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所以,那日你在他行宫里,答应要留宿的时候,我才会控制不住体内的灵力暴动。”
第121章 “别勾我。”
裴安夏琢磨了这番话, 江斯延的意思是指,在得知她打算留宿在楼闻亭的寝殿后,他因为情绪波动太大, 控制不住让自己体内的灵力发生暴动。
江斯延性子内敛, 从未直白地表述过自己的感情, 以至于裴安夏有些无法肯定,是不是自己会错了意, 只得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师叔, 你这是在吃味吗? ”
江斯延伸出手指, 温热的指腹轻轻点了下她的眉心,一触即分。
裴安夏不明所以地回望过去, 就看到他背对着阳光, 笑容如初雪稍霁, 有种清隽明朗之感, 好看得有些晃眼。
裴安夏怔怔地出神片刻,才听到江斯延开口道: “我也是个人,会吃醋、会难受, 会不受控制地忌妒, 这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
“你说得没错, 这些事情搁在寻常人身上,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放在修真界有名的高岭之花身上, 就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意外了。 ”
裴安夏双手攀着他的脖颈,将额头抵在他的肩窝处,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道:“能让高高在上的衢清仙尊走下神坛, 是我的荣幸。 ”
江斯延宽厚的掌心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口吻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那些都是旁人的揣测罢了, 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追求者。 ”
裴安夏刚想回答,却蓦地愣在原地,因为她突然转念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系统,按照江斯延的说法,他和楼闻亭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可以进行共感,那我跟江斯延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楼闻亭岂不是也能够感知得到?】
系统平静的语气里,透出些许看好戏的意味,【看样子应当是的,宿主你得提前想想,到时候该怎么面对楼闻亭了。】
思及此,裴安夏只觉得有一股凉意爬上后背。
察觉到她面色的变化,江斯延不禁放缓了语气:“你不用觉得有压力,当年的事情我从不曾怪你,我只是遗憾自己没能保护好你。”
听到这里,裴安夏差不多能够确定,江斯延对她并没有产生过恨意。
他是真正的端方君子。
即便裴安夏当年利用他的信任,趁着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出手重创了他的神识,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江斯延也不曾因此心生怨怼。
在他看来,这一切发生的前提,都是因为他没能阻止裴安夏堕魔所导致的。
至于再次相逢后,江斯延选择不跟她相认的原因也很好猜,这多半是因为他还没有考虑好该怎么向她坦白有关楼闻亭的事情。
毕竟,心魔脱离本体变成另一个人的事迹,在修真界长达几千年的历史中,也属于前所未闻。
依照江斯延的性格,与其让裴安夏跟着他一起担惊受怕,他恐怕宁可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
裴安夏这般想着,不由低低地说道: “师叔,我没觉得有压力,反倒是你,你不能总是将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否则早晚会闷出病来的。 ”
她的关心直白真诚,听在江斯延耳中,只觉得心底似有暖流淌过,驱走了玉清峰上万年不化的寒意。
短暂的温馨过后,裴安夏又开始旧习复发,她用小巧的鼻尖蹭了蹭男人修长的脖颈,蹭得他颈侧的皮肤有些发痒。
“师叔, ”裴安夏动作不停,同时声音里染上几分媚意, “你是怎么办到的?外表明明看起来这么冷淡,可身体却热得像火炉似的。 ”
江斯延滚了滚喉结,往后退开些许距离。
尽管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沙哑的嗓音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别勾我。”
换作是平时,裴安夏自然不可能如此听话,但她现在迫切地想要查看刚解锁的支线剧情,于是见好就收,故作乖巧地摆正了站姿。
她双腿并拢,站得笔直,状似极守规矩,可嘴上说出口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师叔,你这么经不起撩拨,往后可怎么是好?”
她这句话说得暧昧,可背后代表的含义,江斯延压根不敢深想,只得无奈地叹气道:“你就看在我比你那么多岁数的份儿上,别拿我说笑了,行不行?”
裴安夏本来就是调侃的成分居多,既然他都主动给自己递台阶了,便顺势接话道:“行,怎么不行?我都听师叔的。”
江斯延伸手指了指床铺,“你今儿个也累着了,先歇会儿吧,养好精神再回去。”
裴安夏点头应了声好,等他抬脚跨出房门后,她迫不及待地在脑海中呼唤系统:【快快快,我要查看楼闻亭的过去。】
系统也没有故意吊她的胃口,直接将相关的记忆传输进她的脑袋里。
记忆里的画面以第三人称为视角,记录了当年她叛逃仙门以后,江斯延面临的种种遭遇。
作为此事事件唯一知情的人,向来以清冷孤高闻名的衢清仙尊,被迫铐上专门用来控制灵力的镣铐,站在审讯台上,接受众位长老的审问。
在场年龄最高的玄天宗掌门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江斯延,“你早知道那个妖女的真实身份是魔种,又是为什么隐瞒不报?你究竟是何居心?”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尽管不是当事者,广陵真人也觉得有些刺耳,于是出言帮衬道:“司徒掌门且慢,这事儿都还没厘清楚呢,总不能你三言两语就给人定罪吧?谁不知道衢清这人性格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好歹给他几句解释的机会。”
他说着转头朝站在下首的江斯延使了个眼色,“衢清,你说对吧?”
广陵真人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事已至此,想要保全江斯延,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过错全部推到裴安夏头上。左右她也叛逃了,这身上的罪孽不可能洗清,不差多一条隐瞒不报的罪名。
然而,江斯延却如同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死活不吭声。
广陵真人与他相识多年,将他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岂会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江斯延这摆明了是不想为自己辩解,即使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是像当初所承诺的那般,与裴安夏分担所有罪名。
广陵真人纵然恨铁不成钢,也拿他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关押进思过崖,刑期五百年。
在思过崖自省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一睁开眼皆要经历各种酷刑,其中一道刑罚,甚至会逼着你反覆经历你最不愿意回想起来一段记忆。
身处在这般煎熬的处境中,他不禁逐渐滋生出心魔。
起初,江斯延还能凭借着过人的自制力,压制住体内的心魔,但随着时日渐长,那心魔非但没有消失,反倒逐渐成长茁壮。
心魔日夜折磨着他,在他耳边不断地怂恿:“魔族又怎样?她可是你一路呵护着长大的姑娘啊!她的本性如何,难道你会不知道吗?凭什么因为一句仙魔不两立,就要逼着你与心爱的姑娘为敌?”
“既然那些冥顽不灵的老东西,非要将她赶走,你不如也跟随她加入魔道吧?凭借你的修为,在仙门可以成为领头的人物,在魔界自然也可以成为令万魔臣服的尊主。”
所谓心魔,顾名思义即是人心中的魔性,它的最终目的便是竭尽全力引诱修士堕入魔道。
江斯延无比清楚这一点,但那些话却始终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当江斯延拼了命地与它对抗的时候,心魔仍在卖力地蛊惑着他:“魔域可不像仙界那般讲究礼义廉耻、伦理道德,她此番流落到魔界,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你唯有坐上那个位置,才有能力保护她,不是吗? ”
江斯延无法否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内心确实动摇过。
然而,仅仅是片刻,他便回想起裴安夏曾经说过的一段话。
当时她刚结束练剑,双手握着剑柄撑在地面上,漂亮的脸蛋因为运动的关系,变得红扑扑的,鬓边挂满了晶莹的汗珠,但是笑靥却张扬明媚,有一股昂扬向上的生命力。
她说: “师叔,我悄悄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让我师父知道呀。其实,我最崇拜的人就是师叔了!我每天努力修炼的目标,便是期待有一天能与你并肩。 ”
为了她这句话,江斯延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心魔打败。
尽管他并不想做天下人的英雄,但他要为了心爱的姑娘,做一回真正的英雄。
出于这份坚持,江斯延的心性变得更加牢固、更坚不可摧,他原以为只要让心魔找不到可乘之机,那么它终究会消弭在不知不觉中。
结果他还是小看了心魔。
那几日心魔之所以暂时偃旗息鼓,并不是因为它变弱了,它只不过在寻求合适的时机,设法从江斯延的本体脱离出去。
在不死心地反覆尝试过后,心魔总算找到了方法,摆脱江斯延的控制,彻头彻尾地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