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可如今景容已二十有三,不仅活下来了,还成了所有皇子里最得老皇帝喜爱重用的。
  此人的心机手段可见一斑。
  宁竹不禁问道:“老皇帝既然这么喜欢他,又怎么会派他来壁州?”
  不管此番前来是传令也好,求助也罢,要知道宗家和皇帝老儿关系并不如何,此地还毗邻涉州, 反叛军近在咫尺, 稍有不注意就小命不保。
  就这种情形,老皇帝居然还派了身体孱弱的七皇子前来, 将他置于危险境地,怕不是嫌他死的不够快。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七皇子与广信王有勾结?
  可这也说不通,要真是察觉了,直接杀了不是更好,让他来壁州就是放虎归山。
  “说是喜爱,可皇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宗明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皇帝有那么多儿子,他需要的是一张嘴,能够替他说话的嘴。”
  老皇帝不敢明着对宗家出手,便变着法地恶心人。
  宗明川被贬涉州一事,就是皇帝和景容共同谋划的结果。
  两方早已结怨,宗成秋对景容更是深恶痛绝,才会让他在嵊南关吃了闭门羹。
  “那广信王又是?”宁竹追问道。
  “广信王和他那个皇帝哥哥是一路货色,都是贪奢淫逸之辈,他那个脑子哪里使唤得动鞍州逃兵,又勾结得住蛮族。”
  背后定然少不了七皇子在背后出谋划,广信王是被七皇子当棋子利用了,还当了挡箭牌。
  宗明川叹了口气:“这些都是我偷偷探查得知的,目前还拿不出什么实质证据。”
  就算是说了,一边是隔阂已深的臣子,一边是病弱听话的儿子,不用想都知道老皇帝会相信谁。
  宁竹总算理清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这些朝堂纷争离她太远,就算是想找七皇子报仇都不知道人在哪儿,眼下她只关心一件事。
  “壁州应当不会变成下一个涉州吧?”
  宗明川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说哪一点?我兄长最是重视治下百姓,也断然不会给心怀不轨之人可乘之机。”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大哥是宗成秋。”
  宁竹了然点头。
  从方才进宅子的时候她就隐隐猜到了,毕竟这么大的宅院,可不是谁都能住的。
  宗明川是壁州知州的亲弟弟,这对宁竹来说倒是件好事。
  “你才来壁州不久,”宗明川眼中闪过关切,“是有什么打算吗?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宁竹正想着怎么跟他提起,没想到人家这么善解人意。
  她放下茶盏,开口道:“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找几个人。”
  宁竹将季家几人的特征详细道来。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人。”宗明川说完,又从身上取下一块令牌,转手递给了宁竹,“这是我的令牌,若是像今日这般,有人与你为难,只管报上我的名字。”
  有大腿不抱是傻瓜。
  宁竹直接抬手接过。
  刚说完事情,宁荷像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发髻都跑得有些松散,小脸红扑扑的。
  “阿姐,练武场上没人啦!”
  宁竹将令牌收好,抬手替她擦了擦汗,看向宗明川:“去切磋切磋?”
  自从封炎跟在身边后,她都很少自己动手了,今早练完拳,总觉得意犹未尽,正好有人过两招也不错。
  这话正中宗明川下怀。
  瘟疫让他元气大伤,最近才将将痊愈,好不容易被允许重新习武,可府里的人顾忌他的身体,都不敢认真陪练。
  如今宁竹主动邀战,他已经蠢蠢欲动。
  他大手一挥:“走!”
  那些奉命“照看”他的侍女仆从本有些犹豫,可是又见宁竹是个小娘子,料想武艺高不到哪去,便也未加阻拦。
  三人一狗朝着练武场去。
  此时的练武场上已经空无一人,兵器架整齐排列,连沙地都被清理干净,踩得坚实平整,也不知道是真的有事,还是特意腾出地方。
  宁竹和宗明川两人在场中央相对而立。
  宁荷有模有样地举起铜锣,用力一敲——
  “锵!”
  余音未绝,两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对方。
  拳风呼啸间,宗明川心头一震。
  宁竹的武功比当初在树林相遇时更精进了!
  若说从前能过七八十招,现在恐怕五十招他就得败下阵来。
  这是哪里来的鬼才!
  这激起了宗明川昂扬的战意。
  他被掌风击退,稳住身形后,转身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杆红缨枪。
  “拿上兵器,再来!”
  宁竹今日上街没有带唐刀,也选了跟他一样的红缨枪。
  宗明川眉头微挑:“宗家枪可是一绝,不再换一个?”
  宁竹唇角微扬,枪尖轻点地面:“来。”
  两杆红缨枪如游龙般交织在一起,红缨翻飞间寒光闪烁,枪尖相击迸发出点点火星,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宁荷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小手攥得紧紧的,心中默默为阿姐加油。
  两人越战越勇,红缨翻飞间,难分胜负,只剩下满场呼啸的风声。
  最终同时收势,枪尖点地,拱手为礼。
  “阿姐!好厉害!”宁荷飞奔上前,给宁竹递上干净的手帕,眼睛里的崇拜都快要溢出来了。
  平安也摇着尾巴凑过来,亲昵地蹭着宁竹的腿。
  宁竹笑着揉了揉他俩的脑袋。
  比起红缨枪,唐刀才算是宁竹善用的兵器,可却也难得有人能在这方面与她战个平手。
  她看向宗明川,真诚赞道:“宗家枪,名不虚传。”
  宗明川收枪而立:“谬赞。”
  他心中同样惊讶,自己的枪法在宗家年轻一辈中堪称翘楚,竟未能占得上风。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官袍的男子负手而立,身旁跟着个黑衣少年。
  “精彩!实在精彩!”男子的声音清朗。
  宗明川脸上露出笑容:“大哥。”
  宁竹的目光却凝固在那黑衣少年身上。
  封炎?他怎么在这儿?
  疑问从心头划过,她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
  原来封炎今早说要去见人,见的就是就是壁州知州。
  宗成秋就是薛志炳的“旧识”。
  宁竹拳头紧了紧。
  啧,封炎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硬的后台,还让她为路引的事操心好几天。
  封炎似有所觉,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的脸上透露出一丝无辜。
  此时也不好提及这事儿,宁竹不动声色地拱手向宗成秋见礼。
  “拜见知州大人。”
  宁荷见状,也跟着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
  小姑娘的动作虽然稚嫩,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宗成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态度甚是温和:“今日你是明川的客人,到我府中做客,不必行此虚礼。”
  宁竹也从善如流地直起了身子,借着抬头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奇人”。
  宗成秋是她见过最符合书生形象的人面色白净,身姿挺拔,气质儒雅,一袭青色官袍又透着无声威严。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天然带着几分凌厉,眼尾笑起来有些细细的纹路,头发并不是乌黑,而是夹杂着些许白。
  平心而论,宗家两兄弟长得一点都不像。
  与此同时,宗成秋也在审视着眼前这个小娘子。
  单从外表看,实在难以想象她能只身斩杀二十余名鞍州逃兵,又与明川战成平手,甚至略胜一筹。
  “百闻不如一见,你这一身功夫着实俊,我手下怕是没人能及得上你,”宗成秋抚掌赞叹,话锋一转,“不知师从何处?”
  宁竹眸光微暗。
  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尽是夸赞之语,实则细想下来就能发现不对之处。
  宗明川靠着她的解毒丸才从涉州生还,必然早将她的信息告知宗成秋,更何况他与薛志炳关系匪浅,两人必定早有通信。
  宗成秋怎会不知她师承?这分明是故意试探。
  “家传武学罢了。”宁竹神色如常,将之前的说辞又重复一遍。
  宗成秋眯眼笑着,眼角的纹路更深了几分:“过谦了,不知你愿不愿意来我这儿做事?”
  这句话如同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
  宗明川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
  宁竹如今不过十一岁虚龄,真要论起来,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宗成秋不过是第一次见她,便要请她来帐下做事。
  宁竹微微一怔。
  吃过薛志炳的亏后,她并不想这些心机深沉的老狐狸有过深的交集,但眼前之人毕竟是壁州父母官,也不好断然拒绝。
  <a href="https:///zuozhe/pmj.html" title="一颗粒子"target="_blank">一颗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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