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要是没有宗明川,她也能让方才那群人开不了口,不过既然他替她们出了头,省了动手的事,一句“谢谢”她还是不会吝啬的。
而且能在这看见宗明川,宁竹还是挺高兴的。
宗明川忙摆了摆手:“本就是那人主动挑衅,相信没有我你也能制服他们,倒是我该向你应该道谢才是,倘若没有你那日大方赠药,哪有今日的我。”
真要算起来,宁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今日这点小事,与救命之恩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宁竹不跟他客套:“也是你先相助在前,就当扯平了吧。”
宗明川笑着微微颔首,又问道:“你怎么会在壁州?”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我们也才来没几日。”宁竹说道。
宗明川顺势开口:“壁州是我的家乡,不如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以表谢意。”
他嘴上说是招待客人,实则心中还藏着些疑问,希望宁竹能给他答案。
此刻天色尚早,宁竹略一思索便应下了。
宗明川八成就是跟壁州宗家有关系,而且大概率是嫡支,不然方才也不会随意就搬出宗知州来。
她要找季家几人,没准能从这里得到些帮助。
宁竹:“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宗明川脸上笑意更深,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在前面。
宁竹牵起宁荷,叫上平安,随着他一起走出了冷饮铺子。
宗家的马车就停在街边,他们上车后拐过几个街口,周围变得越来越安静,直到再也无法听见小摊贩的吆喝声后,马车停在一扇朱漆铜钉大门前。
门楣上悬着檀木匾额,“宗府”二字笔力雄浑、气势磅礴。
门前左右两边站着六个身着铠甲的护卫,见到宗明川立刻行礼。
“小将军!”
宗明川微微颔首,引着宁竹两姐妹往里走。
这府邸起码得有个五进,穿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
曲折的回廊连接着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点缀其间,池中锦鲤游弋,名花异草随处可见。
路上遇到的丫鬟仆从见到来人,都会停下脚步,微微屈膝行礼,口中恭敬地唤着“小将军”。
“年少时蒙先祖余荫庇护,得授过一官半职。”宗明川边走边解释,“虽然后来后因朝中变故奉调涉州,但家中下人都已习惯这样称呼,便未曾改口。”
宁竹点点头。
听祝衡关说过宗成秋的事后,她大概也知道宗家和皇帝之间的博弈,宗明川被贬涉州,大概率只是政治斗争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步。
宗明川领着穿过一道垂花门,来到了练武场旁的别院。
途经练武场时,宁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这可比她租赁的那个小院子气派多了。
场地平整开阔,边缘立着一排粗壮的木桩,兵器架上的刀枪剑戟擦得锃亮,透着肃杀之气。
场地中央还有十几名兵卒正在操练,一个个身姿矫健,腾挪翻转,喝声震天。
宗明川注意到她的目光,笑道:“稍后你要是有兴致,我俩来这边过过招?”
宁竹爽快应下:“求之不得。”
几人随后在宗明川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侍女轻手轻脚地奉上茶点。
“这是今年的白毫银针,”宗明川端起白玉茶壶,亲手为宁竹斟茶,“尝尝看。”
他自己是不爱喝茶的,这是为了招待宁竹,特意从他爱茶的兄长那里薅来的。
宁竹端起茶盏,里头茶汤澄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轻抿一口,唇齿留香。
宗明川也没有怠慢宁荷跟平安,他亲手给宁荷倒了一盏蜂蜜水,还让人给平安也盛上清水。
宁荷乖巧地坐在阿姐旁边,双手接过蜂蜜水,弯着眉眼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自己捧着一盏蜂蜜水,小口喝着。
平安则是抬头看向宁竹,待她同意后才埋头喝起水来,耳朵不时抖动,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院门方向。
“好狼。”宗明川目光落在平安身上,由衷赞叹道。
平安闻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朝着他吐了吐舌头,像是听懂了在夸自己。
惹得宗明川轻笑出声。
“说起来,”他放下茶盏,神色认真起来,“在涉州的时候,真是多谢你赠药与我。”
那时他不慎染上瘟疫,高烧不退,意识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涉州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宁竹临别时塞给他的那颗药丸。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服下后,当晚高烧就退了,不出两日竟痊愈如初,更神奇的是,此后他再未染上瘟疫。
那颗药丸简直像是为这场瘟疫量身定制的解药,就在他懊恼未能留下药丸研究配方时,城中突然有人研制出治疗瘟疫的方子。
这才避免了涉州城生灵涂炭的惨剧。
起初他只当瘟疫是天灾,可后来查到的蛛丝马迹,加上宁竹那枚有着奇效的药丸,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场瘟疫背后另有隐情。
他曾派人四处打听宁竹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
宗明川并不想做什么,他只是想解开自己心头的疑虑。
宗明川望着宁竹,语气带着几分恳切:“我想知道那药丸,你从何得来?”
闻言,宁竹端着茶盏的指尖顿了顿。
解毒丸的来历她无法明言,但宗明川的疑问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他应当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有此疑问。
“那些瘟疫,”她缓缓抬眸,“是不是与蛮族,亦或者鞍州逃兵有关?”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
宗明川瞳孔微缩。
宁竹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这也是她后来才想通的,为什么那些鞍州逃兵明知道原北县有瘟疫,却仍盘踞不去,根本不惧,唯有一种解释能够说得通——
他们手中本就有解药!
但那些药应该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后来才得到的,所以他们才会在树林里发现那具逃兵的尸体。
宁竹突然有此一言,宗明川回过神来,眼神中生出些警惕。
“你怎么……”
宁竹接下来还得在壁州生活,知道必须打消他的疑虑。
她轻叹一声:“其实我从涉州出来之后,去了原北县,路上发现了几具逃兵的尸体……”
她将自己一路上的经历和推测娓娓道来,唯独隐去了系统的存在。
“至于那药丸,确实是意外所得,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明来处。”
听完她的讲述,宗明川心中的怀疑警惕褪去了些。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若宁竹真的是与那些反叛军有关系,她根本无需再跑,又怎么会留给了他药丸保命。
宗明川起身拱手,脸上带着愧色:“是我无礼了,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慎重,还望见谅。”
“无妨。”宁竹并未觉得冒犯。
毕竟瘟疫关乎千万人性命,她身上的一切又都太凑巧了,宗明川的谨慎实属应当。
宁竹又追问道:“那你可查出了什么?”
她可没忘记,那些人在原北县时对她的穷追不舍,还杀害了方掌柜。
如今宁竹也算是半个知情人和受害人,宗明川也不瞒着她,他目光扫向正在石桌旁逗弄平安的宁荷。
宁竹会意,朝小姑娘招招手。
“小荷,你带着平安替阿姐去外头看看练武场上还有没有人? ”
宁荷知道他们是有事情要谈,乖乖点了下头。
宗明川唤来一名侍卫:“带宁小姐去练武场转转,不可怠慢。”
待院中只剩二人时。
宗明川眼中划过一丝暗光,沉声开口。
“瘟疫一事牵扯甚广,与蛮族入侵、广信王起义有着直接的关系,我查到这些事最后都直指一人。”
“谁?”
“七皇子,景容。”
第72章 皇家事/切磋
话音落下后, 宗明川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定在宁竹脸上,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而宁竹却未曾发觉,又或者发觉了也没觉得有什么所谓。
她压根就不认识什么七皇子, 景容这个名字更是陌生至极。
宁竹眉头微蹙:“七皇子?那不就是前几日……”
那位在边镇见到的“贵人”, 她脑海中浮现出对方苍白病弱的面容, 又想起那些手段残忍, 对他们赶尽杀绝的逃兵。
底下的人是这副模样, 上头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蛇鼠一窝罢了。
宁竹冷笑一声:“他人看起来病怏怏的, 心倒是够狠。”
宗明川没有错过她的神情,心头悄悄放松一些。
他继续说道:“七皇子的体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的生母是安贵妃,其母受宠,他本人也是天资聪明,颇得皇帝喜爱。”
景容天生体弱, 太医曾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认为他与皇位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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