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可是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一连下这么久的雨,红烟焰根本用不了。
  宁竹看了一眼灶房,思忖道:“你先走,我引开他们。”
  祝衡关反握住她的手腕:“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脱身。”宁竹说。
  祝衡关咬了咬牙:“一起走!”
  宁竹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还有事未了,至少也得等到明日,瞧瞧这七皇子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她又不是泥捏的菩萨,必定要抓住机会先杀了他。
  远处雨幕中已经传来了微微火光,再也耽误不得了。
  “认识路吧?”她最后确认。
  祝衡关重重点头,他知道宁竹不是冲动行事的人,心中必然已经有了计划,转身前深深看了她一眼。
  “明日山口见。”
  待祝衡关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宁竹转身踹开灶房门锁。
  砸开常年被王婆锁起来的库房,里面还有前不久去采购回来的几陶罐油。
  宁竹把陶罐抱出来,直接砸在灶房的木柴堆上,再铺上干燥的秸秆,又将周围淋了一遭。
  她站在屋檐下,将火折子擦亮,抬手丢进灶房中,没一会儿火势就大了起来。
  宁竹转身离开。
  ……
  “什么人!”侍卫厉喝声传来。
  宁竹闪至其身后,一个手刀劈下去。
  另一个侍卫刚转身,就见同伴如烂泥般瘫倒,顿时扯开嗓子:“敌袭——!”
  其他侍卫听见声音匆匆赶来,在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里,宁竹故意现身,将斗笠和蓑衣举高。
  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大概,所有人都以为是个高大的汉子。
  “在那儿!快追!”
  待追兵被引向灶房,却发现再次失去了踪迹,留下的只有冲天的火光。
  宁竹已经蹿回通铺。
  她站在门外,将蓑衣甩上对面的屋顶,自己又将脚上打湿的鞋子和袖箭藏在屋子的房梁顶上。
  刚躺下不过三息,外头便传来炸开锅似的喧哗。
  通铺中的人也被吵醒,有位大娘嘟囔着翻了个身:“天杀的,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
  话音未落,大门便被人猛地踹开。
  持刀侍卫手持火把,逆光而立:“统统起来!慢一步者以奸细论处置!”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宁竹抱着薄被瑟瑟发抖,乱发遮住的眼中却格外冷静。
  妇人们手忙脚乱地裹上外衣,惊慌的涌向门外。
  宁竹也埋着脑袋,紧紧跟随众人的脚步。
  第86章 梦境
  宁竹默默站在屋檐的最角落, 看着侍卫们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自然是什么都没翻出来。
  妇人们看着乱成一团的通铺,都是咬着牙敢怒不敢言。
  忽然,人群如潮水般分开, 武波和卢绍踏着积水大步走来。
  宁竹透过垂落的额发缝隙, 看见武波那张称得上是气急败坏的脸, 心想着, 祝衡关应当已经脱身了。
  “大人!”审问矿丁那边侍卫冒雨跑了过来, “少了个叫‘大山’的, 还从他的被子里搜出来了传信用的红烟焰。”
  卢绍皱起了眉:“就一个人?”
  侍卫闻言点了点头:“只发现这一人有问题。”
  “定是那厮发觉红烟焰用不成, 先纵火引开注意,再趁机逃窜!”武波信誓旦旦地说道。
  卢绍当着其他人的面,真是忍住了没骂他“蠢”,只递去个凌厉的眼刀。
  “继续查,特别是......”卢绍的声音冷漠,目光扫过人群, 突然定格在某处, “像她这个年纪的人。”
  所有视线齐刷刷射来。
  宁竹的身体一顿,她佯装惊恐地抬头,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
  “你!出来!”侍卫厉声喝道。
  宁竹还没往前走,背后突然袭来一股力道。
  她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谁,没有回头,顺势向前栽去,膝盖像是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骨节响动的声音。
  有人都忍不住牙酸皱起了眉。
  实际上是听着声音大, 宁竹把握住度, 不会让自己受伤,散乱的刘海遮住了她眼中的冷意。
  武波不屑地撇嘴, “就这丑哑巴?咱俩的药还是她熬的,要真有异心早毒死咱们了。”
  宁竹低垂着头,眉梢微挑。
  闻言,卢绍的脸色都不对了。
  他将视线落在宁竹身上,缓步走近。
  宁竹往后缩了缩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
  卢绍蹲下身,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对准宁竹撑在地上的手背刺了下去。
  “嘶——”
  周围顿时有人发出吸气声。
  卢绍眼神紧盯,没有错过宁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见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看着来不及收回手,两眼一翻都快吓晕过去的模样,最终还是将匕首险险停在上方,没有真的刺下去。
  宁竹呆了两秒,肩膀骤然放松,装作劫后余生的样子重重喘着气。
  应该不是她。
  卢绍收回了目光,站起来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
  侍卫会意,提高嗓门:“今日有没有见过同屋形迹可疑的人?”
  众人面面相觑。
  指认他人?在这大雨夜外出才更可疑吧?万一说错,那不就遭殃了。
  “卢大人!武大人!”张管事这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跑来。
  卢绍冷冷出声:“张大人今晚睡得可还安稳?”
  张管事眉头一皱,在心中痛骂二人。
  原先都好好的,他们一来就说这里有歹人,没准就是故意想害他!
  这两人不过就是占了近身的优势,对他说话就这般不客气,真当自己了不得的狗东西。
  不过刀在别人手上,张管事也就是敢在心中过过瘾,面上还是好声好气,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
  “卢大人、武大人,”张管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汗水,“这硝场混进来心怀不轨的人是我监管不力,明日定当向公子请罪。”
  他偷瞄着二人脸色,试探道:“今晚闹这么大动静,想必那贼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就算是在,怕是也不敢冒头,不如今晚就先这般?”
  卢绍冷冷看了他一眼,率先离开了。
  见状,武波吹响了手中的骨哨,大喝一声。
  “收队!”
  待这些侍卫撤走,张管事也没有多留。
  他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得想想明日该怎么交差才是,还要赶在那两人前面,谨防他们给自己上眼药,不如今晚就去门外守着吧......
  张管事怀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所有站在屋檐下的杂工和矿丁也都松了口气。
  “回吧回吧。”
  “终于走了!吓死个人了!”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众人议论着三三两两往回走。
  宁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拍打裤腿上的泥渍,经过方才同屋中推她的人时,脚尖“不经意”一勾——
  “哎哟!”那人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门牙磕在石阶上,直接飞出去,顿时发出尖利的痛呼。
  “是谁!是谁绊的老娘……”
  宁竹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内。
  她在床榻上假寐片刻,天就亮了。
  宁竹指尖轻触脸颊,确认易容的颜料没有掉色,那些假疤痕也依旧牢固地贴在脸上,便翻身起床。
  刚推开门,一张皱如菊花的笑脸就怼到眼前。
  不是王婆还能是谁。
  她搓着手站在门外,没有了往日趾高气扬的神情,脸上还沾着灶房的灰黑。
  昨夜那场大火烧了灶房,更糟的是还让歹人趁乱逃脱,她去找张管事求情,连门槛都没迈进去就被赶了出来,连带她儿子也被一顿痛骂,差点就丢了差事。
  她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想想昨日那位大人看中了这哑巴熬药的手艺,今日说不得能见到人,便想过来让她帮忙求情。
  “哑......咳咳,闺女啊,今儿还去给大人熬药不?”
  她甚至喊哑巴喊习惯了,连阿香叫什么都不知道。
  宁竹瞥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故意指了指远处焦黑的灶房。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今日硝场伙食该怎么解决吧。
  王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肯轻易放弃,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可后头已经涌来好几个满脸怒气的矿丁,昨夜就憋了一肚子火,今早起来发现连口热汤食都没有,更是火上加火。
  “王婆子,你不去教人做饭,在这站着做甚?做的都是重活儿,弟兄们饿着肚子,怎么能干得动?”为首的壮汉大声说着,拳头都握紧了。
  王婆脸色难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嘴唇动了动,还是没骂出声。
  眼下她不能再触怒其他人,惹出纰漏来,只好扭着身子去收拾残局。
  让众人从灰堆里刨出铁锅,又翻出幸存的一些粮食。
  <a href="https:///zuozhe/pmj.html" title="一颗粒子"target="_blank">一颗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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