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叶亲什么都听不懂,只记住秦砚与宰相之女柳西竹。
柳西竹?叶亲突然想起那日与陈叙在茶楼听说书,他透过窗户看到的一个背影,那时候他还不知,秦砚就是太子。
而知道秦砚是太子的时候,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秦砚身上,竟把这段画面给忘了。
他想起那时候陈叙说太子刚回京,宰相柳渊停就迫不及待让自己的女儿接近太子。
“你是说太子与柳西竹?”叶亲不敢相信,明明是自己与他约好,明明是自己期待了三天,他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天。
自己来了,却被拦在门外,秦砚将他拦在门外了,而里面的人却变成了柳西竹。
秦砚与柳西竹什么关系?叶亲不敢想。
天色越来越沉了,已经开始慢慢落下雨滴,不一会,地面全湿了。
见叶亲神色慌张疑惑,那名侍卫更得意了,“不错,里面正是太子殿下与京城第一才女柳西竹,他们在谈事情,不希望被外人打扰。”
侍卫刻意将“外人”两个字说的很重,仿佛故意说给叶亲听的,就像是在告诉他,他叶亲就是个外人,不要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雨越来越大了,大雨冲刷着他的脸,今日特意选的衣服已经湿透。
那把折扇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无人问津,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像个可怜虫,难堪极了。
叶亲顾不得自己,他不懂,到底哪里错了,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在回到京城都变了?
秦砚是不喜欢自己了吗?所以连见一面都如此避之不及,所以让自己站在大雨里,他也不再心疼了?
叶亲想笑,想嘲笑,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可是他脸上的雨水太多了,像眼泪一样哗啦哗啦的流。
叶亲站在轩雅阁门前,任大雨捶打着他,既然自己进不去,那他就等秦砚出来,他要问清楚,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他要问清楚,问问秦砚他是不是准备放弃自己了?放弃曾经的一切?
对,他要在这里等他。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秦砚一定是有自己难以言说的苦衷,他不该怀疑秦砚。
叶亲为自己刚刚出现的念头狠狠不耻,他怎么能把秦砚想的如此不堪,秦砚是自己选的爱人,他应该无比信任他才是。
他不该,他不该这样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秦砚为了救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
轩雅阁的二楼,坐在窗边的秦砚将刚刚的一切看在眼里,心痛的要命,他手里的一盏茶杯,似乎快要承受不住手掌的压力,一点茶水撒出,马上就要碎裂。
秦砚对面的柳西竹疑惑,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殿下,你在看什么?”
秦砚回过头,眼神格外疏离,“没什么,雨太大了。”
柳西竹眉眼轻笑,“雨确实有点大了,不若把窗户关了吧。”
柳西竹说完,抬起手,将半开的窗户关了。
雅间里听不到雨声了,秦砚也看不到叶亲了。
赵清浔看到叶亲站在那里,他想做点什么,又怕不合规矩,他拿了一把油纸伞,替他遮了一点雨。
“叶兄,回去吧,雨太大了,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叶亲仿若听不到赵清浔的声音,他只在乎秦砚,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他想见见他,然后亲自问问他。
赵清浔无奈,将伞塞在叶亲手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清浔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找了陈叙。
陈叙见到赵清浔的时候,是在他被师白栎缠得受不了的时候,正好这个人来找他,将他从师白栎那家伙手中解脱出来。
本来陈叙因为天气不好在家,师白栎上门告诉陈叙自己马上十七岁了,要陈叙答应他生日那天必须给他准备让他难忘的礼物。
陈叙本来随口答应,怎料这师白栎不依不饶,觉得陈叙对他的态度太过随便,对自己不重视,连自己十七岁生辰礼都这么敷衍,气的不行,非要逼陈叙好好想想到底送什么。
陈叙被这人闹的不行,怎么好端端的少年郎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烦人的很。
陈叙一连想了十几个礼物都被师白栎否决,也是恼怒,正想破口大骂,赵清浔来找他了。
赵清浔将自己在路上遇到叶亲,叶亲在雨里不肯离去的一切都告知了陈叙,赵清浔知道,陈叙与叶亲关系好,自己劝不走叶亲,希望陈叙能将叶亲带走。
“你说什么?”陈叙一拍桌子,气的不行,这个傻子发了什么疯,不要命了?
当即丢下师白栎,驾着马车直奔轩雅阁。
第41章
陈叙在赶去轩雅阁的马车里气得不行, 还没见到叶亲,就开始骂了起来。“叶亲,我看你脑子是被驴踢了是吧, 没事瞎折腾自己。”
雨下得很大,天青色的雨幕, 让人看不清前方, 马车也越走越快,在到达轩雅阁的时候,果然看到叶亲站在那里,旁边的伞落在他的脚边。
叶亲就这样站在雨里, 不是他想自虐自己,而是他真的想不明白秦砚为何这样,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大雨在下,雨水也落不进他心里。
他在心里为秦砚找了八百个理由来解释他做这一切的动机,可是,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荒唐, 他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站在这里多久。
什么都会变吗?承诺会变,人心会变, 感情会变,甚至过往的经历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掉?
“秦砚, 你在跟柳西竹聊什么?有什么需要你特意为她清场, 拒绝所有人打扰?”
“秦砚, 你会跟她说起我们的一切吗?她比我更好吗?还是说你其实不喜欢男人ŻḦÖÜŸe, 你喜欢女人, 你与我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当时你没得选择?”
“秦砚, 我现在已经变成外人了?所以我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了?权势,地位,人脉,一切都比我更重要了是不是?”
“秦砚你……真的是要否定过去的一切?”
无人听到他的倾诉。
叶亲觉得自己太过难堪,像个小丑一样,满怀期待地等着这场见面,却至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欢喜,期待太大了,这一刻,秦砚的做法比这场大雨还冷酷,还冰冷无情。
陈叙见到叶亲的时候,气的差点吐一口血,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刻自己看到的叶亲,那种神情永远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落寞,颓废,可怜,还有一点失望。
他明明是个明媚的少年郎啊。
陈叙走上前,很想踹叶亲一脚,气他做什么这样作践自己,可是他又舍不得,他与叶亲自小相识,从来都是恣意张扬纨绔浪荡的他怎么可能是面前这个小可怜。
“走,跟我回去。”
陈叙拉着叶亲上马车,叶亲没动,只是微微抬头,眼神似有疑惑,陈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到底在想什么?看什么?难道要我抱你上车?”陈叙被叶亲这副模样气到,说话也有点口无遮拦了。
叶亲被陈叙拉着上了马车。
车里,陈叙看湿透了的叶亲,蹙眉不悦,将一旁的大毛巾甩在他头上,“赶紧裹上,生病了难受的是你自己,谁会替你。”
叶亲低头不语,马车缓缓行驶,陈叙看叶亲这样,怕是也不想回到定远侯府,便自作决定,将叶亲送到了他的别院。
到了叶亲自己的别院,陈叙直接拉着他下了马车,在马车里,他能把骂人的话都想了一遍,他希望叶亲也能睚眦必报地还给他,可是叶亲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下车时,陈叙手劲有点大,叶亲终于有了点反应,“陈叙,你轻点,你拉的我很痛。”
叶亲只觉得自己手臂痛,头也痛,眼睛也痛,心也痛,哪哪都痛,还要承受陈叙的摧残,他微微推开陈叙的手,“我自己能走。”
陈叙更来气,“现在知道痛了?刚刚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说叶亲,你到底在干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太子?”
提到太子的时候,叶亲终于有了点作为活人的反应。
陈叙猜到,自己猜对了。
叶亲被拉到房间,身上衣服已经不能穿了,这个院子里没有其他人,陈叙只能自己动手去烧水,让叶亲泡个澡,这时候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又下着大雨,任由叶亲这样,陈叙不用想都能知道,这家伙准会生病。
“我说叶亲,我真是给你当牛做马了,我他妈被师白栎缠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帮我,你真是没良心。”
“你现在为着一个外人,这样失魂落魄,老子跟你好了这么多年,你除了使唤我,还剩下什么?亏得老子人好脾气好,不然,你早就失去我了。”
陈叙絮絮叨叨了半天,在厨房里翻了半天没找到火折子,金贵的少爷捣鼓好一会儿也没能烧成一锅水,骂了一句,只能来到大街上,随便找了个妇女,给了人家二十两银子,要求买点菜送过来,顺便帮他烧水。
好在一切顺利,那名妇女手脚也很利落,不一会,叶亲就安安稳稳泡在大桶里,热水很暖,赶走了身上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