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任白芷见他这么喜欢吃这醋鱼,索性把整盘都放到了他面前,说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么爱吃醋。”纯字面意思。
  “谁爱吃醋了!”李林竹顿时炸毛,嘴硬道,“我只是喜欢这醋鱼。”
  “记住了。”任白芷对着他比了一个明白的手势。
  李林竹顿觉又羞又恼,索性撂筷,不再开口。
  这一顿饭,终是闹得不欢而散。
  最后,任白芷也自以为明白地,向自己的另一个姐妹蔓菁分享:“李林竹嫉恶如仇,下回可不能在他面前同情那些轻贱人命的人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有了前几次亏钱的试水,她要准备干票大的!
  第36章 一夜暴富
  任白芷试探几次期货交易后, 渐渐摸清了其中门道,如今只待一个能令她一夜暴富的契机。
  因此,这两个月她可谓忙得脚不沾地, 既要收集数据分析,又需紧盯时局变化。毕竟在无人干预的情况下,期货行情与实业向来息息相关。
  得益于任一多的协助,她从礼部官员的手中弄到了每日分发的内部邸报, 又收罗了不少市井小报。
  说到消息来源,任白芷不得不再度感慨李林竹的博学。
  此前, 他对交子务的运作及人口贩卖的隐情侃侃而谈,便已令她叹服。而那日闲聊粮食供应量,他也是对答如流。更有一次,任白芷读报时提及西夏梁太后屡次兵犯大宋,他竟能将那位太后的身世、政局背景一一细述,头头是道。
  如此人物, 却还觉得自己不够聪明,简直让人怀疑他对“聪明”二字是否存了误解。
  正感慨间, 她猛然收住思绪——诶, 怎的又绕到他身上了?且说回自己的“金融大业”。
  大约九月初的一日,任白芷从一篇邸报中瞧见汴水下游突遭洪涝,因豆腐渣工程导致大坝决堤。文章虽是借题发挥, 抨击新法之弊,但她却从中察觉到了商机。
  此事一经传出,她立即联想到李林竹曾提过, 汴梁城的粮食多经汴水自苏杭等地顺流而来。如今水路受阻, 运粮必然延误,粮价上涨当是板上钉钉之事。
  思至此, 任白芷眼眸微亮,心底已有了一举翻盘的宏图大计。
  经过缜密的计算,她需要启动资金五十贯。可她手里的现银都投给了任一多办报,除了李林竹跟何苏文送的首饰,身无分文。
  看着手里的两个金簪,再看了看眼前的当铺匾额,任白芷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
  当掉姐妹送的簪子,是不是不太好?
  可眼下的困境,让她别无选择。咬了咬牙,最终推开了门。
  这当铺很大,光线却有些昏暗,一名穿着绛紫色衣衫的中年妇人正站在柜台后,面带几分倦色。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任白芷,露出一抹客气而疏离的笑意。
  “这位小娘子,是想当点什么?”她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职业化的冷漠。
  任白芷将手中的两个金簪递过去,语气平静:“掌柜的,这两簪子工艺不错,您看看能当多少?”
  妇人接过簪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轻轻掂了掂重量,低声道:“小娘子,两只簪子成色都是极好,市价约莫百贯,但我建议你直接去金银铺卖掉,能卖六七十,我这里当的话,最多四十贯。”
  “四十贯?”任白芷微微皱眉,“当铺不是一般都以金银铺收购价九折典当么?我这两支,怎么当不得五十贯?”
  妇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娘子,不是我不愿意给高价,实在是当铺这段日子手头紧。这四十贯,已经是尽力了。”
  “我就典当一个月,一个月后回来赎回。”任白芷信誓旦旦,但对面的妇人却依旧不肯松口。
  正在僵持之际,后院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舅母,这箱衣物收哪儿?”
  话音未落,一个年轻姑娘,抱着一个小箱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竟是李紫芙。
  她一愣,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任,堂嫂!”
  “诶!好巧,你怎么也在这儿?”任白芷见状,赶紧凑上前去。看这个情况,这当铺里也有熟人啊。
  “这当铺是我舅母开的,嗯,是我亲娘的弟弟,不是何氏。”说到此处,她眼神有些躲闪,但很快就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到这里?”
  任白芷苦笑了一下,将自己的窘境简单说明了一番。
  李紫芙听罢,走进柜台,与掌柜耳语了几句,只见妇人抿了抿嘴,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任白芷,最终叹了口气:“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加五贯吧。不过再多,我也实在无能为力了。我跟你弟弟,还指着这当铺吃饭呢。”
  虽然没到五十,但能多一点是一点,大不了再回去薅李林竹羊毛。任白芷想着,正准备道谢,却见紫芙忽然摘下手腕上的檀木镯子,递给妇人,“舅母,这镯子您看看,能当多少?”
  舅母脸色一变,低声道:“紫芙,这可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
  李紫芙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就一个月而已,帮人要帮急,我相信堂嫂,一定会赎回的。”
  舅母看了会儿李紫芙,最终叹了口气,接过镯子,“好吧,这镯子能当五贯。”
  任白芷内心一阵感动,虽然之前因为原主落水的事,对李紫芙这个堂妹颇有忌惮,但没想到她为人如此仗义。
  于是任白芷拉着李紫芙,画着大饼,“妹子,信我,哪怕我亏没了,也会想办法把镯子给你赎回来。”
  李紫芙只是点头笑笑,不说话。她早就想对任白芷道歉加道谢,只是出身不好的她,实在没有什么地方能帮的上忙的,好不容易盼来这个机会。
  拿到银钱后,任白芷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奔走于各家金银铺,将银两换作实物米交引,均价六百文一石,总计买入八十石。她心知粮价波动无常,稍有差池便是血本无归,但也明白,若不抓住机会,翻盘无望。
  不过十余日,汴水下游的大坝依旧因党争搁置未修,朝堂内互相推诿,而汴梁城的粮草却已渐渐告急,米价每日攀升。任白芷紧盯着粮价波动,当米价涨到一贯一石时,果断脱手,将八十石米交引全数卖出。
  她没有停下,又马不停蹄地跑遍城中金银铺,一家一家地问:“以半月十分利,能否借我些米交引?”
  铺中的掌柜多有摇头拒绝,有人还半开玩笑地劝她:“小娘子,这可是高风险的生意,若赔了,可别哭鼻子。”
  但她不气馁,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总算说服了一些铺子,凑齐了五百二十石米交引。她把这些借来的米交引迅速抛售,得了六百贯,心里却依旧忐忑:扣除本金与利息后,这些钱尚需连本带利偿还,总数五百七十二石,期限只有半月。
  接下来的日子,任白芷紧张得几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她每日关注着城中消息,时时查看粮价波动的趋势。夜里躺在床上,脑海中总是闪过各种可能的意外:若堤坝突然修好,若粮价提前崩塌,她所有的心血都将化为泡影。
  好在命运似乎站在她这一边,或许是李林竹的预测精准无比,也或许是她的模型拟合得实在太好。
  半月后,汴梁城的粮价已飙到每石一千三百文,百姓怨声载道,朝廷终于坐不住了。官家亲下旨意,命地方官员全力修复堤坝。皇家出手,效率果然与众不同,拖延了数月未动的大坝,七日便修复如初。
  随着水路恢复通畅,苏杭等地的粮草迅速运抵汴梁,同时,因高价利益刺激,各地粮商也走陆路将粮食纷纷送到京城。
  汴梁城内一时间粮草过剩,米价如瀑布般从高峰坠落。
  当米价跌到不足三百文时,任白芷果断出手,以低价购入两千石米交引,偿还了五百七十二石的本金与利息,手中还余下一千四百二十八石。
  她松了口气,但不敢掉以轻心,继续等待下一轮时机。
  又过了月余,米价回归常态,涨到七百二十文一石。她抓住时机,将余下米交引悉数卖出,最终净得一千八十三贯。
  拿着满满的银钱,她以七十贯的价格买回了典当的金簪与李紫芙的镯子,又将零头十三贯送给李紫芙作谢礼。
  这一战,险象环生,但她也一战成名。
  在赚到第一桶金后,任白芷再次感受到了手握重金的成就感,当然了,她并不会就此满足。
  这不过是她赚钱宏图的第一步,搞定本金而已。
  只是数据收集速度太慢,这钱也暂时投不出去,所以她联系了汴梁城内几家大钱庄,经过一番谈判,成功以年利率百分之八、百分之十和百分之十五,将这一千贯分存到三家钱庄,先吃点稳定的利息。
  这场炒期货,让蔓菁、任一多甚至李紫芙对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时常围着她问东问西,连茶交引和香药的价格都要请教她是否值得投资。
  蔓菁兴奋地嚷着:“大娘子,您简直是咱们汴梁城的财神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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