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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一片抽象啊 第38节

  尹真见他又发出莫名其妙的感叹以转移话题,嗤笑道:“出息。”
  白翎却无意与之斗嘴。他和驾鹤一脉的小辈们一样,端起茶碗“吨吨吨”地喝,借机挡住表情。
  林暗肯定是出于好心,怕他和裴响被起哄多了之后,关系受到影响。同样的情况,白翎上辈子见过:个别男女同学被传绯闻,好的修成正果,坏的则大打出手,此后见面就翻白眼绕道。
  介于他和裴响是师兄弟,白翎姑且认为,他们毫无修成正果的可能。所以,还要多谢林暗。否则再被调侃下去,万一裴响想不开,他们俩便真的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白翎悄悄瞟了旁边一眼,没想到裴响根本没喝糖水,只喝了口茶润喉。黑衣少年神色淡淡,正看着他豪饮,不知看了多久。
  霎时间,白翎险些也喷对面人一脸。
  他呛得咳嗽连连,小辈们手忙脚乱地递草纸、拿抹布。白翎一手捂嘴,一手在空中乱挥,随便抓住一物,立即拿来狼狈地擦拭。
  真是够了——流年不利、祸不单行啊!
  白翎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好像从承认夺走……不对,是互换了裴响的初吻之后,他的魂就没归位过,一直很不对劲。
  幸好一阵鼓掌声响起,糖水铺子请的说书先生上台了,为客人们评述近日战况。
  小辈们没有想到,正邪共处就算了,连双方交战也能拿到台面上说,立即被吸引过去,在长条板凳上一排排坐好。
  白翎仍呼吸不畅,忽有一道法诀落在他身上,将溅落的糖水清理干净。新倒的茶水递到唇边,白翎就着杯口啜饮,总算平复了吐息。
  端着茶盏的手五指修长,骨节清劲,离他仅有毫厘之距。白翎哑声道谢,才发现自己瞎扯来擦嘴的东西,是裴响别在腰间的方巾。
  男用方巾女用丝帕,属实是私密至极的用品了。虽然在法诀落下时,方巾也被清洁了一番,但是依裴响的性子,定不会收回别人碰过的私人用物。
  白翎正想说一会儿给他买条新的,不料手间似有薄薄的流水滑过,方巾已被抽走。裴响将其慢慢叠好,复归原处。
  白翎:“……”
  白翎颇为意外,正想打趣两句,忽闻一阵敲锣打鼓之声。说书先生“唰”地展开折扇,抑扬顿挫的嗓音传遍街头巷尾。
  “一期一会啊一期一会!诸位看官,两百年不见了!近日来战事焦灼,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已迫不及待要纵观秘境局势。不妨先小酌三盏、浅斟两杯,听在下细细道来。”
  “君不见日月争辉阴阳色,水火不容天地分。人魔殊途,自古如是,道统与魔门孰优孰劣,犹未可知;道场与魔域谁胜谁负,还看今朝。两千年前,展月老祖分割人魔,布下虚空,便是如今二百年一开的秘境。秘境一旦开启,双方龙腾虎跃……”
  “好了好了老郭,闲言少叙书归正文啊!”有客人听不下去前情提要了,笑骂声一片。
  说书先生尴尬地敲了敲扇柄,道:“马上铺陈完了,急啥?就等着听双方的英杰排名是吧?”
  客人道:“当然。如今群雄并起,局势比之二百年前,又不同了。快跟我们讲讲,有什么后起之秀?”
  此人是熟客,像捧哏似的。说书先生却道:“此话差矣。后起之秀固然引人瞩目,然缺乏历练,恐为昙花一现。不比双方的中流砥柱,吹尽黄沙始到金。先说魔域,现下风头最盛的魔窟,正是开放秘境后首当其冲的沉音剑冢。沉音魔尊苦修两千年,修为已臻至万境。”
  白翎偏头向裴响解释:“魔修的道行分一十百千万,五等。这个万境是很厉害的。”
  说书先生继续道:“除此以外,借骨西山、折仙浮屠、射日海天,与之并称四大魔窟。道场则不相同,仙门林立、派系如云,多以个人道号扬名。有道是‘万古长夜展月后,千山破晓群星悬’哪。”
  一名客人催道:“你就说最要提防的是哪个!”
  此人一双花臂,魔纹遍布上半身,是个魔修。说书先生把折扇往掌心一拍,乐道:“那除了展月一脉的渡尘真人诸葛悟,还能有谁?听说他的两名师弟也在秘境,沉音魔尊已奉上黄金万两,悬赏他二人的项上人头!”
  第40章 四十、变装
  说书先生的话音落下,驾鹤一脉的小辈们齐齐回头,望着白翎和裴响二人。
  白翎也心生诧异,不过第一想法并非逃跑,而是好笑:人界用金银当流通货币,魔域居然也是?课本上怎么说的来着,贵金属果然是硬通货啊。
  他绞尽脑汁,发现上辈子学的经济学皮毛已经忘光了。下一刻,白翎对上林暗严肃的眼神,立即“唰”地收起面上笑意,端出警醒的姿态。
  林暗示意众人起身,道:“我已经结账,糖水喝得差不多了罢?此地不宜久留,走。”
  徐师弟刚七荤八素地爬起来,闻言虽不明白缘故,但抓紧时间,摸走了桌上最后一个饼塞嘴里。
  白翎则翻出两顶幕篱,一边与裴响戴上,一边问林暗:“真人,你登记的时候,有写我和阿响的身份姓名吗?”
  “不曾。只留了我的道号,应该不至于走漏风声。”林暗领着他们步入街边阴影,习惯性地宽慰道,“你二人的悬赏金之高,出乎我意料。不过沉音魔尊向来喜欢用钱造势,他连展月老祖都悬赏过,你也不必太……”
  她看着白翎故作认真、装出来的洗耳恭听样儿,沉默片刻,转向裴响道:“你也不必太…………”
  裴响面无表情。在林暗看来,此人听见自己被高额悬赏时,还不如听见白翎喊他时戒备。
  少顷,他或是觉着被长辈注视不回话很失礼,道:“黄金万两,很高么?”
  林暗:“……忘记你姓裴了,真是抱歉啊。”
  白翎十分关切地问:“真人刚才说,不必太什么?”
  “罢了。我看你装得也挺累的。”林暗微笑了一下,回头问殿后的尹真,“绯衣真人,你对黑市比我了解。请问蜃楼之中,有没有较为隐蔽、道场修士聚居的客栈?”
  队伍末尾的尹真答道:“有啊,但是死贵。”
  夹在中间的驾鹤一脉小辈们七嘴八舌:“有露台吗?”
  “十二时辰供应热水吗?”
  “有机会偶遇道场大能吗,我想讨要真迹!”
  林暗说:“肃静。贵一些也无妨,只要客栈的护卫得力,可以防止魔修潜伏、暴露白师弟二人的身份即可。”
  白翎却道:“不行啊真人,我俩刚跟问鼎家的干过一架,道场仙友不可信啊。黄金万两!那可是黄金万两!”
  尹真问:“你想怎样?”
  白翎忍着笑意,道:“有我俩的通缉令吗?我想看一眼。”
  好巧不巧,转过街角,对面墙上便贴着满满当当的黄纸。小的如牛皮癣,旧的似破抹布,当中三张崭新的巨幅画报,占据了墙面半壁江山。
  白翎眯眼观察片刻,道:“右边白衣服的是……我吗?”
  裴响不语,说不出违心的话。徐师弟也眯起双眼,替他问出了口:“左边黑衣服的是……裴师弟?!”
  田师妹叫道:“画这么丑!”
  林暗清了清嗓子,不予置评。尹真倒是嗤笑一声,道:“中间的是诸葛悟吧,那家伙长这样儿吗?”
  魔族的画工不敢恭维,也可能执笔之人主打意识流,融入了过多的主观情绪。三张人像,风格迥异,正中央的诸葛悟横眉怒目、状若金刚,手中拂尘被魔血糊作一坨,连背后双剑都生出了狰狞鬼脸,狺狺狂吠。
  右边的裴响则从头黑到脚,又高又瘦。不得不说,作画之人精准地拿捏了特点,虽然五官画得乱七八糟,但是把裴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完美还原,要是没给他眉心加一点朱砂就更棒了——加了之后,把他画得跟嗜血魔童一般,某种意义上讲,也算体现了师门老幺的身份。
  至于左边的白翎,画风突变。
  一袭白衣是没错,问题是珠光宝气、绸纱缠身,与他本人浆洗到微微泛黄的白麻道袍完全不符。衬着一张巴掌小脸,以及苍蝇腿似的浮夸睫毛,俨然一位风流祸水。不仅如此,作画之人还给他上了妆,紫色口红配蓝色眼影,审美堪忧。
  白翎呻_吟道:“快,谁来掐一下我人中……”
  他倒向身边的裴响。裴响接住他倒是轻松,但打量着白翎的神态,无法确定他是真的悲痛欲绝了,还是演的。
  显然白翎是演的。他靠着师弟,寻求到片刻安慰,立即直起身,要去把通缉令撕了。
  林暗啼笑皆非地拦住他,道:“白师弟,你若撕了悬赏,便意味着接下这单,要为沉音魔尊排忧解难呢。”
  白翎原地打转,叉着腰问:“凭什么他俩都凶神恶煞的,就我跟妖妃一样?肯定是道场的谣言传过去了,谁打的小报告?群众中有坏人!我和阿响都身价万两了,师兄他呢?岂不是得多出十倍?”
  林暗道:“他的悬赏与你们不同,与其说是悬赏,不如说是激励。因为沉音魔尊有一位妹妹,谁能斩杀渡尘真人,谁便能做乘龙快婿,迎娶公主。”
  白翎长叹一声,道:“好吧。师兄怎么是个恶龙的定位……咳咳,画成这鸟样我倒是放心了。附近有染头发的店吗?或者画人体彩绘的?”
  林暗:“白师弟的意思是……”
  尹真点头道:“你小子是真的贼,反其道而行之是吧?我确实知道一家铺子,专门卖给毛染色的灵药,还有一些图纸,沾水往身上一拍,就能印出花纹。”
  白翎眼睛一亮,心说有纹身贴的话更省事了啊!驾鹤一脉的小辈们也猜到他的计划,一派欢欣雀跃,争着跟尹真说想买的染发剂颜色。
  林暗面露无奈,被田师妹怂恿,只好选了比较低调的丁香紫。田师妹则是个骨子里离经叛道的,果断拜托尹真,帮她带最鲜亮的缃色。
  其他几个师弟也跃跃欲试,红橙黄绿蓝靛紫,打算什么扎眼染什么。白翎听得直乐,捏了裴响的手臂一把,小声问:“阿响喜欢什么颜色呀?”
  裴响沉默片刻,道:“白色。”
  “真的?不试试别的颜色吗,粉色怎么样?”白翎笑嘻嘻提议,旋即想起来,古代好像没有“粉色”的概念,改口道,“就是桃花的颜色,淡一点的。你可以只染一绺嘛,配你的发带很好看的。”
  裴响视线微动,落在白翎的脸上、发上,问:“你要染什么?”
  “我?我当然要白色啦!”白翎两眼弯弯,心说我国人均白毛控岂是虚言?前世没机会染头,今生可不能错过。
  裴响哼道:“随你。”
  白翎高高兴兴去跟尹真汇报,半刻钟后,刀修回来了,与他们在小巷里分拣灵药。
  尹真不仅买了伪装发色与魔纹的用具,还采购了一瓶灵丹,服用后可以改变瞳孔的色彩,更利于贴近魔修形象。
  白翎兴致勃勃地取了白色与粉色的灵药,来找裴响。不料,裴响二指一拈,轻巧地提走了白色那瓶。
  白翎愣道:“你干嘛呀?”
  裴响瞥了演粉色药瓶,说:“你染那个。”
  “啊?不行!你、你答应染粉色的——”
  白翎要与他换过来,裴响却把白色的药瓶举过头顶。白翎蹦了两下没够到,登时龇牙咧嘴,一声令下:“拂钧,上!”
  他的仙剑闻声出鞘,好像还没睡醒,迷迷瞪瞪地愣在空中。不消裴响指挥,“花谕”也冒了出来,好脾气地挤了拂钧一下。
  白翎薅住“拂钧”大力摇晃,教训道:“你争气一点,别睡大觉啦!”
  “拂钧”终于被叫醒,忙不迭和“花谕”互殴。不过它俩轻飘飘地戳来戳去,不像在打架,倒像在玩什么“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穿花衣”。
  白翎道:“拂钧你下去,换凉紫出来!”
  霎时间,他的仙剑光泽一暗,仿佛变了把剑似的,追着“花谕”一顿削。
  白翎满意了,鼓掌评价:“不错,不错!拂钧多学学人家。”
  裴响道:“你凶我便算了,何必凶你的剑……”
  “我哪里凶它啦?不对,我哪里凶你啦?”白翎哼笑一声,转回头却大惊失色,道,“阿响你——”
  只见裴响已趁他教唆仙剑干仗的间隙,把白色的灵药用完了。裴响依他所言,染了鬓边一缕长发,编入脑后马尾。少年人衔着朱红的银纹发带,双手收拢散发扎起来,与白翎对视,略一挑眉。
  白翎气得发笑,道:“不乖是吧?你等着。”
  他把幕篱的垂纱拉好,挡住自己的脸,去找尹真问了句什么,独自消失在巷口。裴响重新束好发,站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但他没走两步,便被尹真挡住。
  裴响:“借过。”
  尹真:“他说让你等着。”
  裴响一皱眉,问:“他去哪了?”
  “成衣铺子,只隔一条街。”尹真上下扫他一眼,懒洋洋地说,“师兄走开一会儿,你便要跟着?这样如何能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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