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富贵闲鱼 第53节
萧淮川前脚离开他的院子,贾敬便醒了,听闻他被贾敷和史云棠请了去,生怕兄嫂说了什么,他便急匆匆跟着来了。
待到他来到这里之时,正好瞧见贾敷和史云棠正故作恼怒之态,好似在套萧淮川的话,贾敬便索性站在屏风后面听着,一听便听了个全程。
贾敷和史云棠想要试探萧淮川的用意,自然也被贾敬看透了。
“什么?你真的全部都听见了?”贾敷肉眼可见的变得慌张起来,整个人如遭雷击,紧张地不断眨着眼睛。
“我们也是……”史云棠也急忙想要解释,可太急,又顾忌贾敬的情绪,连往日里巧舌如簧的史云棠,都结巴的一时没说出话来。
贾敬笑着:“你们不必紧张,或者担忧,我知道,哥哥嫂子都是为了我。”
为他操碎了心,他又怎么可能怪罪?
贾敷听了这话,顿时舒出一口气来,史云棠也跟着冷静下来。
史云棠小心看着贾敬神情,见贾敬眉眼舒展,神态平和,看不出什么不悦的情绪,她试探着开口,“殿下他说的,你也都听见了?”
贾敬微勾唇角,“嗯,听见了。”
“哥故作发火,他为我委屈,抱不平。”
贾敷忍着有些痒的手心,难以置信地望着贾敬,“你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他弟弟喜欢萧淮川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确定不是眼瞎吗?
没瞧见萧淮川还打算成婚生子吗?
贾敬瞅见贾敷那赤红了眼,恨不得刀了萧淮川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坏了坏了,脑子彻底坏了。”贾敷念叨。
史云棠深吸一口气,想着等会儿开口的措辞。
本想是瞒着贾敬来试探萧淮川一番,却没想到贾敬居然全部听见了,那么还不如将事情都摊开了说,尽可能的保护贾敬。
贾敬说到底还年轻,何必把一辈子定的那么死呢?
史云棠斟酌开口:“阿元,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这样做?”
贾敬目光与史云棠对视,就在史云棠以为他不准备回答,接着说时,贾敬敛眸点了点头。
“我知道。”
“你们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淮哥对我,可能感情也不一般?”
贾敬语气平静,缓缓道出这么一句话,落在史云棠和贾敷耳中,却如石破天惊。
“你知道?”史云棠惊呼出声。
贾敬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低垂了眉眼,看着杯中浅黄色的茶汤,“当然。”
他喃喃自语,声音细如蚊蝇,也不在乎贾敷和史云棠是否能听见,“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他又不是草木,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若萧淮川真的无情,他又怎么可能贪念这么多年?
连着两世,都不愿忘却。
他对萧淮川的情不自禁,不都是因为,萧淮川无意识里透出的情意吗?
如致命的毒药吸引着他,又不得不靠仅存的理智将自己抽离,逼迫着自己缩回想要再进一步的脚。
萧淮川或许不会知道,没有意识到,但贾敬他自己是能感受到的。
贾敬缓缓闭上眼,说出的话仿佛隔着山隔着云,缥缈空灵。
“我知道,哥哥嫂子是看出了淮哥的端倪,想要试探他的心意。”
“可以答应阿元,不要去试探,不要去戳破,好吗?”
史云棠更加不解,她好像看不懂贾敬,“我原本以为,只是阿元你一人的相思,一个人,太苦了。”
“可是现在,你们都有情,为什么还要这样?”
“或许殿下现在没有意识到,只要……”
史云棠说到此处,自己顿住,只要什么?
她说不下去了。
贾敬缓缓睁开眼,那双透彻的眼眸此时蒙上一层薄雾,眼尾带着些湿润。
是啊,只要什么呢?
就算淮哥意识到了,他和淮哥又能如何?
萧淮川是储君,将来,他会登上帝位,会是天下共主。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成婚生子?
群臣又怎么可能会容忍他喜欢男子。
史上确实有帝王有断袖分桃之癖,可在史书里,这终究不是光彩的一笔,更会成为后人的闲闻轶事、八卦谈资。
即便萧淮川愿意,贾敬也不愿意。
贾敬又怎么可以成为史书上萧淮川的那一抹污点呢?
还是说,让他与萧淮川暗度陈仓?
贾敬嘴角扯出一抹笑,他努力想要牵起嘴角,却显得惨谈勉强。
萧淮川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止步于君臣,贾敬还能自欺欺人将自己困住,他还能看着萧淮川娶妻生子。
可若是真的捅破这层窗户纸,贾敬自知,他做不到看着萧淮川于他人亲近。
一旦到了爱人的地步,他会压不住心中的妒意和占有欲,他会发疯。
或许到那时候,可能事情真的会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因此,他这世重来的目的,除了保全家族和亲人外,便只有萧淮川。他要萧淮川好好活着,做一个万人敬仰的明君。
除此之外,他已经不做妄想,别无所求。
明君贤臣,君如青山,他为松柏,这便是贾敬为他和萧淮川想好的最好结局。
一切的关系,止步于此就好。
史云棠这下是彻底明白了,贾敬是想要自己苦熬下这一切。
至于萧淮川,若是现在不知,以后便一直都别有所改变。
史云棠颤着声,“你何必呢?”
贾敬终于是牵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笑,似释然似苦涩,“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痛苦强。”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我真的万更了!!
注释:1.茕茕孑立,孑孓而行。出自《陈情表》
2.君如青山,他为松柏。出自《大秦帝国》
第53章
史云棠和贾敷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贾敬居然是这样想的。
真的可以这样去爱一个人,而不求任何回应吗?
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 来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反抗着本能。
史云棠抿了抿唇,忽然问道:“你也说了, 他目前只是没有察觉到罢了, 但若是有一天, 他也认清了呢?”
贾敬原本捧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 顿在了半空中,过了片刻之后,他才慢慢地将那只已经凉透了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 然后抬起头来, 目光直直地望向对面坐着的史云棠,嘴唇轻动,吐出一句:
“我不知道。”
“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想要怎样做, 那都是他的决定和选择……”说到这里的时候,贾敬略微停顿了一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才接着说道:
“如今我能做的, 也就是竭尽全力地去克制这颗躁动不安的心罢了。”
贾敬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手指颤颤, 感受着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
他也就只能勉强压制自己的心, 至于萧淮川, 他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去想去管了, 他也管不着。
这件事, 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人的事而已。
史云棠张了张唇,终究是没忍住,将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
“他若是意识到,向你坦白相告,到那时,你当如何?”
若是真的是这样的情况,已然算得上是她能预料到的较为乐观的情形。
然而,更糟糕的情况是……
史云棠不自觉地紧了紧喉咙,缓缓道:“若是他耻于面对这段感情,觉得困扰……甚至于厌恶,你可知道,到了那个地步,你将陷于怎么样的危险之中?”
贾敬将完全陷入被动的地步。
一直缩在圈椅中的贾敬缓缓站起身,挺直了腰背,那双妖冶的桃花眼凝视着厅外的某个方向,一字一顿道:
“感情的事情,虚无缥缈,他能看清他的心,真的能看清我的心吗?”
贾敬看向史云棠身旁一直未说话、面沉如墨的贾敷。
贾敷顺势迎上贾敬的目光,两人看了许久,贾敷才沉声开口:“你真的都想好了?”
“不后悔?”
贾敬轻声嗯了声:“嗯,我想清楚了。”
贾敷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你想好,便好。”
“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
史云棠见贾敷这样说,也不再多言。
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也不能代替谁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