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刚刚那居然是白清宵的爸爸,江稚鱼不愿相信这个事实,那人又老又丑又没素质的。
江稚鱼收回视线,打量有些狼藉的客厅,眼神浮现一抹嫌弃,抓起角落的抹布,拧干水,擦净沾着血迹的柜子地面,一一把撞倒的桌子板凳拾起来。
突然,他动作一顿,抬起眼皮望向有些颤动的屋门,侧耳倾听。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老子的家,老子儿子住里边!”
“老——呜呜!”
旋即便是一阵拖拽和警告的低语,大概是把那张臭嘴给捂上了,连拽带扔捉走。
收回注意力,江稚鱼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江清意发来的消息。
【姐:搞定!】
【姐的弟:亲亲.jpg】
江清意被逗得笑了笑,偏过脸时又恢复了一惯的淡漠,冷声命令道:“找个由头给送进去——不用你们动手,他那德行放着不管也会自己惹事,你们推波助澜一下就行,关住再出不来最好。”
“好。”助理得令,利落走出总裁办公室。
狭窄的屋里,陈旧的烧水壶颤颤巍巍完成了使命,只余残喘的嘶嘶漏气声,江稚鱼收好手机,从柜子里翻出个搪瓷杯洗了洗,倒上半杯热水重新推开了房门。
听见推门的动静,半阖着眼快要睡着的白清宵打起了精神,“让我等好久。”
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江稚鱼没好气瞪他一眼,把水放在床头柜上,手背探了探额头,嘶一声:“好烫,你这绝对发高烧了,这里有药有体温计没?”
“当然没有,”嗓音闷得像堵了打湿的棉花,鼻音很重,“我才刚过来,谁知道祸不单行,发烧还被打。”
“让你逞强非要搬出来,”江稚鱼毫不客气,趴在床边,黑漆漆的眼珠满是埋怨,可瘪下的嘴又暴露了担忧的心情,“这下好了吧,还整天把我当小孩,我看是你离不开我,一离开我就不行了。”
“唉,”白清宵就见不得他瘪嘴,笑着用拇指给提了上去,热息在鼻尖徘徊,烧得难受,“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懒得搭理他,江稚鱼摁亮手机点了外卖送药,把晾得温热的水拿起来,冲他昂了昂下巴。
白清宵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维的齿轮还未恢复工作,只见江稚鱼啧了声,放下水杯将自己扶了起来,在自己耳边吐槽说:“发个烧把脑子烧坏了。”
呼吸的热气喷得耳朵直痒痒,白清宵缩了缩脖子,老实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嘬着,喉咙发痒干涩。
舒了口气,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望向坐在旁边满脸紧张的江稚鱼,没忍住笑了,说:“你应该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不趁我没心思糊弄你的时候问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江稚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人在变相转移话题,直接说:“该问的我会问,但也得你清醒的时候,你就乖乖养病吧你,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现在跟个蔫吧菜叶一样。”
白清宵:“别骂我。”
江稚鱼白眼:“就骂。”
“嗡嗡。”
江稚鱼掏出震动的手机,“喂——什么,送不进来?好吧,那我出去拿。”
说完,看了眼状似乖巧的白清宵,“外卖员说进不了,我去外边拿,你不许乱动,躺着坐着都随你,不许出这个房子。”
白清宵点点头,竖起四根手指,没正形地晃了晃:“我发誓。”
“发五都没用。”
丢下这句话,行云流水拿起床头柜的钥匙出门去了。
几乎是听到门关上的一瞬间,白清宵拨通了一个电话,对面秒接:“喂,来谢我的是吧——嗨呀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
“不都说了让你别告诉他,你这不仗义啊。”白清宵太阳穴隐隐发痛。
贺知春无语:“得了,我好心办坏事。这不是想着趁此机会你俩好好谈谈心吗,你没发现稚鱼状态不太对劲?”
白清宵默了默:“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怎么不知道。”
“当局者迷啊,”贺知春笑着感慨一句,“你是不知道,他打电话来找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哎哟那个语气,急得不行了,真像个找不着老公的小媳妇儿!”
白清宵嘴角不住翘起,却还是压下情绪,故作镇定说:“什么小媳妇……别瞎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还是劝你趁着次百年难遇的谈心机会,敞开心扉认真聊一聊,万一这就成了呢!我就不用再登场掺和你们了。”
闻言,白清宵哑然,最终含糊应下:“行行行,挂了挂了,待会他该回来了。”
头疼得不行,没心思再跟贺知春这货扯皮下去了,所幸脑子还灵光,没多推阻就主动挂了电话。
白清宵深叹一口气,胳膊压在眼皮上,浑身从里到外都发着烫,后背闷出一层冷汗黏腻腻的,怎么躺怎么不舒服。
不对劲……吗?
脑海里划过从进门开始江稚鱼的姿态,愤怒的,没好气的,担忧的……到底不对劲在哪?
啧,应该是发烧拖累他聪明的大脑了,寻思这么久都没找到突破点。
贺知春那厮说的不对劲到底是指哪——
“喂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急切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考,胳膊一下被掀开,睁眼便是江稚鱼焦急的小脸,额头冒着虚汗,像是被自己吓坏了。
白清宵愣了愣,慢吞吞摇摇头,“没有。”
嘶。
他想,好像找到了。
——不对劲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了,差不多要到小鱼看清自己心意了[亲亲]
第27章
江稚鱼拉开他手臂,见他瞳孔有些涣散失神,心急下放轻力道扇了两巴掌,“说话呀你!真烧糊涂了?”
“……轻点儿祖宗,”好半天,白清宵思绪回笼,从刚才的疑窦中醒过来,无奈笑了笑,“脸疼呢。”
看着这幅没事人的样子,江稚鱼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揪了把病号的大腿肉,喝他:“谁让你不说话的,你今天就不停地吓我吧!”
说完,往床头柜撂下一塑料袋,从里边掏出两袋药和体温计,体温计胡乱塞他手里,端着杯子走了出去,大抵是准备冲药。
看着鼓鼓的袋子,里面隐约还有什么东西,白清宵伸手一拨,目光顿了顿。
——是碗粥。
他什么时候还点了粥,白清宵收回手不再乱翻,乖乖躺着夹起体温计。
哒哒。
江稚鱼晃着杯子放在床头柜,一偏头就看见一双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眼神灼热,看得他鸡皮疙瘩掉一地,警惕问道:“干什么,你这什么眼神,怪渗人的。”
白清宵羞涩一笑,眼神不住往塑料袋瞟,“袋子里是什么呀?”
“……”江稚鱼无语地看着已经漏出一角的粥碗,觉得这人愈发匪夷所思,“不要明知故问好吗,脑子不晕啦。”
“没意思,”白清宵收回目光,低下眼,眼角时不时瞥过他,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我都生病了,你也不愿意多哄一下。”
江稚鱼一时哑然,竟难以跟上这厮的脑回路,只好撇开不论,换了话题:“体温计差不多了吧,拿出来给我看看。”
“噢。”没骗到哄的白清宵失落撇撇嘴,病恹恹回他,抽出体温计递给了江稚鱼。
转了转体温计,玻璃层反光掠去,定睛一看,水银线停在了38.7c刻度。
江稚鱼把刻度线冲白清宵展示,面无表情:“满意了吧,把自己折腾到高烧了。”
感觉风雨欲来要被骂,白清宵连忙拉起被子缩进去,露出一双被烧得通红的眼睛,眨呀眨,企图唤醒小少爷的同情心。
看着他这可怜样就头疼,胸腔弥漫着酸胀,心疼和埋怨交杂,于是心累地摆摆手,把体温计搁下,拆开了盒盖,勺子往里一搅,动作顿了顿,有些犹疑。
“你要自己吃还是——”
“你喂我吧!”
生怕江稚鱼收回似的,白清宵急忙抢先应他,看得江稚鱼目瞪口呆。
“我话都没说完呢!”
白清宵讪讪:“我没力气……你就体贴一下病号吧。”
说完觉得力度不够,撇下眉毛,眼睛水汪汪的,眼尾飞出红晕,可怜巴巴又补上一句:“求你了……”
犯规!
江稚鱼只觉脊背一麻,心漏跳一拍,捏着勺子的手一松,浑身僵住不能动,内心怒喊着——
大大的犯规!
“行了行了,”江稚鱼飞快扭过脸,歪头蹭了蹭红得发痒地耳朵,状似镇定,“我喂就我喂,你先起来,躺着怎么吃啊。”
白清宵见好就收,老实杵着胳膊肘起身,还没靠住床背,腰后就被塞进了一团什么东西,软软的。
低眼一瞧,是两块枕头叠在了一起。
于是感动地把视线投向做好事不留名的小少爷,“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