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谢,”卞含秀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孩子,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季新承,救你的是我们家姑娘,叫宁竹。”
一家人两个姓,是有些不符合常理,不过祝衡关并没有多问,目光在听到“宁”字时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万分郑重道:“多谢宁姑娘的救命之恩,今后若是有用得到祝某的地方,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宁竹面色沉静:“不急,等你先养好伤再说吧。”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在冰冷深谭里泡了许久,都硬生生的熬到有人来救自己,这份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已非常人所能及。
也是他命不该绝。
宁竹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虽然不至于挟恩图报,但辛辛苦苦的将人从深山老林中背回来,可不也只是为了图这一句感谢。
祝衡关闻言,反倒是面色一肃。
“好,我会尽快养好伤的......”
祝衡关人虽然醒了,不过看着很是虚弱,两句话的功夫就有些精神不济。
卞含秀就适时道:“你快躺下歇息吧,我们就先出去了。”
祝衡关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了,便顺势躺了下来。
卞含秀领着众人退出房间。
刚合上门,季新承便拽住宁竹的衣袖,悄悄她拉到院中树下。
“我有事要与你说。”
宁竹问道:“怎么了?你是发现了什么?”
祝衡关那一身的刀伤看着就不简单,以季新承的细心程度,怕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却又不能直接言明,所以才私底下偷偷来找她说。
季新承眉宇间带着罕见的凝重:“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块玉佩。”
宁竹挑了下眉,不由追问道:“什么样式玉佩?”
值得他这么慎重。
季新承抿了下唇,压低声音说道:“那玉佩上面刻着一株并蒂莲花,是温家嫡系的信物。”
宁竹瞳孔骤缩。
“温正德的温家?”
第45章 温家一事
“正是, 温知州是温家嫡支,温家现任家主是他的大哥。”季新承说道。
宁竹眉头蹙起:“可是温家不是被皇帝下旨抄家了吗?祝衡关是怎么跟温家的人扯上关系的?手里还拿着这么重要的信物。”
没想到自己随手救的人,背后竟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不知道, 但至少说明, 他很得温家某个嫡系的信任。”季新承刻意加重了“某个”二字, 意在指谁不言而喻。
毕竟此处与涉州城实在离得近, 若是京城嫡支的人, 可以挑选的人有大把, 他们势必不会舍近求远找祝衡关。
宁竹再联想到祝衡关身上的那些刀伤, 着实有些不放心。
“不行,得找他把事情问清楚。”
没有谁会希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人是救也救了,也不能再把他丢回去,倘若能够提前知晓内情,他们也能早做准备。
季新承明显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他朝宁竹微微颔首。
两人当即不再耽搁, 重新回到房门前。
宁竹伸手在门上轻叩几下, 木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门内传来一阵窸窣声,片刻后,祝衡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请进。”
宁竹和季新承对视一眼。
后者轻轻推开了门。
祝衡关的手正从衣襟处收回,像是刚检查完伤口。
他露出笑容,试图表现出和善,就是在他那张络腮胡的脸上看不清晰,甚至起到了反效果。
“是宁小娘子和季小郎君啊……”
卞含秀和祝春枝是同辈相交,祝衡关理应也该是长辈, 只是宁竹是救命恩人, 直呼姓名显得不尊重,就折中这样客气称呼。
宁竹摆摆手道: “叫名字就行, 我们各论各的。”
祝衡关点头称好。
宁竹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索性直言道:“我来是有一事相问,还请如实告知。”
听到这话,祝衡关眸色微暗,放在软被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依旧笑着说。
“那是自然,你们想问什么?”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季新承的眼睛,心中暗道不好。
毕竟温家那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凡是沾了边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就算是有关系,祝衡关也必然不会说实话。
季新承从身后轻轻拽了一下宁竹的衣袖,想让她切莫妄动。
宁竹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迂回试探对于这种身怀隐秘的人来说没用,倒不如直接问出来,不管对方藏着什么心思,点破后也多少会露出些破绽。
季新承犹豫一瞬,松开了她的衣袖。
两人的一举一动并有没避着祝衡关,他将一切看在眼里,表面笑着,心中却是暗暗有了些防备。
“我想知道,”宁竹扭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望着祝衡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和温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几秒。
祝衡关像是没听懂一般,脸上适时露出疑惑的神情,反问道:“温家?什么温家?”
既然宁竹都已经挑破,季新承就上前一步,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言语间直指要害。
“你不必装傻,我看见了你衣兜里的玉佩,上面的并蒂莲花是温家嫡系才有的标志。”
祝衡关摸了摸怀中的玉佩,笑着说:“莲花嘛,我喜欢才专门买的——”
宁竹直接冷声打断他的话:“莲花常见,并蒂莲可不常见,装傻没有意义,不要浪费时间。”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不肯说实话,宁竹就得采取非常手段了。
“所以呢?你们怎么会知道?”祝衡关猛地绷紧身体,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露出戒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家人是前不久才搬到这里来的,半年前他回祝家村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并蒂莲花一事,算得上温家的隐秘,绝非一般人能够知晓。
还有那个救了他的小姑娘,凭一己之力就将他背出深山,绝对不简单。
祝衡关咬牙,眼中划过一丝狠绝。
他虽得宁竹所救,可也绝不会因此而背弃曾经的恩人,暴露温家人的行踪,他不过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察觉到他身上的轻生之意,宁竹快速出手,指尖精准地点在他颈侧两处穴位上,人瞬间就瘫软下来。
祝衡关身体僵直,整张脸都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季新承适时出声,声音温和,没有攻击性:“你放心,我们并无恶意,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们的家人带来危险。”
他和宁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如今祝衡关连最起码的行动都受限,只能任人宰割,不过他还是开口道:
“我不会伤害你们,但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完,祝衡关下颌绷紧,闭上眼睛,全当做听不见,一副要杀要剐都随便的表情。
宁竹的目光在祝衡关脸上逡巡,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轻声问道:“你认识宗明川吗?我和他是朋友。”
祝衡关眼皮猛地一颤,嘴唇翕动两下,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可是他不说,这细微的反应已经足够。
宁竹心中已然有数。
——是友非敌。
季新承也出声道:“我是万风书院的学子,我的老师霍信与温知州是多年好友,你应当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吧,想来我们应该不是敌人。”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应之”二字,那是先生的字。
这块玉佩是先生佩戴多年,能够代表他身份的贴身之物。
当初临走之时,先生将玉佩交给他,曾嘱咐过,不要一味藏起来,只要有用得上它的地方,就要不留余地。
这是他留给小弟子最后的庇护。
季新承摩挲着手中玉佩,不自觉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先生,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闻言,祝衡关的态度终于缓和下来,嗓音沙哑:“原是霍公弟子,方才失礼了。”
“无妨。”
季新承对宁竹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俯身将祝衡关身上的禁锢解开。
祝衡关强撑着坐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却连眉头都没动,朝着季新承一拱手:“可否将霍公玉佩借我一观?”
季新承抬手将玉佩递给他。
祝衡关接过玉佩,手指抚过上面的刻字,等确认完后,他将玉佩还给了季新承。
“我不说,两位应当也看得出,我身上的刀伤并非常人能够做到。”祝衡关掀开衣襟,露出包扎好的伤口,苦笑一声,“这是被人追杀的痕迹。”
宁竹见过那些狰狞的刀伤,每一道伤口都是冲着要害而去,需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才能做到。
要不是祝衡关武功还算过得去,求生欲望也强烈,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宁竹问道:“你现在可以告知我们,你能说的真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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