝微粉,他确实已经不怕苦了,可谁又不喜欢甜呢?
“走,进去。”
萧淮川手牵着贾敬便绕过屏风,准备牵他去花厅坐着,吃杯热茶暖暖身子。
他们二人刚踏出屏风,就与贾敷史云棠迎面撞上,只见贾敷史云棠两人见他们出来,如惊弓之鸟,猛地后退一步,仓促的步子都禁不住踉跄了一下,模样显得有些怪异,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萧淮川犀利的凤眸掠了他们二人一眼,眼中透露出丝狐疑,稍纵即逝,并未在意。
贾敷神情讪讪,朝贾敬结结巴巴开口道:“阿、阿元,你怎么忽然过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其实,他方才正拉着史云棠在这里偷听来着,就是想看看萧淮川和贾敬在屏风后面说什么,结果内容腻歪的他们牙疼。
牙疼之外,便是头疼。
想到此处,贾敷忍不住暗自瞪了萧淮川一眼,心中暗骂道:你说你不能负责,又何必跟贾敬这样亲近,给他念想呢?
史云棠也跟着问,语气里带着紧张,“阿元,你来了多久了?”
这要是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聪明如贾敬,岂不是得伤心死?
贾敬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道:“我真的就是刚刚才到的这里。”
他说完跟着萧淮川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萧淮川为贾敬紧了紧外衣的衣领,生怕灌了风,紧接着倒了杯热茶,塞到贾敬手里。
“捧着。”
贾敬听话的双手捧着杯子,整个人缩在圈椅内,显得乖得不行。
史云棠和贾敷眼睁睁看着这二人亲昵自然的相处模样,是既牙疼又头疼。张了张嘴,本想要说什么,望着贾敬笑吟吟的眼睛,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最后只能默默端起茶,喝茶。
他们不想扫贾敬的兴,心中也祈祷着,贾敬是真的刚来,没有听见他们和萧淮川的对话。
贾敬捧着茶杯,白色的热气腾腾外冒,模糊了他的眉眼。
“你们刚刚在这里聊什么呢?”
贾敬好奇地问着盯着他瞧的三个人。
萧淮川没觉得方才说的有什么不能给贾敬听得,“刚才……”
“我们没聊什么!”贾敷也不顾上什么礼数冒犯,直接将萧淮川的话打断,还给他使了眼色。
萧淮川轻挑了挑眉眼,没再说话。
看来贾敷并不想让贾敬知道,他们方才聊的内容。
贾敬满脸狐疑,“真的?”
贾敷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哥还能骗你不成?”
贾敬缓缓点头,缓声道:“这样啊……”
萧淮川见贾敷说着胡话,眼眸闪了闪,忽然来了句:“敷大哥正愧疚呢,说要给阿元你道歉。”
贾敷一听,瞪大了眼睛,眼中是:你在说什么鬼话!
萧淮川勾了勾唇角,有些懒散的朝椅背上靠了靠,抬了抬下巴,语气略带挑衅,“敷大哥,阿元都来了,正好说吧。”
“不会是,说不出口吧?”
他是觉得,阿元对于贾敷罚他这件事,心中定然是有些伤心的。
贾敷能在这边满口胡言,他又为什么不能?本就是贾敷做的不妥,就该向阿元道歉。
贾敷自然看出萧淮川对自己的挑衅,下意识咬了咬牙。
方才虽然在萧淮川面前发火的那套说辞是假的,可他对贾敬的歉意和悔意却是真的,不存在有什么说不出口。
贾敷也明白,萧淮川说的对,他的言行都伤了他的弟弟,他就该道歉。
即便贾敬在他面前袒露了他大逆不道的心思,贾敷又哪里还有怒意?
有的只有对弟弟的疼惜罢了。
贾敷郑重起身,走到贾敬面前,拱手弯腰道:“阿元,今日是哥不对……”
“哥,我们不必这样。”
贾敬伸出手,拦住了礼行到一半的贾敷。
贾敷抬起头,对上贾敬认真的目光。
贾敬浅浅一笑,微微摇首,“哥,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这些。”
贾敷嘴唇嚅嗫,想要说什么,却顾忌着萧淮川在场,没有再开口。
贾敬手微微用力,贾敷也知道贾敬在病重没什么力气,便顺着他的意,起了身。
贾敬转头看向萧淮川,他也知道萧淮川是为他委屈,心中暖意一片,他没有道谢,只是定定地望着萧淮川,朝他笑着。
萧淮川叹了口气,他像是想到什么,开口提议:
“阿元,这些时日就在家中好好养着,翰林院那边,我为你告假。”
贾敬摇头拒绝,他微微抿了口茶,湿润了几分干涩的喉咙,“不必,距离当值还有五天。”
“我这本就没什么大碍,五天定能好全了。”
“刚当差就告假,淮哥这是想我刚入翰林院,便给上官留个懒鬼偷懒的印象?”
贾敬这么说,萧淮川便知道劝不动了,只好叮嘱道:“你得保证真的痊愈才去当差。”
“嗯嗯。”
贾敬坐了一会儿,精神便瞧着不足,眼皮还是止不住的耸拉着,坐在圈椅上就要睡过去了。
萧淮川:“阿元,回屋内歇着去。”
像是猜到贾敬想要陪着自己的想法,萧淮川又道:“宫内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我也要先回去了。”
果然,贾敬努力睁开眼睛,轻声道:“我看着淮哥回去,就回屋里。”
萧淮川站起身,拒绝了贾敬的相送,又叮嘱了他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他为他带来的蜜饯就放在屋内的桌案上,觉得药苦就吃一颗,但是不能贪嘴云云。
贾敬也不厌其烦的应着。
待萧淮川走后,史云棠关心道:“阿元,若是困了,你就赶紧回去歇着吧,别……”
话说到一半,史云棠便顿住,刚才还困得眼皮直耷拉的贾敬,此刻那双桃花眼清凌凌,清明一片,看不出丝毫的困意。
贾敷扯了扯嘴角,与史云棠互相看了一眼。
好嘛,原来贾敬刚才是装的。
不过为什么要装?为了让萧淮川离开?贾敬不应该喜欢和萧淮川的相处吗?
除非,他是故意将人支走,为什么?
史云棠杏眸猛然睁大,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喉头发着颤:
“阿元,我们刚刚和萧淮川的话,你在屏风后,究竟听到了多少?”
一旁的贾敷此时也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心中不禁一阵慌乱。
他同样心虚地看向贾敬,眼神闪烁不定。
“呵。”贾敬轻笑出声,挑眉看向自己兄长,“我如果说,我全部都听见了呢?”
他这话不是在说虚言恫吓贾敷和史云棠,而是说的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