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宁竹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打算从山脉中穿过去的想法。
  夜里赶路,白日里就找个能遮阴有水源的的地方歇息,顺便再用硝石冻一些冰块,给人和马都降降温。
  今日运气不大好,地图上显示的河流早就已经干涸,好在陶罐中还有一些水,省省能够坚持过完今日。
  宁竹拿出地图,确认他们此刻的位置,她扭头看向封炎:“你去过壁州吗?”
  封炎迷茫地摇了下头。
  “薛大人为什么要让我带你去壁州?”
  宁竹此刻有些后悔,早知该向季新承多打听些景朝局势,可惜之前两个月的时光全耗在认字上了。
  “壁州有他的旧识。”封炎突然开口。
  宁竹点点头。
  有熟人在好办事,托孤这倒也说的过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既然那里宁松的消息,怎么着都得去一趟。
  “对了,薛大人是不是说,你还有件事情要告诉我?”宁竹试探着问道。
  当初薛志炳以宁松的下落作为交换,不过为了防止宁竹变卦,消息他只说了一半,剩下的说是到了壁州再告知。
  封炎点了下头:“还不能说。”
  宁竹试图忽悠:“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提前告诉我不影响什么。”
  封炎只是不通人情世故,又不是傻,之前就已经被宁竹利用过一回,这次再不肯松口。
  宁竹眼见撬不开不开他的嘴,也只好放弃了,转而说道:
  “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嵊南关。”
  嵊南关是涉州与壁州之间的重要关隘,要去往壁州这是必经之路。
  从此处过去,中间会经过一些小村庄。
  宁竹看向封炎:“你的行李全都在另一辆车上,带银子了吗?买点替换的衣裳。”
  封炎身上穿的还是那一身黑衣,虽说脏了也看不出来,可也不能就这么不换衣裳。
  宁竹怕自己哪天忍不了了,直接将人给踢下车去。
  闻言,封炎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磨损的旧钱袋,解开系绳,将里面的碎银倒在掌心。
  “够吗?”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些许迟疑。
  宁竹瞥了一眼,估摸着约莫四五两的样子。
  她微微蹙眉,薛志炳既然给他改了名,也弄了正式的任命文书,俸银不该只有这么些,莫不是被人克扣了?
  “够了,你一个月俸银多少?”
  封炎垂下眼帘,回想起那日听到她们姐妹的对话,顿时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宁竹问道。
  封炎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看着如同琉璃般。
  “都吃了。”
  宁竹一时没反应过来。
  问他俸银呢,吃了?什么吃了……
  等等!
  宁竹眉梢微动,突然明白过来,看着封炎:“难不成这几日你都没吃饱?”
  封炎没说话,肚子却响亮地回应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竹,随即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宁竹被他这副模样逗得想笑:“我又不是什么黑心周扒皮,收了你爹的钱还要饿着你,没吃饱怎么不说。”
  她边说边从包袱里掏出几块饼子抛给他。
  这些饼子是她亲手做的,因为手艺不精,硬得能硌牙。
  可是现下荒郊野外,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再者也没得选,毕竟在场三人一狼,只有她会做饭。
  封炎好的地方就在于,不管你给他吃什么,好吃或者不好吃,他也不会评价,埋头就是干饭,跟家里那两小只一样。
  所以宁竹时常有种年纪轻轻就有了几个娃的错觉,转头身后就是三张嗷嗷待哺的嘴。
  这个认知让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封炎吃着饼,腮帮子鼓起,还不忘把自己手上的银两朝宁竹递了递。
  宁竹摆摆手:“你自己收好,回头找个村子,看能不能给你弄两身衣裳。”
  她一直很好奇薛志炳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能让封炎对她言听计从。
  就像现在,他只是点点头,问也不问,把钱袋塞回衣兜。
  待到太阳落山后,封炎架着马车,几人继续赶路。
  一路都是荒郊野岭,直到后半夜,宁竹才发现了有些不对。
  他们似乎已经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拐到了一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地方,但从周围的植被和地形判断,应该已经临近嵊南关了。
  夜色如墨,四周一片漆黑,连来时的路都难以辨认。
  宁竹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补给些水,其他等天亮再作打算。
  “再往前走走吧。”
  过了半刻钟不到,远处就隐约可见零星火光,似乎是个小村庄。
  可越是靠近,宁竹心里越是不安。
  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了,甚至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
  她突然压低声音喊道:“停车!”
  封炎立即勒住缰绳。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们看清前方横着一条极宽的陷阱,里面竖着尖锐的木刺和瓦片。
  马车停下的一瞬间,暗处涌出来几个人,手里拿着镰刀锄头。
  领头的汉子用别扭的音调,厉声喝道:“来者何人!不许再往前!”
  第53章 神秘村落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众人脸上。
  宁竹眯起眼睛, 仔细打量着陷阱对面的人群。
  他们的装束并不似景朝服饰,无论老少,裸露出来的臂膀上纹着从未见过的图腾, 像是某种神秘的生物。
  领头的汉子操着一口不甚伶俐的官话, 大概是某个长期偏居一隅的村落。
  对面的村民目光万分警惕, 哪怕对面三人中有两个还是孩子也不曾松懈。
  宁竹他们在上一个水源处储存的水已经快用完了, 今晚还迷了路, 距离下一个水源还不知道有多远。
  她尝试着沟通, 声音放得很慢:“各位大哥,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暂借贵宝地歇脚,补充水囊,明日天亮我们就走。”
  其他人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领头的那个汉子并没有回话,只是挥动着手动着锄头, 驱赶之意不言而喻。
  见状, 宁竹从包里摸出一块银子丢过去。
  “我们就在这儿不动,你们只要将水送过来就好,这是报酬。”
  领头那人会一口蹩脚的官话,再怎么偏僻,总不会连银子也不不认得吧。
  其中一人上前将银子捡起来,递给了领头汉子,宁竹只听见他用陌生的音节说着话。
  她一句都听不懂,只捕捉到两个重复的词汇。
  “卜古”“阿萨满”大概率是人名, 或者指代某个人。
  最后那个领头的汉子握着银子, 呼喝一声。
  宁竹察觉到对面有几个人脱离了队伍,寻思着交易应当是成了。
  可是下一秒, 领头的那个汉子就把银子掷回,银两在地上滚了几圈,落在宁竹脚边。
  简直油盐不进。
  宁竹轻“啧”一声,琢磨着自己强行进去的可能,又听到那个汉子开口。
  他的官话虽然生硬,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你,有药吗?”
  原来不是要银子,是要药材。
  宁竹应了一声:“你需要什么药材?”
  小痛小病还可以治,倘若是什么重疾,她手里头的药怕是也派不上用场,别回头再惹出些别的麻烦。
  “圆的。”领头的汉子比划了一下。
  宁竹看了看宁荷和封炎,同款三脸疑惑。
  不说名字,不说药效,说形状,他们买的都是炮制好的药材,实在不知道他说的“圆的”是什么意思。
  宁竹无奈开口问道:“有没有名字?”
  这一下问住了领头汉子,他抓了抓自己潦草的头发,努力回想着,表情露出一些艰难。
  就在这时,原本脱离队伍的几个人又回来了,手里还抱着几个陶罐,走动间还传出些声响,想来里面应该装的是水。
  领头的那个汉子仿佛看见了救星,转身与同伴快速交谈起来。
  宁荷凑近宁竹耳边,为难道:“阿姐,他们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应该知道吧。”宁竹也有些不确定。
  过了半晌,对面似乎商量出了个所以然,唯一说官话的领头汉子大声喊道。
  “皆杜。”
  这个古怪的发音从他嘴里蹦出来,带着浓重的口音。
  宁竹一下愣住,下意识反问:“什么?”
  仿佛看出来她的疑惑,对面又重复了一遍,换了个发音,变成了“借独,设度”。
  宁竹皱起眉毛:“怎么这两遍的读音还能不一样?”
  这奇奇怪怪的音调,她对药材并不熟悉,半天没猜出来。
  要不是看对面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认真,她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戏弄了。
  宁竹将求助的视线投向自己的两位队友。
  封炎茫然地看着她,一看便知指望不上。
  <a href="https:///zuozhe/pmj.html" title="一颗粒子"target="_blank">一颗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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