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叶亲收拾好,被陈叙强烈要求卧床,说这个天气,寒气入体,最容易生病。
陈叙说这句话的时候,叶亲突然想起在桃源村的时候,崔大娘说季节交替,最容易生病,那时候,他特别怕秦砚生病,冒雨给他送伞。
叶亲看着陈叙忙前忙后,一句话也没说,就是看着他。
陈叙回头,见叶亲看着他,眼神怪异,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陈叙抖了抖身体,摸一摸叶亲的额头,“莫不是真生病发烧了吧,瞧我这臭嘴。”
叶亲那一瞬间感觉陈叙与秦砚有点像,为了他忙来忙去,以前在猛虎寨时,秦砚也是这样为他忙来忙去,叶亲渴了,秦砚给他倒水,饿了,秦砚给他留饭。冷了,秦砚为他添衣。
只是陈叙在开口说话时,叶亲又觉得,他俩一点也不像了。
“谢谢你。”叶亲裹在被子里,声音低低地。
陈叙回头,见自己兄弟终于有点回应了,也不骂了,转身到他身边,脸上有点严肃,说话也正经起来,“叶亲,当初你说你要带一个人给我认识,说我一定会喜欢他,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
凭什么自己认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就这么被一个外人抢走?抢走也就算了,还让他这么难过。
陈叙觉得叶亲以后最好别在他面前提他那什么破感情,感情再好能比得过他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交情?能比得过他们一起吃一起玩的友情?
去他的狗屁爱情,是个什么东西,恼人的很。
“陈叙,你口不干吗?要不喝点水吧?”
叶亲看陈叙转来转去,嘴巴一刻也没停过,心里很感激他的,这个兄弟跟自己玩了好多年,看他这样为自己着急,陈叙对于叶亲来说,他是唯一一个能与他交心的朋友。
但叶亲真觉得自己没有陈叙想的那么脆弱,也只是淋了一点雨而已,陈叙他怎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陈叙,我没事,你回去吧。”
叶亲着实不想再麻烦陈叙,此刻他更想一个人就这样睡一会,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谁知陈叙根本不管他的话,也没听出他的逐客令,“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要是回去,你会吃饭吗?”
陈叙在妇人指导下,熬了一碗白粥端进房里,“起来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收拾好就回去。”
叶亲看着面前的白粥,突然感觉眼睛有点酸,他久久未动,陈叙看了他一眼,“兄弟,哥哥给你熬了粥,你也不至于这样表情吧,你还没尝呢,不至于吃不下吧,你什么表情啊?”
叶亲推了一把陈叙,“想什么呢?我没说不好吃。”
叶亲想到了在猛虎寨的一切,那时候,天寒地冻,没什么吃的,叶亲吃的最多的就是粗粮粥,要么就是白粥配咸菜。
所有都是秦砚做的,给他熬粥,就连早上起床穿什么衣服,都是秦砚给他准备好的,他只管吃和穿就行。
如今,那个为他熬粥的人,为了别人清场整个轩雅阁,将他拦在门外。
叶亲被陈叙数落以为自己嫌弃他的白粥,他看着陈叙,小声问道,“有咸菜吗?”
“什么?什么咸菜?”
陈叙像见鬼一样看着叶亲,这人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咸菜,白粥配咸菜,真的太过农家的吃法,他们根本没有这样吃过。
他们这些世家,做什么吃什么都是安排好的,哪一顿饭没有一桌子菜肴,哪怕是早点,也是各种精美的糕点。真的没有吃过咸菜。
陈叙想到叶亲一路从北境逃回京城,吃了很多苦,受过很多罪,只是没想到,那段经历竟然让他连口味都变了。
吃过苦果然能改变一个人,珍惜粮食,珍惜银子。就是没学会珍惜珍惜自己。
“咸菜没有,酒倒是有,不如白粥配酒,你要不要来一点?”陈叙只是想揶揄一下叶亲,没想到这家伙当真了,还真想喝酒。
叶亲点点头,“想喝,想醉,想睡觉。”
陈叙摸了摸叶亲额头,“没发烧呢,说什么胡话,想喝酒啊,门都没有,我都没有酒,你倒是想得美。”
陈叙没有理会叶亲的无理要求,也怪自己嘴欠,好好的提什么酒,万一这家伙半夜真伤春悲秋起来,不要命喝酒,那不就是不要命了。
陈叙在叶亲别院到处找了找,翻了半天,好在没有发现一点酒渣,连个酒壶都没有,总算放下心来。
“少年,喝酒伤身懂不懂,你先躺好睡吧,本少爷也要回去了,明天再来看看你这幅死样子有没有想开。”
陈叙说完,将一切都收拾好,就回去了。
叶亲坐起来,他真的想喝酒了,还好陈叙不知道,他真的藏了一壶酒。
喝了酒,叶亲晕晕乎乎又躺下了,白日的一幕幕此刻无比清晰。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被陈叙从轩雅阁拉走时,轩雅阁里的两人,并非如他想的那样。
第42章
此刻的轩雅阁, 秦砚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柳西竹,眼里充满冷漠。
他掐着柳西竹的脖子,逼迫她看向面前的桌子, 杯子里,与茶水融为一体的, 有一只细细长长的虫子, 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是虫子还是茶叶。
“柳西竹,解释一下吧,这是什么?”秦砚声音冰冷,看向柳西竹, 眼里也毫无一点怜香惜玉,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面前的柳西竹,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无论相貌还是才情,都当之无愧, 此刻却满脸惊恐,正慌张地不知所措。
她看向秦砚, 脸色因被掐而变得通红,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矜持。
她本以为秦砚不过是个刚回皇宫的乡野村民, 没见过什么世面,凭借自己的外貌就可以随意控制。
可是, 在几次的试探中, 秦砚他滴水不漏, 甚至让柳西竹觉得, 秦砚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窥探者, 那双眼睛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知道他胸有成竹。
而她柳西竹才是那个在明的表演者,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而看戏的人看她表演到了什么地步, 顺着他的意愿他就会多留一点时间给他,若是不顺着他的意愿,秦砚就会抛个引子让她改变原有的方向,最终依然顺着他的意愿来。
柳西竹越想越不对,但是她已经等不及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还拿不下秦砚,她爹柳渊停不会放过她的,更不会放过她娘。
想到自己的娘亲,柳西竹恐慌的眸子变得暗淡了些,却又多了一丝不甘心。
所以她才会书信与他,约他今日在轩雅阁一聚,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要借这个机会让秦砚成为听话的傀儡,就像现在的皇帝一样。
只是,她太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秦砚,以为秦砚表面温润如玉,哪是什么攻于心计的人。
今日,她已经准备好了蛊虫,待时机正好就给秦砚种下,却怎么也没料到,秦砚竟然发现了,这种只有苗族的人才会知道的蛊虫。秦砚怎么会发现?
柳西竹百思不得其解,他一个从小被拐走,流落在外的人怎么会察觉种蛊?
柳西竹想了很多为什么?但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因为秦砚掐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力气也越来越大。
她觉得自己马上就会窒息,只是想到自己的娘亲,自己就这么死了,真是不甘心啊,没能带娘亲逃出那个牢笼,她不甘心,没能亲眼看到柳渊停倒下,她不甘心。
她有太多的不甘心,身为宰相嫡女,外人都道她第一才女,第一佳人,可是,谁能知道,宰相府不过是一个牢笼,她,还有她娘,不过是她爹的一个棋子。
可是现在,她就要死了。
柳西竹看着秦砚的眼睛,一直看着,突然笑了起来,因为窒息感带来的血液不通,让她这双眼睛看起来更加暗沉,有点充血,她死死盯着秦砚,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赌一把。
秦砚看着这双眼睛,看到了不甘,还有复仇。
果然,她成功了。
秦砚放开了柳西竹,将桌上的蛊虫推到她的面前。
“解释一下,若是让我不满意,没有可用之处,你知道下场。”
恢复太子身份的秦砚,早已明白,这个国家,整个大楚,早已摇摇欲坠,这个朝堂,人人都是两眼放光,窥视高台的野兽,他必须变得比他们更加野兽,更加不近人情。
柳西竹重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半天面色才恢复红润,看起来正常点。
她依然跪在秦砚面前,只不过看秦砚的神态已经从一开始的试探变成了臣服。
“太子殿下,我想跟你做个交易。”柳西竹说的诚恳,却也有点轻松,她知道秦砚会同意。
现在,他们会是一条绳上的同盟者。
秦砚示意柳西竹起身,轻轻抬脚,勾住一旁凳子,推到柳西竹面前。
两个聪明的人交谈就是效率高,不需多言。
柳西竹朝秦砚跪拜叩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