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跟姓徐的、姓李的姓王的都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有别的意思。其实分手是假,演戏才是真吧?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们才是更亲近的,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一个会带给你伤害的人?你跟他断了吧阿姜。”
  “你冷静一下,等你冷静了之后我们再聊……”
  他现在情绪上头,江听雨觉得现在不是一个交流的好时机。
  贺敬森却不是这样觉得,他抓住了江听雨的手腕,用力至深,好像稍微泄一点力,她就会越跑越远。
  “放手,你弄疼我了——!”
  挣扎的动作间,她手中握着的手机就这样被甩飞到了马路上,紧接着被疾驰而过的轿车碾得粉碎。
  两人的呼吸都骤停,贺敬森因为这个无意之举慌慌张张松了手,心脏在江听雨看向他的一瞬间被后悔淹没。
  如果他没有这么说、没有暴露自己的心思,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还会回到从前。
  怒意、失望,难过,消极悲观的情绪都凝聚在她眼里。
  江听雨声音带上了颤抖,愤怒上了头,她反而变得无比理智:“因为我把你当家人!贺敬森,谁都有可能在半路离开,只有家人会一直坚定地陪伴着走下去!你总是容易情绪上头,我以为你之后会冷静,会知道我的意思。但是你没有!我就是我,无论站在哪个角度,你都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你还不明白吗?将近三十年了,感情不是试试就能轻易有的。有徐洲野的存在也好,没有他的存在也罢,我都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跟你在一起。”
  整部手机千疮百孔。
  屏幕碎得不忍直视,从头到尾甚至挑不出一小块完整的地方,光是拿起来都会有细小的碎屑往下掉。背面也不能幸免于难,镜头已经碎了,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废品。
  江听雨捡起来的时候呼吸都停了,开机简直是妄想。她深深叹了口气,向路人借了电话打给陈媛,让对方给自己打一辆回家的车。
  过程中没给贺敬森一个眼神。
  她浑浑噩噩回了家,陈母高高兴兴迎上来,看见的就是她颓丧的神情。
  身后不见另一个人的身影,陈母着急地询问这是怎么了,江听雨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只说他们闹了点矛盾。
  “闹矛盾很正常的呀,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有矛盾说开就好了。”
  江听雨僵硬地扯唇:“过段时间再说吧。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这个点找不到手机店维修,修好的概率也是趋近于无。她有用电脑存文件的习惯,有关陈母的消息也已经发给了陈媛,但内心还是有种破了个洞的感觉。
  江听雨翻箱倒柜找出以前用的旧手机,立刻把手机卡换过去,每个软件都能打开,只是以前所有的记录都归为了零。
  就连微信聊天框内都一片空白。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出去走走,不是楼下小区闲逛,而是去到一个全新的环境。
  跟陈家母女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很快就开始收拾东西。
  十年前独自离开月港需要酝酿勇气,九年前离开南淮需要割舍感情,如今离开这里,只需要收拾好行李,买上一张高铁票,哪怕中途下车都没关系。
  清晨最早一班高铁发车,徐洲野又一次失去了她的踪迹。
  定位最后出现在一家餐厅,他手头上还有工作要处理,因此并未多想,只当是她和发小庆祝一下跨年。刚关闭手机,李随就过来汇报了明天的行程。
  手下的人跟着他连轴转,李随眼底的乌青像是抹了炭灰,宴绥更是一直在外地出差。
  他汇报完就准备离开办公室,徐洲野思索两秒,还是叫住对方,“跟底下的人说一声下班吧,好好跨个年。”
  “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不用,你也早点回去吧。”
  徐洲野拿上椅背上搭着的大衣,独自驱车前往江听雨去的那家餐厅。
  路上他猜想她会穿什么衣服,又难以克制地幻想两人“偶遇”的场景。
  然而堵塞的路段让幻想无法变成现实,仅能依靠餐厅的装潢猜想她有没有吃饱。
  餐厅外面是玻璃的,在外面能看清里面的一部分场景。里面多是情侣在用餐,桌上的红玫瑰艳丽,暖色调的灯光和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口站着的服务员注意到他,以为他是来用餐的,询问他有没有提前预约。
  “我只是看一下。”徐洲野的目光快速从餐厅里掠过,接着就往附近的红树林公园走。
  他没什么目的,说来还是沾了江听雨的光才有这个机会闲走。男人身段高,光是外貌就吸去了旁人的注意力,全然忽略他大衣里的西装出现了褶皱。
  年轻漂亮的姑娘相互推搡,好不容易在好友的鼓励下上前要联系方式,结果不出几分钟又垂头丧气地回来。
  “人家有女朋友了,手机壁纸就是对象照片。”
  这交流的几十秒里,他要是抬头看看不远处的路边,就能注意到情绪高涨的江听雨乘车离去。
  翌日中午他才发现定位消失了。
  心跳在搜寻不到想要的目标时沉重鼓动了一下,鼓点随即像是开了倍速一样难以平复。
  徐洲野从一堆事务中艰难抽身,抵达江听雨家楼下时稍稍心安。
  阳台上还挂着她的衣服,看灯光也是有人在家的。
  这种心安才维持了两天,他就因为有去无回的消息和电话变得十分焦急。
  消息就像泡沫飘到了平静的水面,连涟漪都没有出现。拨打的电话亦是振铃到自动挂断。最失措的一次,他已经走到了楼道口,迎面和下楼的陈母碰上。
  他立刻认出面前的人是谁。
  陈母的个子不高,加上体型单薄,他的目光能轻而易举从陈母头顶投向身后。
  楼道里有轻快的脚步声向下传递,心脏在耳朵捕捉到动静的时候欢呼雀跃,又在看清对方是谁时从高空掉下。
  陈媛并不是很待见他。
  他们彼此都只是单方面的在江听雨的相册里“见过面”,但人这种动物对明艳的东西总是印象深刻,更何况徐洲野的长相很有记忆点。
  然而她对徐洲野带有很浓厚的主观色彩,因此瞪了他一眼后就要带着陈母绕道,嘴里还在嘀咕着“大清早的真晦气”。
  陈母被他的身高稍稍震慑的同时也没遗漏陈媛的眼神,不明所以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可不敢认识。”陈媛阴阳怪气翻了个白眼,语气很冲,“挡着我们路了,让一下。”
  上一个在明面上给徐洲野甩眼色的人家里已经破产,陈媛的行为无疑是在他的雷区上蹦跶。但他就像没看到似的,堵在门口不愿动弹,“我联系不上江听雨,她有给你发过信息吗?”
  提到江听雨,陈媛冷静了几分,但仍有几分对他的质疑,“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可以不告诉我,只要能确认她的安全就行。”
  语气严肃,其他人也不自禁被他的情绪带着走。陈母推了推陈媛的胳膊,劝道,“你们关系好,阿姜有没有跟你说她去哪里了?这丫头好像没跟我说。”
  “她、她也没跟我说,就说要出去玩几天。”陈媛神经大条,收到江听雨报平安的消息后就没有多问。
  此时意识到江听雨确实没细说去处,拿手机都不太稳,“我给她打个电话!”
  冗长的铃声多次响起,得到的回应都只有一句“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江听雨一般不会错过她的电话。
  她一路北上,到首都和大学舍友们匆匆见了一面。大家的生活忙碌,有的已经成了妈妈,有的还在为了生活奔波。简单吃了顿饭,她便没有打扰她们,在熟悉的地方走了一圈后回了月港。
  月港不久前才下过一场雪。
  她忙着收拾屋子,又忙着去妈妈和外婆的墓前扫扫雪。她有意不接徐洲野的电话,但手机静了音后就一直放在边上没动过,自然而然地错过了陈媛的电话。
  两人在日暮西山的时候才通上信。
  江听雨扫完雪后又去市场买了点菜,温度太低,冻得手指通红,她好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怼进锁芯。
  好不容易塞进去了,正要踏进屋里,她又注意到了鞋底粘的雪和泥。
  手上还提着东西,江听雨开了免提,又不小心划出了通话界面,“我刚到家,怎么了?”
  “我的老天你终于接电话了!”
  陈媛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江听雨连进门都忘了,只听见她说徐洲野来找她的事。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就到了,但这期间没有一通电话,甚至没有消息。
  像是特意应景,她订阅的财经资讯弹出一条推送。
  标题是“徐氏继承人车祸”,她鬼使神地点进去,一眼就认出图片里面严重凹陷的那辆黑色轿车是徐洲野常开的那辆迈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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