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突然拉近的距离,自然让我有些不适应,身上微绷紧了一些,手指也有些僵硬。但想到这也是修习的必须步骤,便让自己渐渐习惯起来。
等我稍微上手,再加之熟练后,便毫不留情地甩掉了教导我的舟微漪。
“我去下禁制。”我道。
宋星苒还在一旁生闷气,没回答。舟微漪倒是笑吟吟地和我说要跟着一起去——
“当然不行。”我果断拒绝,“这种事怎么能让人在旁边看?”
我是准备将裴解意带入我房中下禁制的,让旁人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舟微漪蹙着眉,显然是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让人在旁边看。
但他看着我笃定神色,还是退了一步,温声答应下来,“好。阿慈,哥哥在门外可以吗?”
我:“……也行。”
舟微漪竟然关切到这种地步?
我固然不解,但也未多想,将裴解意领进房,看见裴解意似乎是视线扫过房中一眼,便乖觉地蹲在一张凤凰木椅面前——他这次倒是很听话,没用跪的,用蹲的。
然后眼巴巴转过身来看着我,不似催促更胜催促。
我好像明白了裴解意的意思,有些头疼。
“不刻脸上。”我简短道。
那双眼好似都黯淡一些。
我实在是再莫名不过了,刻脸上的侮辱意味太重,而且——
“长得挺好看,脸上刻个图案算什么?丑死了。”我随口说道。
就见裴解意的眼睛好像瞪圆了些,有些不可思议的模样,又仓促间挪开眼,当真十分慌乱一般。
我:“?”
我迟疑后还是道,“先来试一下吧,刻在比较隐蔽的位置——裴解意,你将袍子撩起来些。唔,裤子也脱了吧。”
裴解意:“……!!”
我眼睁睁看着裴解意的脸变得通红,与此同时,从门外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难得聪明了一回,但是没有用
多年后的舟哥大半夜都得坐起来给自己一下,当时怎么恁嘴贱呢
第33章 阿慈真是心软
我:“?”
我有些迟疑地看向门外,“舟微漪,怎么了?”
几个呼吸后,我听见舟微漪镇定的声音,“无事。宋星苒过来砸了一下门就走了。”
“……”无聊的宋星苒。我想。
门外重新安静下来。我的视线又转向裴解意,见他已经非常沉默寡言地开始解腰带,手上的动作很利落。
衣袍掀起,内里的长裤被脱下来,紧接着——
我喊了停,脸上神色非常之困惑,“裴解意,你为什么要脱亵裤?”
裴解意的动作僵在原地,又十分僵硬地松开了手,声音有几分喑哑,耳根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薄红,“我不、不要吗?”
“……”门外又传来异响声,不过我没在意,因为此时的裴解意看上去比我还迷茫的样子,我几乎也被带的有几分迟疑了,“不用吧?刻腿上而已,脱外裤就够了。”
我是准备将禁制藏在深一些的地方,比如膝盖以上大腿以下,这样的位置不易被人看见察觉。
脱下外裤当然比撩起来,要更方便露出这个地方——但是再如何为了便利,也不用直接将亵裤都脱了吧?
又用不到那处。
我这般说完,裴解意原本泛着淡红的耳根,又是如滴血般通红,让我简直以为自己做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行径。
都是男子,让裴解意露个大腿而已,我自觉不是多冒犯的举动。但看他一副局促地要晕过去的模样,我心底叹息,还是决定松口,不如改到其他地方……就见裴解意已经非常利落地把亵裤穿上,又将袍子撩起来,露到大腿的位置了。
……还有些高了。
我多看了两眼,便让裴解意先躺到床上去。
裴解意:“!”
那神色颇难以言喻。
我漫不经意道,“在想什么?躺在床榻上方便些——我总不能蹲下来。”
“……属下不敢。”
裴解意耳根依旧是红的,动作也依旧很迅速。他躺倒在床边,将衣裳下摆一掀,重新露出大腿来,方才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回答,“属下失礼。”
这能算什么失礼?
我走至床边,视线落在裴解意的腿上。
他的腿型修长,虽然是由化神玉制成的替代品,但依旧是完全依照裴解意真正的形体所形成的。此时能看出,是相当健康的象牙白的肤色,肉眼所见便觉得很结实的肌肉紧绷着——从那紧绷的弧度来看,也不难发觉现在的裴解意其实很紧张。
我有些好笑,难道我会吃了他不成?
其实双腿对于裴解意而言,可能会唤起一些有关于“残缺”的不好的意义。
但我就是故意选在这条腿上留下禁制的。
等裴解意修炼至出窍,便可开始重塑肉身,到时候的化神玉,自然会被替代掉——连这上面的禁制,也会被一同丢弃。
这是我所留给裴解意的一次机会。
一次彻底抛弃过往晦暗的机会,他不会是我的奴隶,也不会一世受我驱使。反正我本来就是要盯着他,确保裴解意不会轻易死掉,然后因怨念化身人魔,等他修炼至出窍期,恐怕也不需要我的庇佑了。
所以很公平,等到裴解意修为大成的那一日,他可以获得一副崭新而健全的身体,还有一段自由的人生,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如此想着,我在脑中开始回忆起有关禁制术法的内容,以指尖为笔,缓缓在裴解意的膝盖上方绘制图纹。
禁制的图纹也是有讲究的,这是施术中最重要的一步。
我学的只是基础皮毛,所用来建立联系的图纹,自然也选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是依我的“慈”字所变形成的上古文字,看上去和某种图腾差不多。
……不知道会不会痛。但既然黥字会痛,我觉得这个也大致类似,于是又做了一些简化。
指尖在掠过他的皮肤时,我能感觉到裴解意大腿绷直,似乎很紧张。分心看了一眼裴解意的面容,他正紧闭着眼,眉头不自知地蹙起了,仿佛在竭力忍耐着什么的神情,以至于面颊微红,额间甚至渗出一层薄汗来。
裴解意从前在和妖兽搏命时,伤势尚且比这惨烈许多,我却没见过他这番忍耐痛楚的模样,难道这禁制,当真是更惨痛的皮肉之苦?
我略微沉吟后,决定和裴解意多说两句话,好分一分他的注意力。
“很痛?”
“不。”裴解意摇头。
我:“。”
于是我们的对话以三个字告终。
沉默片刻,我又开口:“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回答你。”
我听见裴解意的呼吸,似乎略微急促了一下。他在短暂沉寂之后,还是缓缓开口,“这个禁制,是什么字吗?”
“我名中的一字,‘慈’,慈悲的慈。”
裴解意目光垂敛着,也跟着落在那个图纹上面。被平日舟微漪次次挂在嘴边的话给影响了,竟是喃喃道,“阿慈……主人。”
他像是猛地醒过神来,下半.身都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十分慌乱,“属下该死!并非有意冒犯主人——”
我:“!”
我手差点就绘歪了,连忙按住他,事实上我一瞬间都未弄清楚裴解意的激烈反应从何而来,只是警惕道,“不准再动,要失败了!”
裴解意适才安静下来。
手指再次轻拂过那一处,勾勒出最后一笔。我甚至感觉得到,裴解意的大腿部位好像在轻微地颤抖着,触感也分外的灼热。好在我不是“写字”,没那么轻易的被影响,只是因为分过神,我还是开口道,“第一次上手,禁制应该没那么容易成功。要是失败了,就……”
就不再试了,你直接去登仙宗吧。
但当我话音落下之时,那已经绘制完成的禁制便隐现出金光,像是彻底“沉”入那一截皮肤当中,变为了一种鲜艳浓稠的红色。
与此同时,我的灵识当中,仿佛也隐隐多了一丝被天道认同的联系,非常微妙之感。
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而裴解意当然也感知到了这种奇妙的变化,他泄出一声略沉重急促的喘.息,寂静半晌之后,低低开口喊了一声“主人”。
……
裴解意去了登仙宗。
七天后,我接到了他写来的信——裴解意那般寡言的人,没想到话落在纸上却健谈起来,能成密密麻麻的一叠。
我猜到了裴解意会隔着几日给我写一次信,他好像将这也当成了属下尽职的一部分。但我没想到翌日又收到了他的信,且从此以后,日日如此。
“……”
我才反应过来。
原来裴解意每天都在写信,只是第一天隔了七日才送过来,毕竟舟家与登仙宗隔着万水千山。
一开始我倒是还有闲心一封封拆开看,裴解意会相当一板一眼地汇报他入了什么登仙宗的哪支修仙脉、碰见了什么人、学了什么术法。还会偶尔回复他几封信,自然,话语也很简洁,“善”、“共勉”、“再接再厉”之类的话,让我自己都觉颇为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