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杏花的爹娘道:“奶奶慈心,肯许我们赎,是杏花的福气,我们这便去筹钱。”
  原先杏花家准备了赎身钱,但曾氏不许赎,他们无法,拿钱买了地,靠地里收成过活,只盼着等杏花年老色衰不得喜欢了,再去赎人,到时候有几亩地做保障,杏花一个人也能过活。
  那边,屠夫得了消息,拿着自己存的十五吊钱来了。
  杏花爹娘见了,眼泪不住的掉:“这是何苦,这十五吊钱,只怕掏空了你的家底。”
  屠夫道:“没事儿,我会杀猪,能混口饭吃,先将杏花赎出来,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要等到何年?”
  杏花爹娘本来准备卖地的,家里还有几亩薄田,急卖,虽然价格便宜些,但都卖了,也能凑够二十吊。
  第二日,杏花的爹娘跟屠夫一起去了陈家,替杏花赎身。
  杏花得知屠夫为了赎自己,连档口都抵了人,泣不成声。
  屠夫安慰道:“无事儿,那档口也狭窄了些,等我再杀两年猪,再置办个新的。”
  杏花哭道:“哪有那样的容易,你杀这么多年猪,才置办起的档口,现如今因我兑了人,我这心,怎过得去。”
  “只要能赎你出去,一个档口罢了。”屠夫笨手笨脚的给她擦泪。
  徐乐见他们互诉衷肠,又听了木棉回报,得知这屠夫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便将杏花的卖身契拿了出来了,叫来一个管事,去衙门销了杏花的奴籍。
  杏花家人感恩戴德,要给徐乐磕头,徐乐只摆手叫他们起来。
  徐乐道:“杏花,在陈家,也得了正经的名分,按例她嫁出去,陈家是要陪些嫁妆的。这赎身的银子,算是我给的添妆,这五十两银子,是给杏花的压箱钱,再置办两抬嫁妆,择个吉日,风风光光的送杏花出门子。”
  “多谢奶奶,奶奶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回家就给奶奶立长生牌,日夜为奶奶祈福。”杏花激动不已,跪下来磕头。
  屠夫也跪下磕头,只道:“小的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日后奶奶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小的说。”
  徐乐轻笑一声,只道:“你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自己也算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希望他们的感情能一直如现如今这般好,至少这人间,没那么糟糕,还是有真情的。
  送走了杏花的家人,徐乐对白芙蓉道:“后院还有几个通房,你回去告诉她们,我许她们嫁人,按杏花的例给陪嫁,叫她们自行择人,此事便由你做主。”
  “是。”白芙蓉起身行礼,知晓这是徐乐给她的考验,若是办好了,日后这后院的事情,都归自己管了。
  徐乐又叫丫头去邹丽娘处,询问她药香珠可做好了。
  丫头来回:“回奶奶,小邹大夫说,已经做好了。”
  徐乐点头,吩咐道:“明日,便叫小邹大夫陪我走一趟,去瞧一瞧牛家大奶奶。”小丫头听罢,便去了邹丽娘院里,将此事说了。
  邹丽点头应下,顺手将墙上挂着的慕篱拿了下来,明日戴上,免得冲撞了牛家大奶奶。
  第59章 探望平儿
  徐乐挺着个“大肚子”出门,下人不敢怠慢,在马车中铺上上好的熊皮防震,陈管家再三叮嘱马夫道:“路上走稳当些,别磕着了。”
  “管事的放心,小的知晓,定然会当心的。”马夫连声应道。
  木棉扶着徐乐上了马车,邹丽娘提着药匣子,坐上另一辆马车。
  马夫扬鞭,驱赶马匹往前,车身上的铜铃声叮当作响,行人听见铃声,便主动让路。
  车行驶了三刻钟,便到了牛府。
  牛府门前的小厮瞧见了陈家的车马,立即迎了上来:“陈大奶奶来了,快快请进,我们太太一直念叨呢。”说着,便殷勤的帮赶车的马夫接马凳,放在地上,用手摇了摇马凳,见放稳当了,才放心退到一旁立着。
  木棉先下了车,再扶徐乐下车。
  徐乐站定,用手扶着腰,慢慢走着,从侧门进了牛府。
  牛府不大,只二进的院子,徐乐刚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
  牛夫人穿着烟紫色铜钱纹的锦缎衣裳,梳着团髻,用烟紫色的素缎包头,旁边插了两根金簪,家常的打扮。
  徐乐上前,就要给牛夫人见礼。
  牛夫人忙拦下:“好奶奶,何必这般多礼。”说着,便拉着徐乐的手道,“这边离平儿的院子还有些距离,我们坐肩舆过去。”
  牛夫人如此安排,显然是顾忌着徐乐挺着个大肚子,不好走动。
  徐乐没有推辞,便上了肩舆。
  牛夫人还给邹丽娘备了肩舆,请邹丽娘上坐,邹丽娘推辞,牛夫人再三请,态度温和,即使透过慕篱,瞧见了邹丽娘脸上的胎记,也未曾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三人坐着肩舆,走了不多时,就到了正院。
  平儿自有孕后,胎相不佳,大夫建议她卧床养胎,因此不曾出来相迎。
  下了肩舆,三人便进了正屋。
  平儿素着脸,和衣半躺在床上,正指点丫鬟们做针线。
  徐乐进来,瞧见了,便道:“你现如今正养胎,何苦费这个心思。我寻了两个好的绣娘,今日一并给你领来了,你呀,还是多休息。”
  平儿见了她,欢喜道:“乐儿,你来了,快坐。”又吩咐丫头上茶,“锦绣,快去给陈大奶奶端茶水跟果子来。”
  牛夫人见平儿欢喜的神色,对徐乐道:“她在家没个说话的,兴致低,你来了,她倒欢喜些。”
  徐乐笑道:“也是夫人你这个做婆婆的慈爱,才惯得平儿恃宠而骄,让你这个婆母为她焦心。”
  牛夫人听了,便道:“平儿性子好,我见了就喜欢,我们上辈子合该是母女,这辈子才做了婆媳。”
  牛夫人对平儿是真的喜欢,温柔又孝顺,管家理事样样在行,是个贤内助,除了子嗣缘差些,再无不是之处。
  说了一会儿话,徐乐便请邹丽娘给平儿把脉。
  邹丽娘把脉后,便道:“大奶奶身子骨瞧着健壮,内里虚,怀孕后气血不足,这才怀相艰难。”
  牛夫人听了,担忧的问道:“那这体虚、气血又该如何补?”
  邹丽娘道:“怀孕的时候,不好进补,怕影响胎儿。我这边开几副药,先以养胎为主,再配些药丸子,将养身子。等胎养到九月、十月,临盆后,我再来看诊,给大奶奶配上两副药,借坐月子的时候,将大奶奶的气血补全,养个三五年,再生养,这般对身子好些。”
  牛夫人听了,舒了一口气道:“这也无妨,等身子养好了再生,万事以身子为重。”
  徐乐听了,悬着的心也放松了几分,有这样一个明事理的婆母,平儿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徐乐坐在平儿床畔,握着平儿微凉的手道:“小邹大夫医术绝佳,她说能给你补足气血,定然是能成的,你只管安心养胎。这针线,也别叫手笨的丫头做了,我给你准备了两个好的针线丫头,一个学苏绣、一个学蜀绣,比不上小雯那丫头,但手艺也不差,日后只管叫她们做去。”
  平儿笑着道:“我就是闲着无聊,自己又不能上手,就出个嘴儿,叫丫头们做,打发时间。”
  牛夫人在一旁道:“平儿,你合该多听听陈大奶奶的话,少费些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的。这身子,就得年轻的时候养好了,到了我这个年岁,身子骨差了,想养也难养好了。”
  牛夫人曾经也吃过苦,身子骨也不大好,便希望平儿趁年轻好好调养,不要像自己一样,想调养,费了大功夫也不一定调养得好。
  徐乐道:“夫人这话在理,平儿应该多听听。”
  牛夫人跟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留她们小姐妹在屋子里,说说知心话儿。
  徐乐便问平儿:“这些日子,你娘家那边,还闹腾吗?”这问的就是平儿的爹老孟头,这老头子自私自利,惫懒至极,年岁也没多大,就说自己做不动了,只扒着平儿吃喝。
  平儿听了,无奈道:“我爹那性子,你也知道,是个混不吝又诸事不管的,每月里给他一吊钱,他一分也不存着,也不拿回家花用,每日里去酒馆吃喝,烂醉回家。来福也到了说亲的年岁,正是要爹妈张罗娶亲的年纪。我爹诸事不管,马氏又没甚情分,真交给马氏我又不放心,正为此事发愁呢。”
  徐乐听罢,便道:“来福年岁还不算大,一年两年也不用着急,等你将孩子生下后,再想这些事情,也来得及。我这边,也帮你瞧着,有合适的就遣人告知你。”
  平儿道:“如此这般,倒是有劳你了。”
  “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徐乐道。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徐乐要走的时候,平儿恋恋不舍。徐乐道:“得空我再来看你。”
  平儿摇头:“你挺着大肚子,还是在家养着放心。喜儿那边也递了帖子,说过几日来瞧我,二奶奶那边也要遣人瞧我,她们都能陪我说话,你且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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