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季新承开口问道:“小荷怎么——”
卞瑞萱也紧张地看着。
宁松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人睡着了。
看样子应该是没事,季新承止住了的话音,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快进来吧。”
堂厅里,卞含秀和季新桐都动不了,又担心焦急得很。
季元武站在门边等着,看见宁竹抱着宁荷进来,立马回头跟她们说。
“回来了!人回来了!小荷也在!”
宁竹没去堂厅,侧身对着宁松和卞瑞萱他们说。
“秀姨他们怕是担心坏了,你先去跟他们报个平安,我给小荷换套衣裳。”
宁松点点头,应了声“好”。
宁竹也对着封炎说:“你先去换套衣裳,在堂厅等我,我有事情要问你。”
封炎低头“嗯”了一声。
宁竹进了房间,关上门窗,将宁荷安顿在床上,给她脱掉打湿的衣裳。
这才发现小姑娘后颈的淤青已经泛紫,她心疼不已,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宁竹忍了气,取出药膏,轻轻给宁荷抹上,又擦干净她的头发和身上的水,最后塞进被窝里。
吃了药睡得昏沉,这样折腾宁荷都没有醒,只是眉毛还是皱着的,抓着宁竹的衣裳不肯放手。
宁竹轻轻说道:“睡吧,阿姐在呢。”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觉得安心,小姑娘慢慢松开了手。
宁竹开始收拾自己,正要更衣时,门口传来窸窣声响。
“呜……”
她起身推开门,就看见平安拖着包扎好的后腿站在门外,它大半边身体都缠着纱布,为了处理伤口连毛都被剃掉了,看起来又丑又狼狈。
明明自己已经疼得不行了,可是看见宁竹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摇起了尾巴。
宁竹将它抱到床榻边,平安将脑袋搁在宁荷枕边,湿润的鼻尖碰了碰她的脸颊。
小姑娘在睡梦中无意识地伸手,正好搭在它没受伤的那只前爪上。
“你今天也受罪了,回头给你补补,就在这儿守着小荷吧。”宁竹摸了摸平安的脑袋。
小家伙蹭蹭她的手,“嗷呜”了一声。
宁竹起身出去,将门轻轻掩住。
再回到堂厅时,季家四口都在,在铁匠铺上工的季元武也回来了,此外就是宁松、叶三娘、卞瑞萱还有封炎。
倒是把堂厅都坐满了。
宁竹一踏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小荷怎么样了?”卞含秀撑着桌沿站起身,颤抖的手指拉住宁竹,上下打量着,“小竹你也没有受伤吧。”
虽然方才宁松已经说过了,可是她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依旧觉得有些不放心。
宁竹看她额头上包着的纱布,连忙扶着她坐下来。
“没事,您别担心。”
季新桐的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音:“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小荷,才让她被歹人掳走。”
她攥着衣角的手指关节发白,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宁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今天这情况谁都没料到,那些人武艺不凡,其中一人连封炎都未能拿下,更何况你们。”
“先跟我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吧。”
今日季元武和季新承比宁竹还早出门,那会儿在家的就是卞含秀、季新桐、卞瑞萱和宁荷。
卞瑞萱是知道得最多的,便先开口道:“今日你出门之后,下着雨我们哪儿也没去,小荷就在家中写承哥儿留的功课,我和桐儿就坐在旁边缝衣裳,突然就听见平安吠叫起来,姑姑喊了一声后就没有声音……”
卞瑞萱当时觉得不对,就先出去看了看,只见家中院子里涌进来十几个蒙着面的男人。
他们手里拿着刀,卞含秀已经被他们推倒在灶头上,满头是血晕了过去,平安也被他们砍倒在地。
卞瑞萱上前和他们打了起来,可是她才学了多久的功夫,一个人哪里拦得住十几个人,其中有几个人跑进了堂厅。
她拼命脱身朝堂厅去,就看见那些人往季新桐腿上砍了几刀,随后又将宁荷一个手刀劈晕,她阻止不了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宁荷带走。
到了这个时候卞瑞萱才意识到,这些人是特意冲着宁荷来的。
周围的邻居听见声音出来查看,她正想去宗家找宁竹,就见宁竹已经站在了门口。
之后的事情宁竹就都知道了。
自从来了壁州城,宁荷平日里都是待在家里,或者跟着宁竹去宗家练武,要不就是偶尔跟宁松出去逛逛。
她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定然是不会结识什么仇家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家中之人了。
宁竹抬起头,看向封炎:“你今天为什么会在渡口?你找的卢绍是谁?”
封炎已经换了干净衣裳,只是头发还有点湿。
他抿了抿唇道:“卢绍就是卢家人,他知道我爹的下落,我跟着他去的渡口。”
宁竹拧起眉毛,“和你打起来的那个?卢家人为什么要抓小荷?”
封炎摇头:“船上抱着小荷的那个才是卢绍,我也不知他为何要拐走小荷。”
宁竹真是纳闷了。
家中之人都不认识卢绍,更加不认识这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歹人,他们究竟是为何盯上了小荷,还非得把人拐走。
宗明川还留在渡口清理那些歹人的尸体,方才都没说上一句话,不然还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叶三娘突然出声道:“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连宁松都有些惊讶:“三娘,你知道他们是谁?!”
叶三娘抿了下唇,似乎有些犹豫。
宁竹脑海中闪过什么,向她保证道:“我们不会说出去,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人是谁就好。”
叶三娘看着宁松有些焦急的神色,还是低声说了出来,“我认识你抓住的那个男人,我从小混迹市井,辨人自有一套法子,虽然他做了伪装,但我还是看出来了,他叫武波,是……七皇子的人。”
当叶三娘说出“七皇子”三个字时,宁竹的瞳孔骤然收缩。
难怪她那时就觉得这些人的行事作风有两分熟悉……
家中其他人尚且不知原北县的逃兵就是七皇子的人,此刻脸色难看万分中还带这些不可置信。
“那高高在上的天家贵胄,喝着咱们的血,还用这种下作手段将人掳走!真是该死!”卞含秀怒骂一声。
宁竹狠狠皱起眉:“七皇子我只在边镇时远远见过一面,武波和卢绍更是连都名字都未曾听说过。”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要从原北县一直盯他们盯到壁州城来!
封炎突然出声:“见过,在边镇酒楼。”
宁竹抬头看向封炎,电光火石间,想起他在边镇时有些奇怪的反应,似乎都有某个身影。
“在边镇酒楼的那两个人,那两个跟在七皇子身边的护卫?”
封炎点了点头:“卢绍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我不认识。”
方才他正追着卢绍,不认识的这个忽然出现,拦住了他的路,才让卢绍找到机会跑了。
叶三娘说道:“另一个就是武波,七皇子很信重这两人。”
她知道这些,自然是因为截那病秧子粮队的时候,那个叫武波的男人一直都守在他身边,不然他们截掉的就不仅是粮食了。
宁竹眸光微暗。
“那今日这两人都是受了那个什么狗屁七皇子的授意了?”
“我想就是,”叶三娘讽刺道,“那七皇子就是个疯子,他底下的人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季新承皱眉道:“家中都无人识得他,为何要这样做?”
宁竹也想问,她只觉得这七皇子的恶意来得丝毫没有根据。
原身记忆里可没有什么偶遇皇家贵胄的桥段,都是安静平淡生活在涉州城里,宁竹先前连七皇子这号人都不知道。
到底是为什么……
宁竹实在是想不通,可她也是实实在在记下了这一笔。
只要给她机会,她必然会让那七皇子也享受一下同样的待遇。
陷入了死胡同,想破脑袋都想不通的事,只能先放一放。
经过今日的波折,宁竹打算在家好好陪宁荷一段时日,特意让季新承帮她去宗府告了几天假。
谁知转天季新承出去一趟,回来时身后便跟上了一串小尾巴。
宁竹正蹲在檐下煎药,不由怔了怔:“你们怎么来了?今日不上课。”
“我们来看望师父和师姐!”小十一提着裙角跨过门槛,一丝不苟地给宁竹行了礼,这才满眼关切地问道,“师父和师姐可好些了?”
宁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已经没事了。”
话音落下,紧接着又有四个小厮抬着木箱子进门来。
小十扬声问道:“师父,东西放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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