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只是,少年那双湿漉的眼眸之中,只有清明的澄澈与单纯。
  很难让人说出任何重话责怪拒绝于他。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待得此事之后,我会想办法帮你赎身。眼下你先回去汤府吧。汤二爷若是问起来,就说……就说……”
  她思索良久,却也没想出合适的拒绝理由。
  毕竟想要拿到包括司徒南在内的行贿受贿名单,当下还不能撕破脸面。
  “就说大人不喜欢你这样的。”
  而此刻的容朔却突然开口,将她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对。就这么说吧。”
  林清如赞许地看了一眼容朔,倒是未曾注意到远处的风竹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垂下眼眸,神色默默,“是我让大人为难了。”
  见他如此可怜之状,林清如心下倒是有些不忍了,“你放心,此事之后,我会为你想办法的。”
  直到风竹转身离去,就连那背影也足以见得可怜的落寞。林清如轻叹着摇了摇头。
  而容朔只是冷笑一声,“林大人,你倒是很心疼他。”
  语气中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林清如并未听出任何不妥,只是神色认真地轻声说道:“不是心疼他,而是心疼身不由己之人。”
  事实上,风竹与那些在官员手中流连辗转的女子,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因着一纸契约或是一锭银钱,从来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既然被她遇见,能帮一把则帮一把。
  她的话让容朔微微一怔,他嘴角勾起那惯有的熟悉笑意来,轻轻嗤道:
  “身不由己?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身不由己。”
  第87章 旧日卷宗
  翌日一早, 林清如哪儿也没去,今日时间充裕,她准备查看当年卷宗。
  由汤小姐之死所引出的凶手, 在目前来看,似乎就是冲着为令宛贞复仇而来。那么不管令宛贞与赵曲二人有染之事是否真假,可以确定的是, 这两人在与她产生纠葛之后, 也死了。
  如果凶手的目的都是为了复仇而来的行凶, 那么这三人之死, 或许关联极大。
  而这厢的雪茶与沈知乐也并非一无所获,“听说许多年前苏阳倒是有个女医——也算不上大夫,不过是给看不起病的可怜人家抓点药罢了, 抓来抓去也就那几个方子, 治个头疼脑热的没问题,别的估计就不太行了。”
  林清如闻言只是问她,“那她人呢?”
  雪茶摇了摇头,“听说是四年前就不见了。可能是去了别的地方。也可能是嫁人了。”
  四年前, 那不正是令宛贞死亡的时候吗。
  那么这女医的消失,是否和令宛贞的死亡有关呢?而她会不会又是躲在暗处, 为令宛贞报仇的真凶呢?
  雪茶接着说道:“我还去看了那疯癫的阿婆。昨日她倒是没有四处闲逛, 只是依旧神志不清的样子。”
  她脸上露出些微微的讶异, “她家中虽然贫苦破败, 但收着好多书籍字画。我听她说得颠三倒四, 那些应该都是她儿子的。像是个书生的样子。”
  林清如闻言不由得皱眉。不知她儿子与赵家公子有何仇怨, 以致于痛下杀手?
  于是她一边吩咐雪茶暗中调查此女医的下落, 一边到让她好生看住那阿婆, 若是清醒, 说不定能问出什么线索。
  说着,一行人便到了县衙之中。潘辰茂似乎等待已久,忙不迭迎了上来,向她递上一张信笺模样的东西,“林大人,这是汤家的礼单,还请您过目。”
  林清如略略瞥了一眼,其上数目巨额,令人瞠目结舌,种种金银玉器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还未等她有何反应,又听得潘辰茂接着说道:“赵家那边说,三年前的账本需要查找一番,还请大人再容些时日。”
  林清如闻言只是微微颔首,不置一词。
  潘辰茂见她并未有何特别神色,又讨好地问道:“林大人,咱们今天去哪家府上?汤府?赵府?或者您还想去曲府问问?”
  “把卷宗找出来吧,我且查看一番。”而林清如只是摇了摇头。
  潘辰茂面露迟疑之色,“可是汤小姐的卷宗,您不是都查看过了吗?”
  她也只是神色平淡地回答道:“我要查看所有的卷宗。”
  “所有的?”潘辰茂一时间不敢相信她话中之意,“您的意思是……”
  “赵家、曲家、汤家的案子,我都要查看卷宗。”
  潘辰茂与一旁的尹川穹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抗拒的古怪之色,“大人,赵公子的案子已经结案,您也要查阅吗?”
  林清如的眼神冷冷扫过他,“怎么?不可以吗?”
  骤然变得冷冽的声音让潘辰茂忙慌张摇头,“下官不敢。不过是想着这汤家小姐的案子还未能结案,又贸然翻查其他,恐怕大人席不暇暖,分身乏术啊。”
  林清如只是神色平淡地回答他,“无妨。”
  当尹川穹捧着泛黄的卷宗放置林清如面前之时,扬起的灰尘呛得人忍不住咳嗽,是很久都未曾被翻动过的痕迹。
  雪茶此时又带着沈知乐前去打探那女医的下落,堂中只林清如与容朔二人,还有紧张盯着她们的潘辰茂与尹川穹。
  林清如先是粗略地瞥过那些卷宗,关于赵公子之死,卷宗倒是记录得十分详细,泛黄的纸张之上书着不同之人的笔迹。而曲公子之死便记录得十分简单,不过寥寥两三页纸,便再无其他。
  她不由得皱眉问道:“怎得曲公子的案子,只有这点记录?”
  眼见她语气中似有问责之意,潘辰茂忙解释道:“大人,曲公子之案一直悬而未决,线索知之甚少,这才无甚记录可言。”
  她倒也曾听得赵家说起,曲家之死一直悬而未决,只是如今已经将近一年时间,也不知是否能找到有用的线索。她不由得伸手翻看起那泛黄的卷宗,其上字迹倒是清楚明细,算不得费劲。
  只是这一翻看,林清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两年前的六月初二,深夜子时二刻,曲家清逸别院突发大火,仆妇下人纷纷惊醒,前去扑火,于火中见一烧焦鬼影飘过。纷乱之中,相邻的听风别院之中似有打斗之声,下人以为是救火之声,无人在意。
  丑时将至,火灭。府中下人回至各处休息。发现聆风阁房门大开,门口有血迹斑斑。进至屋内,曲闻风仰面躺于床榻之上,通房丫头昏迷不醒,血迹弥漫,腥臭可闻。
  林清如不过简单一看便皱起了眉头。这样突然而来的大火,这样火中闪现的鬼影,都与汤小姐之死,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
  这样的相似不得不让人产生一些联想,甚至可以作为某种线索。既然曲家之案一直悬而未决,潘辰茂在最开始不将此事告知于她?
  她不相信他没看出来这样简单的相似之处。
  林清如抬眸狐疑地看了一眼潘辰茂。而被她目光扫过的潘辰茂,似乎有些坐立难安的紧张之色。
  她并未发出什么质问,而是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卷宗。
  接下来便是寥寥几句对曲闻风死状的描写。
  曲闻风床榻染血,浸透衣物。浑身僵直,无捆绑之状,但有青红斑点数枚,挫伤擦伤数处,断定为搏斗痕迹。下肢不着片缕……
  看到这里,字句突然而断。其后记录的字句赫然被墨色涂黑,形成一条长长的黑框,不可分辨其中字迹。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涂抹线索。
  林清如指着那处漆黑的墨色,声音发冷,“这里是怎么回事?”
  潘辰茂脸上露出些左右为难的神色,“事涉受害者的个中私密……不好叫旁人知晓……这是……曲家要求的。”
  “荒唐!”林清如拍案,“堂堂朝廷卷宗,怎可随意涂抹?岂非有扭曲事实之嫌?更何况,卷宗并不曾被外人所见,曲家有何理由支使衙门做事?”
  她冷冷地看着潘辰茂,“倘若朝廷卷宗都由你这样保管!那要这卷宗还有何用?”
  这般疾言厉色,不由得让潘辰茂冷汗涔涔。他一时间说不出分辨之语,只能讨饶,“大人赎罪。是下官的过失。”
  林清如却只是眸色深沉,“想这曲家是何等人物,竟能支使堂堂知县,为他们修改卷宗?”
  想也不用想,潘辰茂必然是收钱了。钱权交易,有时候说来就是这么简单。
  她看着潘辰茂的样子,想这卷宗之后记录的所谓何物,才这般让曲家在意。
  一时间联想到汤小姐丢失的双手,如果是同一人所为,莫不是曲闻风也被斩去了双手?可这似乎没有充分的理由涂抹卷宗啊。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林清如的眼眸凝于“下肢不着片缕”之上,脑中突然升起一个古怪而诡异的念头。曲闻风丢失的,会不会是……
  “涂黑的内容究竟为何?”她问潘辰茂。
  “大人……这……”潘辰茂与尹川穹交换了眼神,随即才迟疑地说道:“曲公子的下.体,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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