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戚再次伟大 第24节
“还是别了……”梁道玄不希望外甥一时兴起的童言无忌成了别人非议的话柄,于是觉得转移注意,笑道,“不过你可以给这花种在自己寝宫窗外看得到的院中,这样白天夜里,就会有一个不用睡觉的花将军替舅舅护卫你。”
这话对满脑子奇思怪想的小孩子实在有杀伤力,姜霖立即拉着梁道玄的袖口往殿外去,兴奋得来不及开口。
待到梁珞迦听过了朝政来见兄长与儿子时,这两个人已经满身泥土,将花移栽到了紫宸宫内院正对寝殿的园圃中。
“母后!”
姜霖摆着全是泥的手扑向梁珞迦,太后没有拒绝,而是环抱儿子,任由泥土沾在身上:“又拉着舅舅胡闹。”她取过侍婢手中的巾帕,拂去姜霖额头的汗珠,命宫人去取热水来。
梁道玄身上灰泥便是,仪容比外甥好不到哪去,外人俱在,他只能笑道:“恭迎太后,臣失仪了。”
在这里说话不便,安排好人给小皇帝沐浴更衣,梁道玄也简单清理一番,随梁珞迦一同返回中朝,闲庭漫步。
“哥哥出去这几天,霖儿一直念叨,果然你回来就带着他胡闹,怪不得他喜欢你赖着你。”
梁珞迦自己也奇怪,与梁道玄相处这一年多,她从最初的拘谨,到如今已能仿佛真是一个妹妹用撒娇的语气说亲近手足的话语。这多亏梁道玄一直以来从不在她面前作端正严肃的模样,二人私下,他做好了一个兄长该做的一切。
所以,在听说定国公与那些朝野内外对兄长的非议时,梁珞迦是真的动了气。
“小孩子就是要释放他的精力,不能让他闲着,与其胡闹,不如和亲人一起做些有趣的事。圣上也很喜欢和妹妹一起习字,我看他字迹有些模样,虽才学了一两个月,比我那时开蒙强多了。”梁道玄这话很是真心,驯服毛笔花了他不少时间。
然而这话却让梁珞迦略显黯然,许久,她才迎着微凉的风开口:“四岁的时候,爹开始逼我写字,写不完他留的课业,便不许吃和睡,晨起就算是严冬,也要开着屋内所有窗,为的是冷风灌进来不会瞌睡,手冻得抖了,写坏了,就要重来。一天下来,哭的眼泪都能给墨条化开,但没有用,就这样写啊写,一直写到了入宫前一天。”
自己亲爹能做出这种事,梁道玄一点也不意外。
“他打过你么?”梁道玄不知是愤怒还是恻隐,对于父亲和妹妹,他知之甚少,可每多了解一点,就对妹妹多怜爱一些。
梁珞迦缓慢摇头:“父亲起于微末,是蝇营狗苟里爬出来的。他太清楚怎么做才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难受,动手惩戒这般自己也要劳心费神的事,他不屑为之。但凡我做得不好,他就不许家中任何人同我讲话,我像个透明的幽魂飘来荡去,要吃的,找人问事情,没人回应,问下人父亲在哪里,他们就会躲开,我大哭过,闹过,砸了屋子里的东西,这时限只是因此疯癫而无限延长。后来我学乖了,再不忤逆,什么事都做到最好,我就又是梁家的大小姐了。”
梁道玄心焉如割,他虽不在父母身边,却备受关爱,比自小在父母处长大的妹妹不知快活多少。
“你的母亲……后来的梁夫人不做声么?”他问。
“母亲生下我没多久就无法忍受家中冰冷的氛围,去到禅寺,名曰为年幼体弱的我祈福,实则是逃避不尽如人意的婚事。”梁珞迦第一次说起自己的过往,奇怪的是,她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平静地像讲述旁人的故事,“后来外祖家没落,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家,与父亲又有了弟弟,然而后来的事哥哥都知道了,弟弟夭折,我母亲也病故,但那个时候,我已预备入宫,父亲将我送去家中京郊的别苑,里里外外都是人看着,每日有无尽的课业,其实我也从来没见过早夭的弟弟,对母亲的记忆,唯有逢年过节时,她哭泣虚弱的样子。”
大概那个时候起,梁敬臣就做好打算,将女儿培养成未来的宫妃,替自己去踏平仕途最后晋升的台阶。
“所以,我不怎么逼迫霖儿,说来奇怪,他看着我写,反倒好奇,自己主动提笔,我便带着他每天描三四个字,他半点也不厌烦。不过就一两个月,也看不出读书的心性,他将来要提笔写的字,是天下人一并要看的,往后还是要多上点心的。”
最后这句娓娓道来的话,她笑着看向梁道玄讲出来,眼中有悲有喜,让人不能分明。
中庭御苑正在太液池畔,粼粼水波映日如幻,远而静谧,有风适时吹过,兄妹二人都是沉默。
“听说兄长的字声誉在外?”梁珞迦忽然道,“往后,你也教教霖儿。”
“我不爱读书,师傅在上面讲写蝇头小楷,我偷偷看书学篆字运笔,为的就是新奇好玩,不能让圣上学我。”梁道玄为抚慰妹妹此刻回忆抽离的惆怅,尽管他心中也听得千疮百孔,却仍努力语气轻松愉快,将方才的伤怀一扫而空,“妹妹,你是个好娘亲,圣上有你,是他的福气。”
梁珞迦向兄长涩然一笑:“我倒不是诉苦,只是怕自己因过往而溺爱霖儿,却不晓得为之计些真正的深远,想请兄长提点。”
“我这个做哥哥的还要你来善后呢。”梁道玄每每见妹妹心事氤氲的模样就十分心痛,他精于引导话题,此刻正是发挥时机,“这次多谢你了,替我出了口气,又维护了名声。我姑母姑丈自我回来就要我好好替你撑腰,做好哥哥该做的,可见你是真的为我好,二老才如此感念。”
“姑母姑丈能养育哥哥成人,也是我与霖儿的恩人。”梁珞迦接住一片旋飞而落的秋叶,“我对他们的敬佩和感激,是由衷的。前两日我送了些上贡的秋蟹去府上,二老吃着可好?”
她怡然于秋,惆怅已无,梁道玄也放心聊些日常的琐碎,梁珞迦不知被逗笑了几次,仿佛已从回忆中焕然。
“还有,一样的贡蟹和贡菊,我也赐了柯学士,想来京师流言蜚语更胜北威府,希望他能明白。”
离宫之前,梁珞迦对兄长如此说道。
妹妹是在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太后赐给兄长的亲家节礼,也代表她认可这门婚事,至少能压得住好多人见不得光的心思,这一招也是阳谋。
梁道玄不能一直让家人替自己善后,作为当代“陈世美”备选人之一,他还要亲自登场替自己洗刷冤屈剖白心迹。
柯学士今年六十五岁,精神矍铄,不似壮年却胜似壮年。除了不争气的二儿子和老来得女的行四掌珠,其他事情莫不顺心。可惜致仕这两年焕发的容光又被这几个月种种琐事作弄,退回了颐养天年的起点。
中秋节前日,朝臣多避宫中节庆,提前一日各户走亲访友,柯家寒门起势,无有门第根基,然而柯学士早年做官风生水起,几个孩子的姻亲顺遂,不少亲家一道登门,一来是真与柯家交好,当然也有凑热闹探探他家未来国舅女婿的口风。
作为没成亲的准女婿,梁道玄送礼要送,上门热络却是不必,然而不得已推迟婚事让他于心有愧,见过柯云璧珍视信物,又让他深感抱罪怀瑕……于是带着一应时令节礼,当日梁道玄亲自上门拜访敬贺。
当然此举最重要的用意也是要为柯家找找面子,撑一撑排场。
当柯府下人通传梁道玄求见时,柯学士正在正厅与一应亲戚门生、昔交故吏们品茗悠谈。
因好些人一直身在帝京,与常住北威府的柯家诸人许久未见,投契之言颇多,相谈甚欢之时如此骤断,众人都噤声不语,心道原来坊间都是传言,人家准女婿巴巴上门为未来泰山和岳母添礼,可见是无有贰心的。
柯学士听过秉明,不疾不徐端坐饮了口茶,眼皮都未抬,渊渟岳峙一如往常。可他心中却是激动难平,再装作若无其事喝一口茶,才算给心头的激动压下去。天晓得这几个月他是觉都没睡好过,闭眼就梦见最疼爱的小女儿婚事不顺被弃而泪的样子,心绞痛都要犯了,如今太后的优渥诚意加之亲眼相中的未来女婿如此上道,他长松一口气,整个人像被一口茶彻底浸润,舒坦得不行。
当然,样子该做还是要做的,既然嫁宝贝女儿,天王老子来了,他都要拿足泰山的架势。
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中,柯学士微微清了清嗓子,严肃神情,字正腔圆道:“不出两个月就是省试,虽说国舅爷点了京畿道的解元,但省试终究更上一层楼,绝非寻常试论可一跃龙门。你且去回话,就说是我的意思,他的心意,我自然领受,人常说,婿乃半子,科举为终身之大业,我是如何替自己那不争气儿子考量的,便是替他如何忧心。让他放下节礼,我都心领,早些回去温书诵读,待到今年科举完毕,我们一家人再聚不迟。”
众人暗道,好厉害的威风,即便是未来女婿,却也是炙手可热的国舅爷,太后唯一的家人,加之点中京畿道解元,这等尊贵乃是本朝头一份的非同凡响,但柯学士教育起来,半点不犹疑,可见两家之好却是真的,若差一点半点亲厚,还不教人误会了去?
柯学士虽是清贵差事做了半辈子,但言辞上的拿捏依旧到位,他不能只做长辈的样子单单教训梁道玄,未免让孩子下不来台,他又向众人感叹道:“咱们这位国舅爷当真上进,不然我也不敢这样一说。满帝京打听去,我这位来日的女婿,在帝京的一年闭门读书,除了宫里便是自家书房,再没去过旁的地方,犬子要是有这个能耐,我也不用耳提面命发愁至今,哎,不说了,不说了……”
其他人听懂门道,忙一并说国舅爷的好,也捎带着柯家二少爷的用功,虽然没人亲眼见过,但每个人说得都仿佛真的一样。
两方台阶都下来后,柯学士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再叫住正准备出去通传的下人,温和道:“罢了,他既然来了,我与夫人这里就不必拜见,耽误读书时间,但烦请他去见见我家没出息的老二,他也正被我关着闭门读书,两人切磋切磋文章,让国舅爷教教他如何读书,我也就放心了。”
第32章 风里兰香(四)
柯府格局精巧, 布置典则俊雅,早年是柯学士在京做官时的府邸,去北威府养老赋闲后,此宅一直交由第三子打理, 此子早年便殿前得第, 二甲前十, 可以说完美继承了父亲在学问上的本事,如今官至户部度支司司度。官职仅有六品,却是核算朝廷用度的攸关衙门, 无人小觑。
因一直有人精心打理,柯学士与夫人一道入京,并无慌忙之感,府内常见走动搬挪的仆从, 秩序井然按部就班, 无有喧哗吵嚷。
柯府家中有功名男子甚多, 长女的女婿与两个儿子皆是读书求进之人, 府内读书之地也自成院落。前斋大而宽敞,是柯学士自己的书房,往后走的三围小院东厢则是柯府二公子柯云庭的书斋。
院内一株古槐幽静亭亭,正在当中, 当真是静心览读学问的好地方。梁道玄见了也是心动,领他在前的仆从无有二话,见梁道玄对这株槐树感兴趣,才开口道:“国舅爷, 这是老爷早年求学时家中的小树,后老爷高中,于京中安居, 思念故土旧家,请人移栽过来,这些年已经茂盛得扩了两次土基。”
说罢,他示意道:“前面这就是二少爷的书斋了。您请。”
“让我再看一眼这树。”梁道玄爱绿植花草,见这样葳蕤的巨木竟是在三厢环抱当中,稀奇不已。
他这微微一逗留,就听二少爷的书斋里,传出一阵低语,不巧此地静谧,再小的声音如若开窗,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二哥,你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是你未来的妹夫,你是他大舅子,他敬你是伦常,你善待他是礼节,这有什么好怕的?”
“三弟我不行啊……他是国舅爷,我哪敢开口……爹也真是的,怎么让我单独见国舅爷,我……我说什么好啊……”
柯学士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第二子柯云庭,大概今年第十次参加科举,曾经最辉煌的战绩是曾通过两次解试,一次七年前,一次是本届。第三子柯云康则年少得第,虽是弟弟,却如同家中长子,据表哥崔鹤雍所言,此人十分肖似其父,做事素有担当。
仆从见外客听去家主议论,赶忙道:“国舅爷稍等,容小的通传一声。”
他话音刚落,屋内继续道:“你和他说说四妹,问问他是如何想的,你是妹妹的二哥,问一句又能怎样?你要实在开不了口,就问问他读书的事,问问他京畿道解试如何,讲讲咱们北威府解试怎样,虚心向他请教文章,哪样不行?”
“他……他万一嫌弃我……不愿意同我讲话怎么办?”
“他要娶的是咱们四妹妹,又不是要娶你!嫌弃你什么啊!”
气急败坏的三少爷让仆从出了一脑门的汗,他不敢耽搁,生怕两位少爷再说出什么,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了书斋。
须臾后,书斋门再次打开,从内走出一年纪不过三十上下之人,颇有官身气派,身姿挺拔,样貌端正温煦,可他打量梁道玄的目光却并不如长相般和善。
似刀的眼神自上而下,再往复一遍,梁道玄深感推迟婚事纵然理由正当,可情理却亏,也大大方方接受未来妻舅的目光审判。
“在下柯云康,家中行三,国舅爷,我二哥已在恭候了。”柯云康不卑不亢,面上带笑,眼光毒辣。
“在下梁道玄。”
二人见过一礼,柯云康转身离去,仆从也赶忙跟上。
梁道玄低头笑了笑。书斋门敞开,他仍叩门两下,这才进入。
可刚迈进去一只脚,坐在椅子上的柯云庭犹如被烫到,砰一声跳起来,半人高的太师椅应声而倒,听声音,是黄花梨的好木头。
他未来的二哥三哥性格迥异,实在有趣。梁道玄想笑,但自幼所承训的君子教育让他不许笑。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梁道玄见礼后,柯云庭忙行一礼回上,摆出僵硬的手臂,颤着声:“梁国舅……坐,您坐……”
可他手示意的方向却是那瘫倒在地上的椅子。
梁道玄只好亲自去扶,谁知柯云庭再次惊到,慌忙自己动手,然后拘谨地站在远端,一动不动。
“柯二公子,一起坐吧。”
这是谁的书房啊?
算了,先不计较这个了。
在梁道玄示意后,柯云庭才捡了个小藤墩坐下,姿势十分乖巧。
柯家两位公子长得肖似,要说容貌英姿俊秀,二公子年纪虽大却更胜一筹,眉眼颇有女扮男装柯云璧之美相,男子中也是翘楚的音容。可他形容神色却不大自然,许是常年闷着读书的缘故。崔鹤雍与两位柯家公子都有些微薄的交情,据表哥说,柯云庭人很厚道温和,无有脾气,甚好相处。
此刻梁道玄却感觉不大出来,他只觉得未来大舅哥过于紧张。
这时候要是再问太后赐下的秋蟹如何,未免有点仗势欺人的意味,从方才表现来看,他未来二妻舅或许还能答得如鱼得水,眼前的还是照顾一些他脆弱的神经比较好。
“前两日我家崔表哥同我说,在乐宁见了柯家二公子,才知云庭兄也已入第赴考省试,来,今日我以茶代酒,许一句你我二人省试得中,入殿跃门。”
梁道玄十分擅长气氛的把握,笑得尤其灿烂适宜,柯云庭喝过茶,悄悄去看梁道玄的模样,这才稍稍缓了些,赔笑点头,但还是一言不发。
“我先一年入京,这里虽冬日温暖宜人繁华鼎盛,却怎么都不如北威府家乡风貌。单是这秋燥不适,我就不怎喜欢。云庭兄若有不适之处,我还是有些心得。”梁道玄自己断句,作恍然大悟之笑,“你看,我简直是在菩萨面前托大,真是不知好歹,世兄勿怪。世兄早年就入京省试,其中旧理,该我向世兄您请教才是。”
柯云庭受宠若惊,这辈子都是他向别人请教与听别人的指教,还从没人如此虚心语气亲近问询。
梁道玄凑近一些,轻问:“敢问云庭兄,省试与解试究竟有何不同?”
言毕又摇头喟叹:“我这几日睡得不好,总是忧心省试差错,叫人耻笑。”
“国舅大人也有这个烦恼?”柯云庭鼓起勇气问。
“云庭兄无论家中往来还是学业课第,都是我的前辈,叫我一句玄之即可。”梁道玄看准时机,再进一步,“我们并不是外人,若真是外人,我也不好倾言讨教。”
说罢,梁道玄垂眸摆首,叹了又叹。
柯云庭确实温厚,他见状忍不住问道:“国舅……玄之兄如今这般显赫,竟也有烦愁?”
“云庭兄不知,我入科举,如履薄冰……”梁道玄抬眼时神情余泣欲诉,看得柯云庭为人兄长的慈柔之心发作,忙递茶抚劝,追问如何。
打动柔懦温良之人,最好的办法是示弱,激发其保护欲。梁道玄乘胜追击,只说自己刚到帝京,有多让人瞧不起,一众人都等着看他笑话,他的压力,他的困境,他的忧思,可怜的妹妹纵然贵为太后仍然以泪洗面,孤独的外甥一个人高居庙堂之上却连玩伴都没有。
当然,他到帝京时虽说前路未卜,但吃好喝好甚至还胖了两斤,全然做足准备,游刃有余,但不代表他没有面对这些,梁道玄认为,自己还是说了实话的,只是这实话有一些必要的艺术加工,依然无伤大雅。
柯云庭听得心惊神伤,眼眶莹润有泪,时而同叹,时而抚心,他以为梁道玄贵为国舅,又是如今科举新恩风头正劲,威势自不可当,谁知竟是一如此苦命的可怜人……
柯云康离开后,忙了些琐事,静下心一坐,左思右想,仍是不放心柔仁的二哥单独和未来妹夫相处,虽看起来这位梁国舅温雅有余,但到底是当朝国舅爷,又在伯爵府长大,稍有些脾气,二哥那般软的性子如何承受?
他在自己房中坐卧不宁,左思右想,叫来方才的仆厮道:“你去二爷书房送些新鲜茶点,看看他们聊得如何,回来秉明。”
不一会儿,腿脚麻利的仆从便折回,如实禀告:“三老爷,二爷和国舅爷聊得起劲儿,书房里的笑声能透到外面来,小的进去时,两人正品评文章诗作,二爷拉着国舅的手,跟亲人似的。”
柯云康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