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这次啊,还真说不定人家就遇到天命之人了,毕竟你们两年没见了。”
  秦砚听着百晓生在他耳边说着他不想听的话,这些话仿若生了刺,让他难受,他又将收拾好的笔墨拿出来,想写点什么,“师父口干吗?累不累?去休息吧。”
  “嘿,你这是下逐客令啊,行吧,我确实准备回去了,不过你出发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我在这里也待的烦了,想出去走走,到时候一起啊。”
  秦砚惊讶,“师父也要去北境?”
  百晓生脸上没了刚刚的戏谑,“我还欠一个人一个交代,这么多年也想明白了,是应该去把这件事解决了。”
  第70章
  叶亲跟着舅舅去北境, 由于腿不方便,他只能一路都躺在马车里,在他们达到北境的时候, 已经快到隆冬了。
  进入北境关口,舅舅给叶亲换了一辆更加宽敞的马车, 他笑着对叶亲说:“北境现在天气很冷, 等咱们到了扎营的地方,你小子千万不要出门,现在的北境不好看,等来年夏天, 那一片大草原才最好看,你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半年,吵着闹着要在草原上骑马呢。”
  叶亲听着舅舅的话,心里也有点感慨,前年也是这个时候, 自己带着小顺来北境,阴差阳错进了猛虎寨, 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还是来了。
  到达扎营的地点,叶亲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遇见一个故人, 面前的人穿着北境风格的服装,头发扎得高高的, 一双桃花眼特别有神采, 跟他们当初刚出猛虎寨, 在那座废弃的野庙里遇见的简直判若两人。
  “柳七雪?”叶亲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认错, 他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没想到柳七雪笑意盈盈,有点惊喜, “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我,你好呀,欢迎来到北境。”
  叶亲与秦砚一起刚离开猛虎寨就遇到了逃往北境的柳七雪,时隔两年,自己再次来到这里时,竟又一次遇到了他。
  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以为一辈子不会相见的人会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面前,以为能相守一辈子的人却不得不分开。
  柳七雪看到叶亲坐着轮椅,心里虽然惊讶和不解,不知道叶亲经历了什么,如此神采的少年郎变成如今这样,但他面上还是重逢时的惊喜,“走,快进屋里,我今晚给大家做一桌好吃的。”
  柳七雪说完就去忙碌晚饭,叶亲看柳七雪像是主人一样,疑惑地看着舅舅。
  令叶亲没想到的是,一向沉着冷静,不苟言笑的舅舅脸上竟也会出现一点羞赧。
  叶亲了然,终于有了点笑意,“没想到舅舅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叶亲原本被安排在一个离舅舅很近的小房子里,这里与京城不一样,住处都是一个一个的帐篷鼓包,叶亲没同意,他自己选了一个比较偏点的毡房,他知道军营条件简陋,也拒绝了舅舅给他安排的人来照顾自己。
  虽然腿不能走了,但他不想真的变成废人,时时刻刻需要别人照顾,他那么好强的人,怎么能愿意成为别人的负担。
  北境的晚上,夜空很亮,星星很多,空旷的草地被月色映照得特别幽静,叶亲自己推着轮椅,看着漫天星辰,确实很漂亮,以前怎么就没想到驻足去看呢,大抵是京城的夜空没有北境好看吧,远在京城的秦砚此刻又在干嘛呢?他睡了吗?身体恢复了吗?
  直到一阵凉意袭来,叶亲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面前忽然多出一件毯子,叶亲抬头,“柳七雪?”
  柳七雪将毯子盖在叶亲腿上,也看着漫天星辰,声音轻柔,“你说,缘分是不是很奇妙?天南海北的两人,居然能在茫茫人海里相遇,不偏不倚,就刚刚好,像月老的红线,走得再远,经历再多,分别再久,也能凭着红线找到对方。”
  叶亲知道柳七雪是在说他自己的经历,但他又觉得柳七雪是在跟自己说他们之间很相似,“你跟舅舅?”叶亲想问他跟自己的舅舅是怎么相识的,那年在那座野庙里,柳七雪说他有一个很崇拜的人在北境,所以他逃离京城时第一时间就是往北境走。
  柳七雪干脆曲腿坐在地上,“你想知道啊?”
  柳七雪确实很好看,好看到在这星辰下,也并不失色,叶亲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他点点头,“你愿意说,我很愿意倾听。”
  柳七雪笑了笑,“那年也是隆冬,在那间野庙与你们分别后,我就直奔这里了,因为下着大雪,我在一处陡坡处摔断了腿,被埋在雪里,差一点死掉。”
  “是我舅舅救了你?”叶亲好奇,难道柳七雪崇拜的人是自己舅舅?可是舅舅他常年不在京城,两人又怎么会认识。
  柳七雪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你舅舅是大将军,哪能有那么空闲时间去雪地里捡个人回来,人的一生呀,哪有那么多戏剧性的故事,我是被一户牧民发现的。”
  叶亲了然,是呀,哪有那么多巧合。
  柳七雪继续说道:“我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在人家白吃白喝几个月实在过意不去,就跟牧民打听,哪里可以找个糊口的地方,许是那牧民看我ŻḦÖÜŸe可怜,跟我说不远处是大楚国守边境的驻营地,觉得我烧饭好吃,可以去那里看看他们要不要一个伙夫。”
  叶亲就这样静静听着,听着柳七雪与舅舅缘分一点点靠近的故事,“然后你就去军营里烧饭了?”
  柳七雪摇了摇头,“靠近军营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我不是本地的,面生,会被当做细作抓起来的,我那时在一处河边溺水了,是你舅舅恰巧路过救了我,当时我溺水厉害,你舅舅给我渡气,我才活过来。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穿了一身戎衣,我想跟他回去。”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之前因为开酒楼,我很排斥跟男人过分接触,为什么我没有骂你舅舅登徒子,那一瞬间我也说不明白,后来想想,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他带我回到驻扎营,我每天给他做饭,就这样不知不觉在一起了。”柳七雪说完,那双眼睛那么明亮,跟星辰一样明亮。
  “你很好,所以上天一定会眷顾你的。”叶亲将毯子裹了裹,北境的夜晚确实比京城冷多了,叶亲坐着不能动,凉意很快席卷而来。
  柳七雪起身,“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与他更好的重逢,过程不重要,时间不重要,只要你还爱他,只要他还爱你,你看那条银河带,哪怕你们之间隔了整条银河,那根红线都不会断。”
  叶亲拒绝了柳七雪推他回毡房,双腿不能行动真的太不方便了,哪怕只是简单上床睡觉都要费很大的劲,叶亲推着轮椅来到床边,一如既往地捶打自己的双腿,仍然毫无反应,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叶亲艰难爬到床上,裹着被子,或许是因为一路颠簸,今夜叶亲感觉特别累,困意来袭,自从腿不能动以来,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想睡觉了。
  刚知道腿不能动的时候,叶亲整夜整夜睡不着,睡不着的时候他总是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会流泪,常常枕头一滩水渍。
  后来可以睡了,却又总是做噩梦,惊醒后又睡不着了,反反复复。
  转眼,叶亲来到北境已经一年多了,现在的北境不像他刚来时,整片光秃秃的,那时候叶亲几乎都在毡房里度过,如今一望无际的草原一片新绿,叶亲经常自己转着轮椅独自在草原上,看那些士兵训练,看头顶飞过的白雕。
  他感慨,已经来这里这么久了,曾经特别想在草原纵情骑马,如今也只能看看。
  这一日,叶亲如往常一样,推着轮椅感受草原的风,这日天气特别好,叶亲不知不觉推着轮椅走出好远,忘记了时间,他已经习惯看着一个方向,他来时的方向,那是京城的方向。
  忽然,叶亲似乎听到一声哀叫,抬头,一只白雕落在他的肩膀处。
  叶亲还是第一次看到白雕离自己这么近,只是白雕的腿好像受伤了,在流血。
  白雕似乎并不怕他,落在叶亲肩头扑腾两下便安安静静,叶亲伸出手臂,示意白雕落在这里,白雕似乎听懂了,移到叶亲的手臂上。
  叶亲笑了笑,扯断一点衣角,简单将白雕受伤的腿包扎好。
  “好了,走吧,去自由的天空吧。”
  白雕飞走了,叶亲没想到第二天,白雕又来了,依旧落在他的肩膀,叶亲好奇,但也随了他,反正他现在一个人,有只雕陪着他也挺好的。
  就这样,这只白雕在他这里待了两个月,有一天,忽然一支箭朝着叶亲直射过来,只是并没有对准叶亲,而是在叶亲旁边飞过。
  “我竟不知,我的白斯竟认你当了主人,白斯,过来。”
  叶亲听到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明媚的少女骑在马上,手里拿着弓箭,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只名叫白斯的白雕听到女孩的声音,飞到了女孩身边。
  女孩给白雕检查了一番,这才看向叶亲,他看到这个少年坐在轮椅上,穿着并不像他们乌塔部落的服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女孩问道:“你不是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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