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若是不相爱呢?”赫连时喉结滚动,手中的白瓷瓶似乎有千斤重。
“不相爱,吃下去会很痛苦,痛苦到二人相爱。”白子期道。
“没有破解之法了么?”
“没有,眼下唯一幸运的就是将军及时发现,将军若不吃,蛊虫便永远无法伤害到您。”白子期想起乔菀,觉得有些可惜,但是也没法。
“那乔姑娘岂不是要出事?”
“对,但您是将军,只能以小换大,您的生命比她的,更珍贵。”白子期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把桌上的蛊虫处理掉,却被赫连时一把夺过。
“她的生命,同本将军的,一样珍贵。”赫连时冷冷抛下这句话,抓起那蛊虫,没有犹豫地配了水一口吞下。
“将军!”白子期惊呼起来,没有料到赫连时这般果决和冲动,“您疯了。”
“若是没有她日日陪伴,本将军早疯了。”烛光一截截被烧下去,赫连时坐了半宿,没有预料之中的痛苦,“子期,你看,本将军吃了身体不痛苦。”
白子期摇了摇头,踌躇许久,终于说出话来:“将军,若是相爱之人中了合情蛊,是没有痛感的。”
因为他们心甘情愿生死相许。
后半句话是苗寨的书上写的,字字泣血。白子期还记得当年看的时候,还嘲讽过谁会心甘情愿丧命,没想到眼前就坐了一个傻子。
“乔姑娘没有自保能力,她一出事,你就得完蛋。”白子期手里调了催吐的药,试图劝说赫连时后悔,好试着把蛊虫吐出来。
“与其说是她拖累本将军,不如说本将军过着刀光剑影的生活,才是真真要连累了她。”赫连时推开催吐的药,眼里含了柔,“不许告诉她这件事,本将军会好好活下去。”
白子期想起一年前,赫连时病最严重的时候,十几日无法安眠,夜夜梦魇,只得一副一副药的吃,有一日赫连时喝了特别多的酒,靠在他身旁,语气凄凄:“子期,我不想活了。”
后来不知赫连时怎么调理的,硬是生生扛了下去。
再后来遇见乔姑娘,白子期便能常常在赫连时脸上看见笑意。
罢了,祝他们相爱好了,白子期肩膀垮下去,他只能好好精进医术,以防二位有谁出了意外要医治。
营帐外脚步匆匆,赫连时掀开主账的帘子,看见乔菀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仔细端详着她的睡颜,想着合情蛊,原来自己确确实实是喜欢上她了,为了她,这毒蛊,他心甘情愿饮下。
情蛊不一定是为了逼对方爱自己才种下,还可以是因为爱而甘之如饴。
她睡得这样香,吃了合情蛊一定也不痛苦吧,那她是不是也爱着自己?
每次她弹琴走之前,又会不会在他床边驻足,想要牵一牵他的手,又或者是——
吻一吻他?
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也忍俊不禁起来,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忍不住又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
现在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想起要和她命运与共,他心中没有服下毒蛊的悲伤,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欢快。
出了营帐,他唤了白夜:“替我去查一下,乔荷给本将军下蛊究竟是为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第20章 赫连时把她当了玩物?
夜色沉沉陷入墨中,被一滴滴晕染开。今夜赫连时睡不着,腰间的香囊被他解下来,放在手心细细揉捏着。
一切有些突然又那么顺理成章。
从发现蛊,再到为了她甘愿把蛊吃下去,时间不长,却刚刚好够他确定自己的心意。
其实他早就把这情意揣在怀中了不是么?只是因为想起父母的经历,他不愿连累她,也不想自己去上阵打战,留她一个人做个孤家寡人。
之前他也难以确定她的情意,但是她中了蛊没有异样感觉,应该是爱自己的。
而且她那么关心自己的病。
如果说先前他隐忍克制,那现在他不会再这样。不过一切不用那么着急,他想亲口听她说她爱自己。
既然两个人已经生死相依,那他会好好保护她,也会保全自己。
赫连时想起魏晗,想起当朝昏君,他也该反击了,不能任由自己做待宰的羔羊。
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他要先满足乔姑娘的众多小心愿,比如先把她的琴馆支棱起来。
之前乔菀弹琴哄他睡觉,都是她看着他睡颜,这两日也是轮到他看她睡颜了。
乔菀乌发披在身后,流下一席黑瀑,眼睫毛翘起,为她安静的睡颜增了几分俏皮。
他忍不住伸出手勾了勾她的睫毛,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眼睫毛痒痒的,挠得乔菀醒过来,睁眼蓦然对上赫连时的眼。
他的眼里好像有磁石一样,吸着她无法别开,她有些紧张,又被一股力量牵扯着不挪开视线。
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赫连时没有别开眼,定定看着她眼里自己的倒映。
烛光晃动,二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出万重叠影,迷迷蒙蒙的,乔菀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先前在马背上依偎在赫连时怀中的依恋感又爬上心头,她……依恋他?
她和他之间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纸的距离,他的呼吸几乎可闻。
“将军。”乔菀头微微后仰了一些,呢喃道。
“怎么了。”她是不是还在做梦,将军的话带了难隐的温柔和水色,扰得她心里又润又发甜。
“您的药……”乔菀话未说完,赫连时轻笑了一下。
“我找到药了。”赫连时垂眸看着乔菀,她不就是他的药么?
“那就好,将军您今夜可还觉得身体有不适?若有的话,我们回府,奴家给您弹琴,针灸。”乔菀话里带了急,她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冷静,声线藏了控制不住的颤音。
他每次一靠近她,她心中便有说不尽的悸动。
“本将军若是手疼,你怎么办。”赫连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奴家替您看看是不是又伤着哪里了?”对上赫连时充满侵略的一双眼,她招架不住别开了眼。
“只是看看?”赫连时声音低沉,一只手把她别开的头又掰正回来,好直视他的眼。
今日他为了她不惜吃下合情蛊,他得让她还点什么回来。
今夜的赫将军格外难缠,乔菀似乎理解了他什么意思,低头向着他的手抚了过去。
“这里疼吗,奴家给你揉揉就是了。”她知道赫连时想干嘛。
姑娘家柔嫩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粗糙的指缝,如春水萦绕掌心般,赫连时不想让这片刻的绕指柔逃走,用了力道回扣回去,五指如牢笼将乔菀的手禁锢住。
“将军!”第一次和男人这样牵手,乔菀呼吸大乱,手想要逃窜,却被拧的更紧,一张脸染了桃花红。
赫连时嘴角勾起笑意,他只是牵个手而已,就把她臊成这样,以后怎么办。
乔菀猜不懂他的心思,只觉得被轻薄了,可心底里又受用的很。
下一秒,赫连时整个身子朝着乔菀倒去,他稍稍控制了力道,不伤着乔菀。
“怎么了将军?”乔菀忽然慌了神,自己怎么会觉得被轻薄了,明明将军是病的疼的受不了,是她错怪他了。
背上被乔菀另一只手扶着,赫连时掩去了眼底的笑意,装模作样道:“疼的紧,看来还要麻烦乔姑娘多多医治了。”
“好,将军要听琴,回去奴家就给将军弹,然后再配合着针灸和汤药。”乔菀想起先前赫连时痛苦的模样,一颗心塌了塌。
她像哄小孩儿一样,手替赫连时顺着气。
“乔姑娘,若是本将军的病一直未好怎么办?”赫连时哑了嗓子,语气里含了几分试探。
“那奴家之前和将军的承诺便算数,不治好将军不再嫁人。”说这话时,乔菀脸又热了热,感觉自己在发什么山盟海誓。
“你不怕本将军娶了妻子,被本将军的夫人排斥吗?”赫连时起了身,目光灼灼看着她。
有的时候,他还挺希望乔菀大胆些,泼辣些,对他哭诉与他夜夜共处一室,被辱了清白,求他娶她。
可她没有。
乔菀敛眉,目光飘向地面,听到这话时,她心里有什么东西消沉下去。
堂堂护国将军,总会有娶妻的一日,那她也得走了,只是她担心他的病。
赫连时问这话是想暗示她,他将要娶妻了么?
“将军,您是要娶妻了么,若是奴家妨碍到了,不日便会离开。”乔菀声音一寸寸低下去,在赫连时听来,竟然带了些委屈的味道。
自己又让她误会了。
“不是。”赫连时急急答道,想找了措辞解释,又没有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这样笨拙。
“那将军问这话做什么。”乔菀终于敢抬头看他的眼睛,语气染了嗔怪。
赫连时觉得这语气里还有几分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