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
  “阿慈,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我:“……”
  我无言道:“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你了。”
  谁比得上容初弦疯,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那柄剑刚刚是要刺进他的身体里,又不是要我的性命。
  容初弦看着还在渗血的伤口,低声喃喃道:“疼不疼?”
  “怎么这么傻。”
  “我要是死了,就不会有什么可以阻拦你了。”
  容初弦居然好意思说我傻?
  我冷笑一声:“说不准。既然这幻境与你有关,你要是死了,我也得跟着陪葬怎么办?”
  容初弦紧抿着唇,低声道:“……不会。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想在就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和容初弦继续争辩,更重要的是——
  虽然我方才,可以说是一急之下,才脱口而出我相信容初弦这样的话。但如果不是我真有如此念头的话,就算容初弦要在我面前死个成千上万次,我也绝不会有所动容。
  所以既然是说出口的话,我不打算再收回了。
  纵使毫无依据,还十分冒险……我觉得我这会也在发疯,所以决定去相信容初弦。
  很不理智的判断,简直像是初出茅庐的新弟子,而不是重活过一回的舟多慈。
  我这么尖锐地评价着自己,却一意孤行,将容初弦划分到可以全盘托出信任的友方。
  在此时,我也将刚才全部的念头,简单复述了一遍,看着容初弦,很平静地道:“你活着比死了的价值要高。所以,我不准你死。”
  “我要你为我效劳,成为我手中、可以为我所用的刀——”
  “在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前。容初弦,你的命属于我。”我轻抬起眼,眉眼之间还是冷淡娇矜的,像不可触碰的细雪那样冷淡,强调道:“将功折罪。”
  容初弦很平静地看着我,忽然冷不丁地开口:“就算离开这个地方后也是。”
  “夫人。”
  我:“……”
  明明这话还是我先说出来的,但容初弦重复一遍,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决定暂且回避这个问题。
  容初弦的眼睛,又落到了我刚刚还在渗血的指腹上。
  其实那伤口因为阻止及时,绝不算深,就是看上去有几分骇人。
  尤其是皮肤苍白的情况下,鲜血的颜色便更被突出的浓稠鲜艳。
  这会血都渐渐止住了。
  容初弦皱着眉,像是被什么诱惑了一般。他神色冷淡而肃穆,一边倾身靠得更近了,看上去,想要吮吸舔舐掉那指尖上的血迹——
  我几乎是在容初弦微俯下.身的时候,就突然意识到了容初弦想要做什么。顿时收回手,非常警惕地藏到了身后,以免容初弦像狗那样扑过来舔……这个比喻有些奇怪,不应该。
  “脏。”我语气非常之笃定,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嫌弃。看了一眼容初弦那明明很冷淡的面容,总觉得他行为模式上在向着宋星苒靠近——这个比喻也不对,划掉。
  总之我语气非常刻薄地道,“你的涎水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不准弄在我手上,能有什么用?”
  顿了顿,我语气放缓:“去拿点外敷的伤药和干净药纱过来。”
  木屋当中有伤药,但并没有纱布。不过我想对于容初弦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容初弦动作很快。
  甚至只是随意一打开木质的抽屉,便从里面拿出了全新的、满满当当的药膏和纱布。
  我:“。”
  也是装都不装了。
  容初弦取药过来,净过手,立即便挖出一块半透明的药膏,要往我的手指上敷。我诧异地拦了一下他,和容初弦双目相对,两个人的眼中都弥漫着一丝困惑。
  终于,我率先反应了过来,有些气急地道:“容初弦,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让你给你胸口上的伤上药?”
  “你没发现,那血都要淌到我脚下了吗?”
  还有纱布,怎么想也不会是用在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伤口上,当然是拿给容初弦用的。
  “……”容初弦。
  他神色依旧平静,几乎是面不改色地:“我无事。你伤势比较严重。”
  我:“……我有眼睛。”
  我有眼睛,但是容初弦显然没有。
  他还很有一把力气。
  “很快的。”容初弦说。
  我被按倒在木椅上,容初弦半蹲下.身,动作轻柔而迅速地擦拭鲜血又涂上药,在我还没来得及从冰凉药膏渗入伤口的微痛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容初弦都已经将纱布都缠上了,还打了一个颇精致花哨的结,又在我的手指间神色如常地亲了一下。
  “。”
  我的手掌不应该落在纱布里,该落在容初弦的脸上。
  不过看着容初弦胸口仍在渗血,又面不改色的模样,我当然没动手,只是在怀疑容初弦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痛觉。
  “有件很重要的事。”容初弦低声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疑惑地看过去:“嗯?”
  你总算反应过来,自己算个伤员了?
  “为什么不喊哥哥了。”
  容初弦在此时,很不合时宜地提出自己十分在意的这件事。毫无自知之明,满眼认真地询问我:“是还在生气吗?”
  “。”
  容初弦好烦。
  我几乎有些想骂他,但开口的时候,还是觉得要和他争辩这个话题未免太过麻烦、也太奇怪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重点讨论这个的时候。
  唇微微撇了下,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决定顺从他。
  “……哥哥。”
  “嗯。”
  容初弦解决了心中大患,方才起身:“粥应该凉好了。”
  “我去给你盛过来。”
  ?
  如果不是容初弦提起,我已经忘记还有这一煲粥的存在了。经历这一番颇耗费心神精力的争执、容初弦差点送命的事件后,他还能记得粥晾没晾好?
  在我几近迷茫的目光下,容初弦居然真的要起身去盛粥,带着他半身的鲜血——
  容初弦似乎完全没有他也要上药的自觉。
  “等一下。”
  我的语气当中,有些有气无力的无奈感。
  为了不让我刚刚确定的盟友死在这。
  “衣服先脱了。”我说,“礼尚往来。”
  容初弦是配合的。
  他很快解开上衣,甚至有些解得太利落干净了,被我及时阻止——
  我看着眼前一幕。
  容初弦穿着衣服倒是看不出来,只觉得高挑修长,原来他身体这么……结实?
  我有些神游天外地想到。
  容初弦最开始毫无顾忌地脱衣时,那光.裸的上半身倒是让我低念了一句非礼勿视。但看到胸口处比我想象的更深的伤势后,倒无暇想些其他了。
  容初弦作为容家的长公子,本身又是剑灵根的修炼天才,能近得了他的身的人都很少,身上的确是没有什么伤口的,可以称一句灵体无暇。
  所以这一道几乎要侵入心脏的剑伤,也显得格外刺眼了。
  ……是容初弦自找的。
  我心底道。
  但还是有几分奇怪。
  毕竟某种程度上而言,那也算过了我的手造成的伤势。
  好像差一点点,我真的要了容初弦的命。
  容长公子以这种方式死在我手中的话,未免太讽刺了一些。
  在这种自嘲当中,我也很快祛除杂念,给容初弦的心口处上药。
  没什么其他器具可用,便也只能洗净了右手,用手指取药,轻轻涂抹在伤处。我蹙着眉,下意识地凑近了一些,很小心地触碰着伤口,用药膏盖过那一道鲜艳刺眼的伤痕。
  然而即便是动作再轻,这样直接的触碰也免不了疼痛刺激太过。我甚至感觉到指尖下,容初弦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着。
  果然。
  什么不疼都是伪装,容初弦如今修为也未曾恢复,就算是修士本身,肉.身受损,又怎么可能会毫无——
  我动作停顿在原地。
  “容初弦。”我面无表情地道,“你再拿那个东西顶着我,我就拿刀砍下来。”
  “……嗯。”容初弦说,“你离我远一点。”
  我感觉自己脑门上都要蹦出青筋来,但依旧将药涂抹完毕——只是这次下手要狠一些。
  又用纱布绕过了容初弦的胸膛,狠狠缠住伤口,在容初弦的身后打了个死结。
  看着这幕总算心气平和了一些。
  重新洗掉手上浓郁的草药味,我开口道:“好了。”
  “接下来,我们该谈一些正经事。”我绕到容初弦面前坐下,微微仰起头,分明是抬头看他,姿态却很高傲在上。
  “先来确定一下,你的特殊‘能力’,在什么时候会生效。”
  “嗯。在测试之前,还有一件事。”容初弦说。
  我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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