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眼见刑部大牢越来越近,孙荣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换了一副嘴脸道:“大人!好大人!求您放过我吧!您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您抓我一个能得多少银子?只要您开口说个数,我绝不还价!大人!”
  林清如只是冷笑以回应,“你口中的银钱,是那些姑娘们的性命!”
  夜已深沉,刑部大牢此刻安静无声,其内隐约传来有鼾声阵阵,此起彼伏。林清如走进一看,发现是值守的狱卒在打着瞌睡。
  牢中昏暗,只有几盏油灯相伴。堂内一张四方小桌,每方坐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狱卒,他们倚在靠椅之上,双腿翘着二郎腿搁在桌面之上,仰面而睡,鼾声就是从此处传出。
  林清如轻咳了一声。
  听得动静的狱卒睁开迷蒙的双眼,在看清来人之后慌忙将腿从桌子上撤下,谁料背后的椅子稍稍一仰,差点摔了个仰面朝天。
  他连忙叫醒其余昏睡之人,扶了扶歪斜的帽子,对着林清如拱手行礼道:“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林清如指了指孙荣,“将他羁押,好生看管。”
  许是不放心,她又嘱咐一句,“记住,单独关押,谨慎看管,不得有失!”
  狱卒诺诺点了头。
  林清如思索片刻,仍旧有些放不下心来,于是看着一个狱卒说道:“你去林府叫来雪茶,与你们一同看管孙荣。明日下过早朝,我前来询问。”
  她的话让狱卒脸上微露为难之色,“大人,虽说雪茶姑娘是您的近身侍婢,只是这刑部大牢,向来也没有闲杂人等进入的道理。若是上头问起来,我们……”
  林清如微一皱眉,“你只管去便是,问起来还有我担着呢。”
  而她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34章 咬舌自尽
  有她这句话, 狱卒也不再多说其他。直到看着他们将孙荣羁押至充满腥臭的牢房之中,手脚皆用两指粗的锁链锁住,林清如又嘱咐道:“收起一切尖利之物, 看紧了他,勿要让他寻了短见!”
  见狱卒应下,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转身离去。
  她捏了捏疲倦的眉心, 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啊。
  亲眼所见苏鹤毅在画舫寻欢作乐, 她本就心存疑虑,堂堂户部侍郎为何会在此流连?若真是赌钱取乐,他又何来银钱供他如此挥霍。
  索性择日不如撞日, 再折返回画舫探查一番也好。
  于是林清如脚下并未停歇分毫, 脚步匆匆,沿着来时之路折返回去。
  只是未曾想到的是,来去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热闹画舫竟灯火全消, 已然沉寂安静下来。
  林清如皱了皱眉,本欲上船再悄然打探一番, 却不想曹管事便如鬼魅一般, 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 伸手将她拦住。
  他依旧还是那副言笑晏晏的笑脸, 神色看不出来半点异样之色, “姑娘, 您怎么又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现下已经打烊了。”
  “哦。”林清如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 “我的荷包好像落在画舫之上了。”
  然而管事拦住她的身形并未挪动分毫, 只是笑着说道:“姑娘,画舫中并不见得有何遗落的荷包。姑娘不如去别处看看?”
  虽是笑容可掬,但话中的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林清如心下黯然,不知是否真是打烊,还是刚刚抓捕孙荣惹得管事怀疑,又或是,自己方才举动已然惊动了赌钱作乐的苏鹤毅?
  她看着黑暗之中隐隐露出的画舫轮廓,方才的热闹喧嚣好似幻境美梦,沉寂只余月光洒在其上,冷清幽静如异世之景。偌大的画舫在好似一头漆黑的深渊巨兽,将方才人影憧憧吞入腹中,然后虎视眈眈地看着这一切。
  林清如只能转身离去,路上却远远见一身影朝自己疾奔而来,带着吁吁气喘,“大人!不好了!”
  她心底突然窜起不详的预感。果然,她听见雪茶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孙荣!他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林清如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皱着眉头和雪茶朝刑部大牢方向走去。她脚下步伐匆匆,一边问道雪茶,“是怎么回事?”
  雪茶神色惊慌,“狱卒前来林府寻我,我得了消息便匆忙赶去了刑部大牢。未曾想我刚至大牢门口,便见得其余狱卒行色慌张,已有人匆匆忙忙前去禀告。”
  她将气喘得匀些,接着说道:“里面变吵吵嚷嚷的,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一时间乱成一片,谁也顾不上我。等我自顾自走进去一看,孙荣已然自尽,躺在地上毫无气息可言了!”
  “自尽?”林清如闻言皱起眉头,“他是怎么自尽的?狱中如何能自尽?”
  “是咬舌!”雪茶朝她解释道:“我进去的时候孙荣已经仰面躺在狱中,血流了满地。我一刻也不敢耽误,这才匆忙前来禀明大人。”
  这夜变故丛生,林清如顾不上许多,只得再次匆忙赶往牢狱之中。
  正值深夜,狱中犯人大多蜷缩在污黑的稻草上昏睡,有人被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动静吵醒,一双沾满污泥的黑手把住牢门,蓬头垢面地扒门张望。
  他们见到林清如走近,衣裙翩翩容貌楚楚,一双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嘴里发出嗬嗬的不明响声。牢狱昏暗,只一盏微弱灯火忽明忽暗的跳动,映照在犯人脸上,如同一只只深夜厉鬼,眼中发出幽幽的微光。
  各色难以名状的恶臭气味,夹杂着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角落硕大的老鼠被脚步声惊动,慌乱在暗处逃窜,发出吱吱的怪异叫声。
  刚踏进狱中,林清如便远远听见狱卒碎碎叨叨的暗骂。
  “呸!大晚上的触霉头!还要来收拾他。”
  “好了,赶紧收拾吧,上头都吩咐了,要赶紧将这人尸体处理了。”
  “明天处理又怎么了?上头一句话,我们就得连夜玩命地干活!真他妈晦气!”
  林清如行至狱中,远远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夹杂着狱中其他难闻气味,令人呼吸不畅直欲作呕。她脚下不停,匆忙赶至孙荣牢中。却见狱卒们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屋中血迹,正欲把孙荣的尸体抬了出去。
  他们一见林清如前来,脸上露出些慌张的讨好神色,“林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又来了?”
  林清如瞥了一眼被他们抬起来的孙荣尸身,他浑身蜷缩出怪异的形状,苍白的脸上毫无半点血色,却在衣服前襟上有大量醒目而刺眼的红色血迹。
  林清如皱着眉头斥道:“你们在干什么?人才刚死,你们就急着处理?为何不先叫仵作来验尸?”
  “验过了验过了。”狱卒忙赔笑着说道:“仵作说了,人是咬舌自尽。我们禀报了上头,上头也发了话,说既然他畏罪自尽,处理了便是。”
  林清如眼神一沉,“孙荣死了多久了?”
  狱卒恭敬答道:“大约前后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仵作验尸哪里能验个明白,只怕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匆匆上报了。
  林清如的眼神陡然变得冷厉,“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验尸上报处理,你们竟能如此雷厉风行?”
  狱卒谄笑一声,“这仵作验尸之事,小的们哪里清楚。我们也不过是照着仵作的话禀报而已,哪里费得了多少功夫呢?”
  林清如冷哼一声,“从前叫你们抓个王牙婆都是百般推脱,导致王牙婆被人勒死。如今人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倒是闻风而动了?莫不是怕他另有死因,心虚了罢!”
  狱卒闻言脸色一变,又讪讪笑道:“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不过是照吩咐办事,心虚什么。再说了,我们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收起一切尖利之物。他自己咬舌而死,有何死因,总不能是别人逼的吧。”
  林清如神色冷厉,“不是叫你们看紧了他么!怎么还会出现自尽的情况!当时是何状况,他又是如何咬舌?你们一一说来?”
  而狱卒们只是面面相觑,“当时状况,我们也不甚清楚……”
  “什么叫不甚清楚?”林清如闻言神色愈发冷峻,“难不成你们玩忽职守,并未好好看着他?”
  想到方才进入大牢之时,他们便是翘脚打着瞌睡。林清如心下无名火起,双手紧握成拳,怒骂一声,“该死!”
  她平日里虽不近人情,可说话做事也算温和,难得见有这般怒极之时。狱卒们吓得扑通一声慌忙跪下,忙撇清自己的关系,
  “大人明鉴!当时我们听得外间似有隐约动静,外出查看,只留下一人看管。”说着他踢了旁边的狱卒一脚,“谁料他是个不中用的,屎尿都夹不住。等他放水回来,孙荣就已经自尽了。谁能想到,前后最多不超过一刻钟的功夫啊!”
  林清如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之处,“有动静?什么动静?发现了什么异常?”
  然而狱卒只是唯唯诺诺地回道:“是……是一只野猫……”
  直觉告诉林清如没这么简单,她命狱卒放下尸体,“人是不是自尽,让我查验尸体便知。把人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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