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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一片抽象啊 第61节

  裴响则一头扎进了修炼。他比以前更刻苦了,白日排满了讲坛听书,夜里独自在仙去山的某根枝条上静修,再没回过西厢。
  白翎好像恢复了独居生活。
  只是屋里越来越淡的香气,提醒着他以前有人来过。
  —
  “白仙长!”
  才回了道场七天,距新任道君大选还有三个月,道场内部已是暗流汹涌。
  今日天晴,一少女领着几名少男,来叩折雨洞天的山门。
  草木葳蕤,掩映着古石搭建的门楣。说白了只是一副入口处的门架子而已,但若没人应门,纵使是大乘期修士也无法过门踏上山径,因为此处是展月老祖的手笔。
  透过门框,隐约可见远方高天上的雷云漩涡。
  据说老祖在彼处冥思了上千年,田漪敲敲古石,又冲里面喊:“白仙长起来没?快开门!”
  徐景等人手提登门拜访的礼品,什么百年药酒、千年灵参,还有林暗亲手煮的松花茶酿。
  他们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音,随口道:“都日昳时分了,不能还在睡吧。”
  “谁晓得呢?咱还是知道他晚起,特意午后来的。他是不是通宵更厉害啦,奇也怪哉。不应该好好修养、巩固境界吗?白仙长是怎么了。”
  几个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其中一人用胳膊肘碰碰同伴,说:“哎,你们没发现吗?白仙长从相思林回来就不对劲啊。我感觉他心里有事儿似的,裴师弟也很古怪……萧缘没了,是蛮可惜,不过他们和萧缘不熟吧?徐景,你和冯丘跟着他俩的,他俩是不是吵架啦?”
  “吵、吵架?呃这个嘛——”
  徐景面露心虚之意,立马又被怼了怼肋下。刚才问话的师兄道:“说呀!你不讲清楚,咱以后不小心触了人家霉头咋整?”
  田漪点点头:“我也发现了……白仙长回黑市就蔫嗒嗒的,我还以为他是累得呢,或者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不过他有事没事总偷看裴师弟,所以是他俩发生了什么吧?”
  “我哪有偷看阿响!”
  忽然一道没好气的清亮嗓音,从门框里冒出。不过并未出现人影,只是古石上的符文显形,供双方传音。
  驾鹤一脉的小辈们倏地全站直了,徐景道:“白仙长!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你给我们开个门儿呗。”
  “开了开了……能进来了么?”
  “可以啦!”符文闪亮几下,脱离古石门楣,跟着几名小辈,指引他们前往仙去山。
  与此同时,符文中响起哗啦啦的盥洗声,紧接着一道撑得极满的呵欠。
  田漪惊讶地问:“不是吧白仙长,真的睡到这个点啊?”
  “嘘——这么大声干嘛!我师兄忙着参选道君,师弟他——唉,反正现在没人管我。我……我晚上做点手工打发时间呗。”
  白翎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一分他本人并未察觉的低迷。驾鹤一脉的小辈们面面相觑,挤眉弄眼,纷纷在彼此脸上确认了同样的想法:
  白仙长和裴师弟果然有鬼。
  田漪踩了徐景一脚,压着声音道:“真是的。你刚才快点讲的话,我们都听完了。”
  徐景:“啊呀!痛痛痛……”
  白翎疑惑道:“你们聊什么呢?喂徐景,还有冯丘,你俩不许乱传啊!是不是在蛐蛐我和阿响?”
  驾鹤一脉的小辈们一个劲咳嗽,没人接话。符文里响起掩门的动静,那端的人似是出门来接他们了。
  折雨洞天的美景闻名于道场,如今背剑步行,别有一番逸致。
  时值初夏,上空的雷暴远在天边,余出大片留白,铺展湛蓝的晴空。山径已在较高处,山林便似万顷碧涛,伏于脚下。几人前后走着,好似踩着一线田埂,在世外桃源踏青。
  风光甚好,不远处的山脚草木葳蕤,一袭白影飘然落在其间。
  青年数日不见,蓬松的长发已完全恢复棕色,勾勒着毛茸茸的光边。他面带微倦,显然几天没睡好,不过恰巧中和了他鲜妍灿烂的神态,流露出清新与柔和的底色。
  青年噙着一丝笑意,眉眼舒展,望着几人走近。
  双方会晤,驾鹤一脉的小辈们快步奔来,高呼道:“白仙长!”
  “哇塞你的黑眼圈快赶上尹真了——”
  白翎也向他们打招呼,抬手间又打了个呵欠。诚然,他近几日总失眠。被褥间没有熟悉的暗香了,他竟睡不着,夜夜翻来覆去,只能爬起来做手工做到鸡鸣。
  不过瞧见精神抖擞的小辈们,白翎也提起劲头,带几人往山腰的弟子廊舍去。
  一边走,他一边问:“来找我玩儿啊?”
  徐景嘿笑道:“不是不是,不完全是。我们是来找你去找我们玩儿的。”
  白翎:“啊?”
  冯丘老老实实地交代:“大师姐说,是时候商量新任道君大选的事了。明天上巳节,仙友们有谈玄论道的传统,她会在洞府摆下青食宴,邀请几家交情好的派系见面。”
  田漪道:“白仙长忘啦?大师姐之前答应过的,会扶持诸葛道长赢得第七席道君之位,已经跟师尊讲了。此事一定要早早计议,好多派系都盯着呢。我们是来下请帖的。”
  她掏出一封请柬,上书“渡尘真人亲启”,交给白翎。
  白翎明白过来,原来是因大师兄的道君之位。林暗果然是个一诺千金,一言九鼎之人,估计伤势未愈,便开始为三月后的大事筹谋了。
  “多谢林真人,信一定送到。你们来都来了,要不坐会儿?先说好啊我屋里很乱。”
  白翎把信件收起来,说话间纵身飞跃,领着小辈们踩踏古榕枝干,掠至山腰的屋宇庭前。
  小辈们却是自来熟,一个个不等他引路,叽叽喳喳地挤开他涌到堂上。
  白翎头回请伙伴来自家山头做客,全无待客的头绪。他因睡眠不足而困顿的脑子转动了好一会儿,终于慢半拍地翻出另一套茶具,给众人倒水喝。
  白翎刚施了个“吹火术”烧水,田漪等人已经参观完西厢出来了,纷纷发表高见:“白仙长,你房里确实乱啊,不过乱得很有水准!”
  “那个灯哪买的?太漂亮了吧看起来好贵。”
  “最贵的应该是床。我都没敢碰。世间竟有这样的床?咱们从小睡的啥啊,是木板吗?”
  听见关于自制水晶灯与白鹭绒大床的评价,白翎总算恢复了自得的神采。
  他道:“不贵,是我自己做的。你们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们……那边不能进去,东厢是师兄的房间!”
  听见是渡尘真人的雅居,徐景推门的手立刻缩回来了。几个人对着紧闭的房门边鞠躬边后退,嘴里道歉连连。
  白翎把信从门底下塞进去,又透过门缝瞄了一眼,宣布道:“没事,师兄不在。我们随便玩。”
  小辈们好奇道:“裴师弟的屋子呢?他住哪儿啊,能看看吗?”
  “你们已经看过了……”白翎的笑意微微凝住,不自然地摸了摸鼻梁,说,“他和我住一起呀。”
  “啊?!”
  小辈们又“噔噔噔”连退数步,差点翻下内廊。
  白翎问:“干嘛一副活见鬼的样子。我们房子都靠自己建,师兄闭关没空,就让阿响先睡我屋嘛!……不过,他已经……”
  白翎顿了顿,终是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道,“他很久没回来睡了。”
  白翎吐出一口气,自认为说得轻巧。
  师弟住不住宿舍什么的,又不重要。
  但驾鹤一脉的小辈们齐刷刷抬眼瞧他,片刻后,徐景率先把手搭在白翎的肩上,道:“节哀顺变,白仙长。”
  田漪也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裴师弟以后肯定会回来的。”
  冯丘说:“其实我们以前老吵架,十天半个月的不理对方……”
  还有人道:“虽然不知你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相信假以时日,裴师弟定会回到你的怀抱……不是,回到你的……呃,床上?”
  “阿响一直睡地铺的好不好!”白翎被他们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一把拍掉徐景的手,问,“你们是不是瞎猜什么了?我、我跟阿响是闹了点别扭,不过……哎呀别站着啦,喝茶去啊!”
  他挥手轰走小辈们,脸颊发烫。
  可是田漪和徐景都频频回头瞄他,其表情之怪异,神态之鬼祟,还有欲言又止的嘴,都昭示着小辈们的熊熊八卦之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白翎顶着个大红脸坐下,端起茶杯闷头喝。
  徐景小声提醒:“白仙长,你好像烧起来喽。”
  “用你说吗,我知道!”白翎不高兴地哼哼。
  小辈们眼神乱飞,各怀鬼胎地不说话。
  白翎则满头乱绪,本来压抑了这么些天、已经勉强平复了,不料被驾鹤一脉的家伙们一打岔,无数牢骚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他恨不能抓住眼前的每个人尖叫,把自己与师弟的阴差阳错二三事广布天下。
  终于,徐景没忍住道:“白仙长,那天在兰花林里……我和冯丘都听见了。”
  冯丘也放下早就喝干了的茶杯,说:“是啊,你和裴师弟讲话好生奇怪。他愿意帮你练功,不是喜事一桩吗?为何你们跟谈崩了似的……”
  其余师弟也有理有据地分析:“回到黑市之后,您总是失魂落魄。裴师弟也不再与您同住,师兄弟有何等矛盾、居然严重到如此地步?不如说出来,让我等为您分忧。”
  还有一师弟道:“对的对的,你们展月一脉和我们驾鹤一脉不同,人丁嘛比较稀少。若您和裴师弟不合,平日还能找谁讲话?不会百无聊赖吗?”
  白翎啜饮着杯中热茶,神思飘忽。
  是啊,他太想说出来了。反正小辈们都当他和裴响是纯洁无瑕的师兄弟情谊,他就说两人因练功产生了误解,集思广益一下哄人的招数也好。
  田漪突然问:“白仙长,你们是不是断袖啊。”
  白翎一口茶喷了出来。
  第66章 六十六、路过
  在这一瞬间,其他四个师弟全部目瞪口呆。
  白翎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脑门,霍然起立。要不是他以前就见识过田漪鬼斧神工的脑回路,定要以为她是故意诈他回答了。
  白翎震撼地问:“你你你,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咦?要想解决情爱问题,肯定要先搞清楚是哪种情爱啦。”田漪理所当然地说,“我认识女修比较多,有时候她们闹矛盾,我用调解好友的办法去帮忙,到最后发现人家是帕交。我岂不成了乐子?”
  她见白翎的神情实在惊惧,又宽慰道:“没关系的白仙长,你们不是就不是嘛!如果不是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坐坐坐。”
  “吓死我了田漪,你、你太敢问了……”徐景猛搓胸口。
  冯丘也埋怨道:“不能悠着点说么?白仙长和裴师弟一表人才,比较招女修青眼吧,怎么会是断袖呢?就算白仙长是,裴师弟也不可能是啊。”
  白翎刚坐下又站起来了:“你说什么???”
  他简直想把茶杯丢过去砸人,道:“什么叫‘就算我是’啊!我、我也不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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