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只是程虞这几声喊将靳行简招了进来,没来得及扣扣子的姜茉将毯子拉到肩线位置,只露出细白的脖颈和脸蛋。
  见男人走过来,她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指上的戒指,“什么时候给我戴上的呀?”
  靳行简低眸,女孩儿瞳眸清亮,脸颊泛着淡粉,他没拆穿她包裹严实的缘由,只笼统地说:“昨晚。”
  她睡着以后。
  他俯身,无名指指根处一枚低调的碎钻男戒,从桌上端起一只净透的柯林杯,红色液体铺在杯中底段,红白交接后,上层是半透明的金黄色酒液,分层漂亮精致。
  酒大概调出时间不长,完整的冰块在其中悬浮。
  “尝尝吗?你想要的日出。”
  姜茉不明所以,眼眸迷茫得像雪原上的小羊,靳行简没提昨晚她睡后他的忙碌,只提醒:“你许的愿望。”
  姜茉恍然,她昨晚大概是和靳行简说,想要看日出。
  唇边挽起柔柔的笑意,姜茉道谢接过,玻璃杯壁磕在戒环上,“叮”的一声清脆泛音。
  她握紧柯林杯,将这小小的快乐音节握进手心,轻轻抿上一口,甜甜的酒香叫醒了沉睡一晚的味蕾。
  靳行简垂着眸,将她的一切纳入视线。
  姜茉身上毯子裹得严实,手臂从旁边伸出来,像只待抱的无尾熊,握杯浅酌的样子有几份憨然。
  他偏过头。
  山顶的云雾正散开,一缕金光穿透云层落到他脚边,他在春光中回头,垂眸问她:“靳太太,出发去领证吗?”
  姜茉披着靳行简大衣出去时,沈怀京正捻灭一支烟。
  沈怀京今天穿了一套非常骚包的红黑机车服,身旁停着辆崭新的奥古斯塔,机车和外套同色,外形锋利,线条流畅。
  他头发被山风吹得向后背着,露出饱满的额头,相比往日说一不二的商界大佬形象,这身装扮的他年轻许多,有几分玩世不恭的落拓。
  姜茉不禁多看了两眼。
  “早啊,弟妹。”沈怀京熟稔的招呼。
  姜茉被这称呼叫得一哂,回了句早,捂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率先向宾利走去,正准备坐上副驾时,沈怀京在另一侧伸手拉开后排车门。
  姜茉停下动作,正想自己要不要和沈怀京交换位置坐到后排方便他们两个聊天时,沈怀京被靳行简叫住。
  靳行简下巴一抬,点向那辆奥古斯塔,“别把车放这儿,怎么开过来的你怎么给我开回去。”
  “冻死我你不得心疼死啊,”沈怀京说着往车里钻,“要不是找你,你当我愿意上来?放心吧,下山我找人来开回去。”
  靳行简嫌弃地将沈怀京扯出来,钥匙丢他怀里,“你开。”
  说完示意姜茉坐到后排,自己也钻了进去。
  沈怀京任命地坐进驾驶位,从后视镜看向后排那对准新婚小夫妻,“嘿”了一声,语气调侃:“办婚礼我坐主桌啊。”
  靳行简昨夜几乎没睡,又冻了大半夜,正闭目养神,闻言轻嗤一声,不知是嗤他坐主桌的想法,还是办婚礼这件事。
  姜茉将脸转向窗外,倏然想起,她和靳行简许多重要事还没聊,比如婚约期限,比如婚前财产公示。
  靳行简计划和她结婚很久了,财产公示应该做了吧?
  黑色宾利一路驶向丽璟,到达时,一名青年正等在门外。
  车门被青年由外拉开,他穿着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带一副银边框镜,整个人护着姜茉下车时热情地自我介绍:“姜小姐您好,不好意思今天过来打扰,我是靳总助理林源,靳总吩咐,您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沈怀京下车,看着这边直乐,手臂撑在车门上示意靳行简去看,“你看你助理,比你会来事儿。”
  靳行简懒洋洋一瞥,没出声。
  姜茉穿着他的大衣走在前面,衣摆垂至小腿肚,一晃一晃,林源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还在说着什么,乍一看,跟姜茉助理似的。
  等姜茉开门进去,边牧扑上来呜呜叫着撒娇,林源才退回到靳行简身边。
  他将准备好的证件递上,又打开他开来那辆车的后备箱,“这是为姜小姐准备的新婚玫瑰花束,用最适合热恋阶段的弗洛伊德扎成,寓意为你自由穿梭于我的梦境——”
  浓郁的玫红色扑了满眼,靳行简掀起眼皮看林源。
  他的助理很喜欢为他的感情生活出谋划策,且自作主张。
  沈怀京哈哈大笑,手掌拍上他肩膀,递了个眼神过去,意思是说,看吧,我就说你助理比你会来事儿。
  靳行简懒得理他,微微抬手,林源立即闭嘴,打量自己老板神色。
  靳行简揉了一下额角,“昨晚让你去办的事情里有这项吗?”
  林源沉默半刻,为自己找到:“……这项可以归类到布置新居。”
  靳行简无言看了他一会儿,冷淡地挥手,转身朝门口走,沈怀京再度哈哈大笑,朝林源竖起拇指,留下一句“主桌让给你坐”,也跟了进去。
  林源心知这花是派不上用场了,关闭后备箱,想到自家老板揉额角的动作,从车里取出止痛药带上。
  沈先生说,这药是他老板从姜小姐那顺来的。
  他老板这人就是,不会谈恋爱。
  昨晚姜茉没回来,jan扑过来后撒了好一会儿娇,叼着狗链让姜茉带它出去。大概是之前寄养在乔七那,jan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她,这几天每次出去至少一个小时,姜茉今天实在没这么多时间,蹲下身和它商量,“二十分钟行不行啊?妈妈今天上午真的忙。”
  jan不开心地把脸扭到一边,之后又去蹭姜茉,为自己争取福利。
  靳行简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出声提醒:“拍照约在一个小时后。”
  除去准备和路上时间,姜茉还想和他聊一聊关于财产公正的事情,她拍了拍jan的头,再次抱歉地表示真的不能出去太久。
  jan像是受了委屈,下巴贴到地上摆烂,耳朵也完全耷拉下来,一副受伤的样子,眼睛还时不时瞥一眼靳行简,那神态似乎在说:就是你这个罪魁祸首。
  沈怀京被它这副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蹲下身问它:“要不伯伯带你出去玩儿?”
  他之前帮过姜茉,jan还记得这事,脑袋立即从地上抬起来,黑眼珠神采奕奕,哈着舌头去看姜茉。
  “会不会太麻烦?”姜茉不好意思。
  “赶紧去。”靳行简直接做主。
  沈怀京早已摸透靳行简的心思,不就是想让自己和这狗早点消失在他视线吗,他把狗绳拴好,牵着边牧起身,等到了门外,叫了声“jan”。
  边牧哈着舌头抬头,沈怀京笑得不行,牵着它小跑,“不知道你爸听到你这名字什么反应。”
  想到靳行简那只布偶,他又笑出声,正迎面呛上一口风,边咳边在心里骂靳行简。
  被骂的靳行简此刻正和姜茉站在客厅内,他的额角有些痛,极轻的皱了下眉,问姜茉:“介意我在这里洗漱吗?”
  姜茉微微愕然,想到这本来就是他的房子,抬手往楼上指,“我住那间。”
  非常有礼貌地谦让:“你先洗。”
  靳行简看了她一看,没多说,上到二楼后拐向另一侧,推开那间卧室门。
  悄悄红了脸颊的姜茉:“……”
  她完全会错意。
  这边靳行简虽然没住过,一应物品却是俱全的,他洗好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时,姜茉正拉开房间门。
  两人隔着几米距离对视上。
  姜茉换了一件样式简洁的花瓣领小白裙,领口上镶嵌一串光泽玉润的珍珠,盘扣也用珍珠做点缀,蓬松的泡泡袖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几分少女的娇俏,腰身收在最窄那一处,看似一臂就能轻松环拢。
  这件裙子及膝,露出的小腿纤细笔直,脚上踩着一双软底毛绒熊居家拖鞋,和白裙不大相搭,倒是有着适配年龄的可爱。
  靳行简喉结不动声色地滑滚,目光最终落到她手上拿着的淡蓝色户口页上,“准备好了?”
  姜茉“嗯”了一声,看向蓝黑色家居服的靳行简,“你不换衣服吗?”
  楼下几声快门的咔嚓声,姜茉挨近楼梯向下看,林源站在一楼客厅中央,正指挥几人将几排挂满男女情侣装的衣架推到空荡处,另有一队人拎着大小不一的跟妆包进门。
  客厅另一侧,摄影师支起灯光背景板,正在调试。
  姜茉没想到,妆造和拍照是在自己家里完成。
  她看得太过关注,没注意身后跟过来的男人,回身时险些撞上靳行简胸膛,直觉抬起手臂去挡,户口页被撞了下,从手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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