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江听雨突然就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
眼睛却在下一秒看见了楼道停下步子的男人。
情绪铺天盖地涌上来的时候,江听雨的第一反应是把徐洲野关在门外,徐洲野的反应却更快。他的手夹在门缝,施加的力道不断加重,他硬是控制住了抽手的本能,赌她会心软。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屋里没开灯,仅仅依靠逐渐黯淡的天空支撑一点光亮。江听雨很想质问他很多事情,又在看见他衣领上的一抹血迹止住了话头。
她冻僵的手在颤抖,苍白的双唇因为情绪激动嗫嚅着。话还没说出口,眼睛已经没出息地先一步红了。
压制住舌尖的颤抖,江听雨开口已然带了哽咽,“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可是我很想你。”
“你不是想我,你只是把我划分到计划之外的消遣里面。怎么,跟徐观澜斗累了,想来我这找一下安慰吗?”
受伤的指节汩汩冒着血珠,车祸导致的脑震荡让徐洲野的脑袋一阵接一阵地钝痛。
他向前一步,江听雨就往后退一大步,他害怕看见她眼里的泪珠掉下,于是不敢再动,“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把我当消遣,还是没有把我送到国外?”
“只是暂时的,我怕徐观澜会对你不利,国外很安全,他的手还伸不到那边……”
这话像是挂着绳子,落地的时候突然扯着她的眼泪往下掉。江听雨的情绪叫嚣着爆发,血淋淋撕开她内心这段时期的伤口。
“可是我不怕啊徐洲野,谁找我我都不怕,我只怕你把我往外推!所有人都想着在出事的时候把我送走,以前是现在也是!你们凭什么随便替我做决定?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我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会害怕某一天我珍惜的人我爱的人突然就消失了。但我不知道!我就像个傻逼一样被蒙在鼓里!”
情绪上头,江听雨说话大声且用力,空气变得稀薄了,她有点要昏厥的感觉,呼吸也跟着用力,然而气却越来越弱。
徐洲野想要抱抱她,被她下意识躲开。
“我恨你,徐洲野,我从高中的时候就恨你!你总是狂妄自大,把别人当猴耍。我不在意你是什么徐氏张氏李氏的谁,因为我知道出身不由自己。我恨的是你这个人!你凭什么要在分开之后又自作主张重新有牵连?你凭什么浪费我的感情!你凭什么、凭什么动摇我的想法后又把我往外推?我明明,明明什么都不怕。”
“可是我怕你吃苦。”
他宁愿一个人失去所有,也不愿意她因为自己回到那间狭小潮湿的地下室。
躲避伤害的最好方式就是远离伤害,这是小时候的徐洲野从满地狼藉中得到的经验。
“直面风暴的风险太大,我总觉得自已还不能护你周全。我不光明磊落,甚至阴暗胆小卑鄙,所以我很怕以前做的那些事会反噬回来。九年前你突然消失,我会想这样会不会对你更好,我忍了九年不再去找你,可我总在梦里看见你的眼睛。
我扭曲地想把你找回来,再把你关在我身边,我看不得你身边出现别的人,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
所以他反复陷在内心的挣扎里面,只要她能不离开自己,他什么都能妥协。
“徐晟推着我走,徐观澜步步紧逼,我身上流着徐家的血,我知道有多脏。现在这个阶段,国外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是我狂妄自大,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他垂下头,语气从未如此低落,“对不起。”
又小心翼翼开口:“别抛弃我好吗?”
他把自己剥开,把自己一点一点抽出来给她看。
他想要的只是抱抱她。
万幸他得到了。
她又瘦了,徐洲野想。等这段时间过去,他一定要亲自照顾她的一日三餐。
“我讨厌你。”
徐洲野笑了,她的心里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他满足地低声喟叹,想要把她嵌进自己的心脏,这样他开口的时候,胸腔的振动会直接传到她心里。
“我爱你。”
第58章
眼泪是咸的, 是烫的。
唇齿纠缠时卷入晶莹,咸涩和苦味慢慢融化,随后竟是甘甜的。
徐洲野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哭了, 他从很早开始就没有再流过泪, 可能八岁?或者十岁。
可江听雨抚上他的眼角,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指腹上有一抹濡湿, 还在不断往外涌。
他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 抱着她的时候, 他对别的事情就失去了控制能力。
徐洲野好久没有这样亲她, 一时之间有些站不住脚,他任由自己被江听雨抵在墙上,弯曲着脊背把自己的呼吸渡给她,同时也掠夺她的呼吸。
他们一起面对死亡,去到的地方就一定不会是地狱。
他们要藕断丝连,他们要纠缠不清。
“宝宝, 帮帮我。”
他在恳求, 请求她给自己一个痛快。江听雨知道他想要什么,她也想他,但她心里还有顾虑,只能在呜咽下挤出几个字,“你的伤……”
“不碍事。”
徐洲野将两人调换了一个位置,埋在江听雨颈窝处喘息。金属扣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击打着耳膜,江听雨却没有心思为这个响动分心。她紧紧揽住徐洲野的脖颈, 允许他的直接闯入。
不够湿润, 一开始只能感受到痛苦。然而越痛,这个怀抱就越紧。
快感是痛苦的衍生品。性和爱是割舍不开的, 性是他们排解情绪的方式,爱是他们必然的走向。
她好瘦,徐洲野一边用力把自己往她身体里嵌,一边克制不住地害怕自己把她撞散,又觉得就这样把她弄坏好了。
他的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但如果让他选择放手,那他宁愿痛苦至死。
更何况他要给她快乐。
徐洲野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把人抱到房间,布局和几个月前一样,只有床单换成了温暖的黄色,应该是刚换的,上面洗衣液的香味还很明显。
他把她压在床上,坏心思地想要把床单弄乱弄脏。
他们以后的家也要换成这样的装饰才行。
天完全黑了,没有光亮的房间里,两人都朝着彼此相互竭尽索取。直至精疲力尽,汗涔涔的两人才像劫后余生般抱着喘息。
徐洲野贴着江听雨的胸口,用鼻尖轻轻蹭着她。江听雨被他这样小狗般的行为逗笑,手指插入他发间顺毛。
这一摸,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一块区域的头发上明显沾着东西,细摸就能发现头皮也有这样的情况。
江听雨把徐洲野喊起来,开灯之后就这样顺势跪着直起身检查他的头皮。徐洲野黏糊糊抱着她,江听雨早已没了心思干别的。
她想起资讯里面放出的车祸图。
他头上的是干涸的血痂。
“你来的时候遇上车祸了?受伤了为什么还要过来?!”
她又开始掉眼泪,徐洲野觉得她的眼泪特别可爱,但砸在身上生疼。
他把人抱进怀里,边给她抹泪边解释,“对方的责任,车子损坏得严重而已,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糟糕……”
徐洲野本来不想告诉她实情,又舍不得她为他掉眼泪的模样,“只是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没问题我才来的。就是可能不能陪你太久,医院里还有一场戏要演。别哭。”
江听雨眼眶通红,眼睛也哭肿了,徐洲野吻吻她的眼皮,不料下一秒她就从他怀里抽身,取下脖子上的平安扣要给他戴上。
“借你的,你到时候要还我的。”
徐洲野笑了,又亲了她一会儿才松开,“这么小气?”
打趣完,他认真把系着平安扣的红绳取了下来,缠绕两圈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有这个就够了。”
那枚平安扣对她来说是什么意义,徐洲野比谁都清楚。他在床头柜里取了新的红绳,给她系上的时候吻了下她的后颈,“别傻乎乎的把这个掏出来,以后的红绳都留给我就行了。”
江听雨没头没尾来了一句:“以前有人跟我说,我跟你在一起会害了你一辈子。”
徐洲野不以为然地掐了掐她的脸:“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说我会娶你,你怎么不信?”
身上已经有点凉了,怕江听雨着凉,他便抱着她往浴室走。开了明晃晃的灯,目之所及就十分清楚了。江听雨刚才就感受到他的腰变细了,现在一看不止细了,上面还多了点东西。
腰胯间她喜欢的那颗痣的上方多了一个纹身,是一只振翅的蝴蝶,旁边是“jty”三个字母。
“为什么是蝴蝶?”
九年前她离开的前夕,徐洲野不知为何在酒吧包厢前站了很久。他的视线里,她的背影就像只振翅离开的蝴蝶。
现在他把蝴蝶留在了身上。
“你什么时候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