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人家[年代] 第63节
“我问方季同买了些侨汇券。”
“方季同?”谢曼凝一愣,“你怎么想到找他了?”
又没在一起玩过,什么时候小五跟人这么熟,都可以私下买卖了?
“四哥介绍我过去的。你们还不知道吧,他找方季同置换了些侨汇券,买了台14寸的进口彩电,一辆兰令自行车。”
谢曼凝:“用什么置换的?”
“电视机票。”褚旭往她腿上一躺,懒懒道,“四哥说,四嫂帮军医院点小忙,人家院长送的。”
谢曼凝看向丈夫:“我难道看走眼了,小四媳妇真是个有本事的?”
说实话,她有点不愿意相信。
老大媳妇是她亲自挑的,问夏这个准儿媳,也是她点头才要进门的,老三那个狗脾气她管不了,老四……怀上时,她就不舒服,一直闹腾到出生,结果,出生不到半月,得了肺炎,几度病危。
月子里差点没把她折腾去半条命。
当时表姐一连生了五个女儿,想儿子都要想疯了,她便想将人送走,自觉跟他没有母子缘。
都跟表姐商量好了,钱也收了,不知道咋让老头老太太知道了,好嘛,差点没让她和褚锦生离婚。
婆婆还指着她的鼻子骂,什么自私、刻薄,不配为人母。
她自是不认的,前面几个难道不是她养的,她为什么不送,偏偏要送他,肯定有原因的。
偷偷找人算了卦,好嘛,刑克六亲!
怪不得瞧着他就不舒服,处在一个空间,都让自己觉得窒息。
卦条摔在两老脸上,看他们还能说什么?
孩子他们抱走了,当时她心里就赌了一口气,不信是吧,那咱走着瞧,瞧她是不是对的。
结果呢,没多久老头就病倒了,拖了几年,还不是去了。
现在……看到他过得好,反正她心里不得劲。
第44章 落户
最后在小儿子的缠磨和妻子的劝说下,褚锦生还是又给小五拿了一千。
见五哥拿到钱了,小六跳下床,伸手也来要。
谢曼凝拍她的手:“你要钱干吗?年前上班,不是刚给你一张大团结,过年你爹爹又给了一张压岁钱,加一起都有你一个月工资高了。”
小六缩回手,揉揉,不满地嘟了嘟唇:“五哥一会儿两千,一会儿一千的,你们说拿就拿了,我要一张怎么了?”
夜深人静的,褚锦生不愿母女俩闹起来,再引来了老大媳妇,直接抽了张大团结塞给小闺女,挥手道:“好了,快去睡吧。”
小六瞬间喜笑颜开,“谢谢爹爹。”
刚要踩着梯子上床,想到什么,小六回身侧坐在床边,抱着谢曼凝的胳膊问道:“姆妈,五哥结婚你们给了三千,我出嫁给多少啊?”
“你二姐的例子不是在那放着吗?照着她来。”
“两千?”
谢曼凝点头,随之安抚道:“放心吧,姆妈私下补给你些。”
小六搂着人“em”亲了一口,开开心心爬上床,睡了。
小五放好钱,简单洗漱后,踩着椅子取下衣橱上的竹席,铺在客厅的地上,打开姆妈床头的樟木箱,抱出被褥,铺床睡觉。
谢曼凝脱衣躺下,心里一笔笔算着,丈夫归还的工资加补偿,一共18359.5元,刚还回来那会儿,她取了一千给老大,359.5元她握在手里,留作家用。
前几天,给老二、老四家各两千五,老三家明面上是三千五,她知道丈夫私下又补了五百。
小五这又出去了三千。
满打满算还剩五千。
早先,他们夫妻存的有两万,这其中包含了聘礼、公婆给的见面礼等。她生孩子,老太太陆陆续续给了她六千,这便是两万六。
公公去逝前,给了九万美元的存款,说是几个孩子的教育金、婚嫁钱、安家费,这笔钱存在花旗银行,暂时取不了。
谢曼凝偏头小声跟丈夫说,手太松了,老二、老三、老四家不该一下子给这么多,尝到伸手要钱的甜头,日后他们两老哪还有消停日子过。
褚锦生闭着眼,轻哼了声,跟着小声道:“不要便算了。老四媳妇账都算脸上了,哪能不给。”
顿了顿,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妻子道:“老太太看着呢,真就一毛不拔,你就不怕她给二舅去封信,把那笔钱冻结了。”
谢曼凝撇撇嘴,转身睡了。
半天,睡不着,听着床上、衣橱外,闺女儿子的呼噜声,心潮翻滚,自从家里出事、丈夫去农场、儿子住进来,这都多少年没有夫妻生活了。
谢曼凝紧紧攥着被子,嘴不自禁张开,咬住被头,双脚相互摩挲着,腿越夹越紧。
“你别动,跑风呢。”
谢曼凝身子一僵,大脑空白一片,一股股热气直往脸上冲,羞的、窘的。随之委屈的又想哭,想想自己今年不过49岁,却七八年没过一次性生活了,难道以后的日日夜夜也这样,守着个男人,过得跟寡妇似的,寂寞难耐。
突然,谢曼凝就霍出去了,被子一掀,翻身骑在了褚锦生身上。
“你、你……”褚锦生惊呆了。
你什么你,谢曼凝低头堵住了他的嘴,一把扯开他的裤头,摸了上去……
*
用过饭,挥手送走五叔,昭昭转身跑去储藏室,抱出了给大家买的书包、文具盒。
“大姐、二姐,采采,小妹,快来哦,我和爸爸去百货商场给你们买的书包、文具,”昭昭连跑了两趟,将东西抱放在沙发上,指着一排文具盒道,“看,我挑的,里面有铅笔、铅笔刀和橡皮哟。”
铁皮文具盒,图案有草原小姐妹、有孙悟空、有小兵张嘎,打开,盒盖内印有乘法口决和各种度量换算。
书包有红、蓝两种,通一为双层抽屉包,外面包着一层厚厚的防雨布,宽宽的双肩带可以调节松紧,大翻盖是两个口袋,可放毽子、沙包、铁皮小青蛙等玩具。
几人一瞅,电视也不看了,纷纷跑过去,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书包和文具盒,你一个我一个,抢夺了起来。
三花想要红书包,二花也想要红书包,采采看上了孙悟空文具盒,大花也瞧上了……
眼见要打起来,老三拿起鸡毛掸子挨个儿轻敲几人的胳膊:“松手、松手,大的让小的,好了,三花先挑。”
三花抱了红书包,文具盒挨个儿看过,要了草原小姐妹。
老三:“昭昭,该你了。”
昭昭摆手,“我是姐姐,采采先挑。”
说罢,主动往后站了站。
邱秋“噗呲”笑了,在当姐姐这方向,小家伙倒是坚持的很。
邱秋一看这么多书包、文具盒,就知道没少花钱,扭头问褚辰:“昭昭和采采不是有书包吗,怎么又给她俩买了?”
在县城那几天,采采随昭昭去食品厂幼儿园上学,褚辰就给两人买了一模一样的单肩带军用书包,学生们差不多背的都是它,从五十年代起,已经流行了近三十年。
褚辰看着昭昭挑了个蓝色的书包和孙悟空的文具盒,跑到邱秋身前显摆的小模样,笑道:“那书包哪有这个款式好看。”
“老四,”老三走过来道,“多少钱?我拿给你。”
在这边又吃又住的,大多都是老四在花钱,老三知道,时间长了,不是相处之道。
“不用,算我给大花、二花、三花和采采的元宵节礼物。”
“行,那我明天给昭昭钩条漂亮的小裙子,正好跟她那件小黄鸭开衫毛衣搭配成一套。”
邱秋闻言,笑道:“三哥,你连这个也会?”
老三一撩头发,抖着腿得瑟道:“看不起谁呢,我可是我们村妇女毛衣组的小组长,什么款式不会!”
一群人笑喷了。
宋芸芸和俞佳佳刷锅洗碗出来,看着笑成一团的众人,“笑啥呢?老四你咋给大花她们买书包了,家里有书包,我用碎花布拼的,新着呢。”宋芸芸看大花背着书包打从身边跑过,伸手将人扯住,仔细打量了眼,又摸了把书包的料子,咋舌道,“妈啊,这料子老结实了,要不少钱吧?”
大花扭着身子,不依道:“妈,松手、松手,我要看电视。”
宋芸芸拍了她一记,松手,放小丫头跑开:“来几天,我看越发野了。”
邱秋笑:“小孩子哪有不野的。”
宋芸芸看向依偎在老太太身边,小辫扎得漂漂亮亮的昭昭,艳羡道:“昭昭就乖的很。”
邱秋莞尔:“那是你没瞅见,她在寨子里招猫逗狗、下田摸泥鳅,上山捉蜂子的皮实样。”
宋芸芸想想那情况,跟着笑了一回,凑近邱秋小声道:“秋秋,我想把大花、二花给爹爹姆妈留下,你说这边上学都需要什么材料?”
邱秋愣了下,跟着小声道:“你明天有空找老大问问,看能不能将大花、二花的户口落在他们名下?”有了户口,一切都好办了。
要不是政策不允许知青子女落户在爷奶户头上,哪需要问老大啊,直接找爹爹便是。
宋芸芸双眼一亮:“我给钱。一百不行,两百,三百……”随之一咬牙,“一千!只要能把大花、二花的户口记在他们名下,要多少都行!”
邱秋瞬间对这个三嫂刮目相看,这脑袋、这格局,真就超越了当下大多数人:“那你别找大哥,找大嫂,再找爹爹敲敲边鼓,这事一准能成。”
宋芸芸连连点头,边为即将失去的大笔钞票心疼得直哆嗦,边开心地扬起了唇:“邱秋,你真聪明,我琢磨了几个小时,头发都白了几根,只想到,实在不行,我就把大花、二花往爹爹姆妈房前一丢,和褚柏抱着三花偷偷跑路。哈哈……”
可这丢是丢了,能不能上学、爹爹姆妈大哥他们如何待两个丫头,她心里没底下啊。这下好了,用钱买俩户口,孩子上学是没跑了,大哥大嫂拿了钱,便是给大花、二花点脸色,她日后计较起来,也硬气!
九点多,电视没节目了,俞佳佳知道褚韵今儿心情不好,哄着采采去了她屋睡。
洗漱后,邱秋给老太太施针,病好的差不多了,再排排体内的湿毒,睡得好了,精气神回来了,明天便可以到楼下走走,透透气。
施完针,老太太直喊舒服,翻身靠着床头坐起,摸了摸头发,直说早上洗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头发好像白的少了。
邱秋笑着给她披上厚棉衣,“先前给您寄的人参丸吃完了吧,我明天再给您拿一瓶,连续吃上仨月,气血足了,头发自然就变黑了。”
“你不就想说,我现在的头发没啥变化呗。”老太太瞪她。
邱秋哄道:“还是有变化的,您身体轻便了,开心了,自然一切都好了。”
“去去,别碍眼了,赶紧回去睡吧。”
邱秋冲她做个鬼脸,转身要走,又被老太太叫住了:“给,这个拿着。”
一个红木小盒。
邱秋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是块表:“梅花牌手表?”
老太太点头:“星座系列的,上档次。你们广济医院,来头大的不少,个个在吃穿上讲究着呢。上班戴着吧,别让人看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