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四维祇的概念中并没有「贵族」或是「皇家」, 对于四维祇而言, 谁来管理它祇,看的只是寿命长短。
寿命越长的祇, 越会受到敬重。
祇们发现,三维世界不光有时间,还有隐性的规则。当违反了世界的规则,所产出的时间质量会大幅度降低,完全难以入口。
于是,为了让时间变得更高质量,世界管理局诞生了。
世界的规则是无法由祇定制的,它们为这个规则命名为「天道」。
天道是一种介于三维与四维间的存在,比三维高维,比四维低维。它是一个独立的意识体,没有形态。
它无法对四维做出任何改变,但是可以向四维祇求助。
于是,世界管理局的任务列表诞生了。
世界管理局的运作步入正轨,四维祇的食物也不再需要忧愁吃了上顿没下顿。
四维祇的文明开始茂盛。
祂出生在一个完美的时代。
可以吃饱,可以永恒保持自己体质最佳的状态。
祂是万里挑一的祇,测算出的寿命极长无比,比以往任何领导者的寿命都要长。
于是,祂顺理成章地被扔进了三维世界磨砺情绪,好成为一个完美的掌权者。
第一个世界,祂生下来时有呼吸,却不哭不闹,护士倒吊着祂的身体打了许久屁股,祂依旧只睁着一双大到瘆人的眼睛看着护士。
“不哭?”护士长拧眉接过这个小孩,动作迅速地开始排查祂不哭是因为什么。
呼吸管没有被羊水堵塞,呼吸正常没有缺氧,简单地做了检查也并未发现大脑神经方面的问题。
引产医生不敢懈怠,对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的女人说再观察几天,女人也不点头,探着脖子看那孩子被护士抱离。
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她才脱力地躺倒回去。
护士推着她离开产房,女人的丈夫小跑上来,用餐巾纸给她擦汗。
她吃力地抬起手推开丈夫,声音嘶哑地说:“孩子。”
护士道:“你家孩子出生后不哭,廖医生把她抱走检查了,您二位放心,宝宝呼吸是正常的。”
男人接收到女人恳求的眼神,点头道:“雪姐你放心,我去盯着。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络刘姐。”
女人的朋友们跟在后方几步远的地方,听到男人叫自己,刘姐开口应了声「我知道了」。
男人匆匆跟从护士指路的方向离开了,女人侧过头,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流入枕头的布料里。
护士将女人推入病房,她的朋友们或坐在床边,或蹲在她身前。
被叫做刘姐的女人推了推鼻梁上架的无框眼镜,说:
“咱们产前做的所有检查都说小光是个健康宝宝,什么神经疾病的筛查都过了,你俩家族也没有病史,小光肯定没事的。”
“对啊对啊,咱们刘院长都这么说了,你尽管放一万个心。”扎了个单马尾穿着西装套服的女人也说。
她捋了一把冒汗的额头,显然是从工作中临时赶过来的。
刘姐无奈地嗔了单马尾一眼:“你轻点声儿吧,就不怕被有心人拿出去举报。”
“这病房里又没别人!”单马尾「哼」了一声,“门也关紧了,要举报,也就房间里的这些人会举报了。”
床上的女人听着自己朋友拌嘴,自己的手也被坐在床边的女人牢牢握着,焦虑的心情逐渐平缓,困意上涌,她不知不觉地睡去了。
坐在床边的女人第一个发现她睡着,「嘘」了那两人一嘴:“刘平安,焦洲,闭嘴。载雪睡着了。”
焦洲探头探脑地看到李载雪的确睡着了,松了口气拉来一把椅子坐下:“让她多睡会儿吧,生孩子真是太苦了。”
“嗯,还好小光体贴,没怎么让载雪受子宫开指的苦。”刘平安脸上也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小江今天表现不错,没有玩手机。”
焦洲跟着点头:“毕竟是入赘的,咱们载雪为了他拒绝了多少青春靓丽的男大学生,他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坐在床边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拨开李载雪紧握着她的手,放下肩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湿巾纸、塑料袋、保温杯、尿垫等一系列东西,整齐地罗列到桌子上。
她挥手招来刘平安:“你来看看,我有漏带的东西么?”
刘平安看了一眼:“没有,都齐了。”
焦洲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诶哟——我得走了!”
她慌里慌张地起身,跑到门口忽然想起自己忘拿了小包,转回身来正好对上刘平安递来小包的手。
“走了啊,拜拜。”焦洲抽走刘平安手里的包,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小焦这两天忙升职的事呢吗?”往桌上放日用品的女人又点了遍数量。
刘平安坐到焦洲先前坐的椅子上:“是。述职报告写了十几份,感觉她头发都要掉光了——行了,宁代宝,我都说了东西对的,你别焦虑了。”
宁代宝悻悻放下手里的湿巾,找了张椅子坐:“这不是第一次身边朋友生产,我没经验。”
刘平安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后靠到椅背上。她脸上神情莫测,良久才应了一声:“是啊,大家都要进入人生的新阶段了。”
宁代宝看向床上熟睡的李载雪,弯起的双眸边长出细细的鱼尾纹,轻声道:“我是没想到,载雪居然是第一个结婚生子的。”
“是么,我反而觉得载雪就会是第一个结婚生子的。”刘平安抚平大腿上西装裤的褶皱,“艺术家么,不就向往这些浪漫的爱情。”
李载雪是少年成名的文学作家,第一本开刃作就得了国际文学奖的提名。
她写了十来本书,有五六次提名,拿了一次奖,是那个国际奖项有史以来第一个获奖的亚洲人。
如今她光是靠收版权费就能赚得盆满钵满,更别提娱乐圈争相竞价想买她书的改编版权。
宁代宝摇头:“艺术家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结了婚,那些风花雪月都要成不浪漫的柴米油盐了。”
刘平安一笑:“所以她这不是买了一个最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还好看的男人么?要是这个不行了,就换一个呗。”
她打开自己的保温杯,放在唇边吹了吹,喝上一口:“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没有人能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宁代宝失笑。
*
李载雪实在是累极了,她再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
刘平安、焦洲与宁代宝早就离开了,自己的丈夫趴在床边睡着。
李载雪醒来的第一时间,男人也跟着醒了。他睡眼朦胧地抬起头:“你要喝水吗?难受?”
李载雪摇摇头,她还是没什么说话的力气。
男人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轻轻捏着李载雪放在身边的手说:“医生给小光检查过了,神经问题也排除掉了。
“她的意思是可能小光就是不爱哭,给咱们送回来了,这两天她会多关注一下。你想抱抱小光吗?”
“想。”李载雪声音嘶哑。
男人帮李载雪按了床铺升起的按钮,月嫂便把婴儿床里睡得正熟的小孩抱了过来,轻轻放在李载雪的怀抱里。
李载雪用指腹抚过婴儿的脸庞,细微的绒毛在昏黄的睡眠夜灯里像是动漫般的描边。
孩子好轻,裹在云朵般柔软的毯子里,她的头也好软,所有的一切都让李载雪有种一放手,孩子就会被摔碎的感觉。
她情不自禁地箍紧了手臂,看着怀里的孩子,爱意从她的眼眸里溢出。
“宝宝。”她轻声细语地说,“我一定会给你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哪怕是星星和月亮。”
她说着,抿起嘴巴,眼眶里充盈泪水。旁边的男人极有眼色地抽了一张纸巾递过来。
毕竟是金丝雀,这点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李载雪擦去泪水,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看来宝宝出生后没有哭出来的眼泪都让妈妈哭走了。”
她不自觉地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旋律,那是她的母亲曾经哼唱的摇篮曲。
沉睡中的婴儿无意识地举起自己的一只手,五指张开似要抓取什么。还没等李载雪把自己的手指放进去,她就一攥拳,抓住了经过她手心的一束光。
李载雪惊喜地笑了:“宝宝,你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也喜欢妈妈给你取的名字对吗?”
婴孩举起的肉手腕上挂着一条用以昭示身份的牌子,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李琢光。
琢玉英标不染尘,光涵月影愈清新。
她想了很久,起了很多个名字都觉得不满意,事实上连李琢光这个名字她都犹豫过要不要换一个。
但是这一刻仿佛是闪过的一道灵光告诉她,她的孩子就该叫李琢光。
她记得刘平安总爱说,什么母亲爱孩子,那都是激素作怪。就像月经前几天,因为激素失调而变得格外暴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