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妩把玩半晌才收起来,然后大方的邀请兄姐们,“过几日你们来我屋里一起写字。”
云鉴和沈诺自是欣喜的答应了。
沈媛并不认识墨,不过听到弟弟的话,她也明白沈父到底给了五妹多么珍贵的东西,顿时心里酸涩无比。
她费了多少功夫给父亲做鞋袜,父亲也只给了她一只金钗,而沈妩呢,不过一盒印泥,就轻轻巧巧得了这样的珍品。
都是女儿,父亲竟是如此偏心。
她神色有异,不过屋内谁也没有注意到。
沈妩这会儿趁着安氏正高兴,便央求她允准自己出门逛逛。
安氏虽然不情愿,但想到女儿这回十分争气,昨晚老爷是夸了又夸,便也心软了。只是再三嘱咐陪着出门的云鉴一定要看好妹妹。
沈妩得了话,一到学里休沐这日,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云鉴和沈诺出门了。
这回三人去的依旧是云家窑厂,而且这回在窑厂里待的时间更长。
“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回去时云鉴忍不住问道。
沈妩摇摇头,“一时看不出什么,还得多去几次才成。”
“还去?”云鉴顿时头大。
但也知道劝不动她。别看沈妩平日十分好说话的样子,一旦对某件事执着起来,谁劝都没用。
果然,之后沈妩又借机去了窑厂几次,都是偷偷求得沈父的同意。快过年了,安氏忙的分身乏术,根本顾不上她。
好在还知道适可而止。在安氏发火之前收了心,老老实实在家里上学,修习女红。
安氏见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敲打几句也就算了。
只是她含糊了事,有人却看在眼里且放在了心上。
这日是十一月初十,冬至。
沈家大小主子聚在暮云院吃家宴。
沈父虽在饶州府做官,但家里还是保持着北方的习俗,冬至吃饺子。
宴罢,时辰还早,大家一时也没有散去。沈父的三个妾室陪着安氏说些闲话,沈父则带着几个子女画九九消寒图。
正好沈父想看看沈妩的画技,便让她主笔画一支素梅,然后自己在旁边指点。
望着沈妩和沈父父慈女孝的这一幕,沈媛只觉有些刺眼。
明明大家都在这里,偏父亲眼里只有沈妩。
鬼使神差的她出声道:“前儿我去重篱院,下人们说五妹妹出门去了。说起来这些日子五妹妹总是不在家,可是外面有什么新奇的事吸引了五妹的心神不成?”
满室的温馨中,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花姨娘反应过来,不由面色大变,下意识去看安氏。
安氏面无表情,但望向沈媛的眼神里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厉色。
云鉴和沈诺皱着眉,一会儿看向安氏,一会儿看向沈父。云筝眼里满是担忧。
唯有书案前沈父神色不变,还拍了拍停下画笔的沈妩,提醒她:“专心。”
一直到沈妩画完了一副梅花图,沈父才出声让人将画挂起来。但从始至终都未对沈媛告状的行为说些什么。
从暮云院出来,花姨娘还心有余悸,“二姑娘今儿是怎么了,当着老爷夫人的面告五姑娘的状。”
沈媛抿着唇不说话。
花姨娘叹了口气,说道:“这回可是把夫人得罪了。”
沈媛一脸倔强,“我说的是事实,母亲心虚,刚才当着父亲的面不也不敢发作么。”
“我是怕老爷对你有看法,你是姐姐,却告妹妹的状。”
“父亲方才可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的。”沈媛不以为意。
花姨娘却一脸忧心忡忡。她比女儿更了解老爷,老爷不说话是因为觉得女儿的教养该夫人管。
不过比起老爷的态度,还是夫人的态度更要紧,也不知会不会怪到媛儿身上。
花姨娘一连担心几日,安氏的态度一如往常,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沈妩一连多次去云家窑厂,对窑厂的师傅水平有了一定了解。
接下来就是选择合适的瓷器开窑试烧。
加上制作龙泉印泥成功后系统奖励的30积分,沈妩现在总共有三百多积分。
她不打算抽奖了,直接将积分用来购买烧瓷秘方。
不过系统商城里的名瓷种类繁多,她一时拿不定主意选哪一种。
正纠结时,无意间听到安氏和沈父正为明年祖父六十大寿的寿礼发愁,她脑海里瞬间有了想法。
第6章 矾红瓷(1) “什么?你要烧矾红……
“什么?你要烧矾红?”听到妹妹的提议,云鉴惊的瞬间睁大了眼睛。
沈妩点头道:“红色喜庆热闹,寓意大吉大利,自矾红瓷出世以来便被人视作祥瑞,受无数皇室宗亲和达官贵人的追捧,价值极高,只要咱们能烧出来,窑厂还怕没有生意?”
这个时代,已经有人烧出了矾红瓷,不过因为配方保密,且烧制难度高,流世作品十分稀少。每出世一件,都被上层贵族争相收藏,一般人难得一见。
“可是你知道会烧矾红的师傅有多珍惜吗?”云鉴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至今不超过三人,哪一位不是被各家官窑看的死死的。咱们想要请人,纯属做梦。”
“谁说我要从外面请师傅了?”沈妩看了他一眼,说道:“咱们自己烧。”
“……”云鉴只觉她是异想天开。
“你放心,配方我已经琢磨的差不多了,接下里你只要找最好的烧造师傅来配合我就行。”沈妩安抚道。
“可是………”云鉴摸了把脸,说道:“要烧新瓷所耗费的人手和财力皆不在少数,你要烧的矾红奢费更多,窑厂那边现在根本负担不起。”
这倒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沈妩思索片刻,进去内室抱出来一个小箱子,当着云鉴的面打开,只见金灿灿一片。
“金……金子?”云鉴吓了一跳,“你哪来这么多钱?”
“爹爹偷偷给我的私房。”沈妩面不改色的说道。
“这些有五十两,你先拿去用,等之后我再想办法。”
云鉴迟疑着,沈妩道:“这次烧制新瓷的所有花费都算我的,只是借用你的窑厂和师傅。无论成功失败都我来承担。”
“哪里就算得这样清楚。”云鉴皱眉。
沈妩却十分坚持,“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窑厂还有筝姐姐的。”
如此云鉴倒不好多说了,只打定主意后期钱不够了给她添上。
看着云鉴收了钱,沈妩又拿出自己费心炮制的秘方,交代云鉴:“找最好的烧造师傅,有什么疑问便来问我。”
事实上,沈妩拿出的配方已经十分详尽,云鉴又专门挑了自家窑厂资历最高的老师傅亲自试烧,便是中间遇到难关,这些老师傅也能自己琢磨闯过去。
唯有一项,这个时代目前使用最广泛的施釉法还是浸釉法、淋釉法以及涂釉法。而沈妩提出的吹釉法是一种全新的施釉法。
窑厂的老师傅初次见到时,如获至宝,然时间太短,师傅的吹釉水平根本达不到标准。
云鉴一连几天亲自去窑厂主持,依然进度不佳,急得起了满嘴的燎泡。
之前他对阿妩要烧矾红的想法并不以为然,但当他拿出阿妩给的秘方时,窑厂的老师傅却激动的说按照此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烧制成功。
他欣喜若狂之下又有些不敢置信。
连夜组织人手开窑,却不想中途因为没有好的施釉师傅而阻碍了进度。
当云鉴愁眉苦脸的出现在重篱院时,沈妩吓了一大跳。
“这是出什么事了?”
云鉴苦笑着把遇到的困难说了。
沈妩沉思片刻,说道:“倒也问题不大。既然一时没有好的吹釉师傅,那就先用抹釉法施釉。等下一窑,咱们再用吹釉法。”
其实,矾红刚出世时大家用的还都是抹釉法,用刷子将釉料涂抹在瓷胚上,多数釉色不均匀,釉面上时常能见到刷痕。
而吹釉法就没有这一缺馅了,有经验的施釉师傅将红釉吹在白釉上,烧出来的瓷器釉面光润,色泽均匀。
云鉴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练习吹釉之法。”
他说罢就要回窑厂,沈妩叫住他道:“哥哥这几日除了上学,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窑厂,这可不大妥当。若是耽搁了学业,岂不是我的罪过?”
云鉴知道自己这几日的确有些分心,忙道:“妹妹放心,窑厂那边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会让管事盯着,我不会再出门了。”
“那就好。”沈妩就怕他本末倒置,耽误了明年县试。如此即便烧出了价值连城的瓷器,也是不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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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腊八,离过年就不远了。
这两日,安氏终于打发走了去京城送年礼的车队,一时松闲下来。而沈妩等人的夫子也因着要赶回去过年,腊八之后便给弟子们放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