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徐乐控制了一下,四五圈下来,四家差不多不输不赢。
“哟,你们已经摸上牌了,怎么不等我来。”人未到,声先至,王熙凤带着容秀,就进了屋。
众人起身相迎。
徐乐笑道:“一起来摸上两把松快松快。”
王熙凤看看牌桌,心痒痒的,笑着道:“那就摸两把,过过瘾。”
王太太连忙让王熙凤上坐,又叫人支桌椅,另开了几桌,有打马吊的,有摸骨牌的。
王熙凤对容秀道:“你且去跟青娘她们玩乐去,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今日甩掉那几个猴儿,咱们也好生的乐呵一日。”
容秀闻言,柔声道:“奶奶这话,可别叫蓁姐儿听见,不然要闹的。”
王熙凤道:“她不在,我方敢言语的。”又对一旁的青娘道,“青娘,容秀性子腼腆,我不常带她来这边,你引着她去说笑玩乐。”
青娘便应下:“二奶奶放心,将容秀交与妾就是。”说着,便拉着容秀,去一旁说话。“奶奶们玩乐,怕是顾不上我们,咱们一旁说话。听奶奶说,你老娘现如今身子不大好,可知是个什么症候?”
容秀便与青娘去外边说话,在里边,王家这边的太太、奶奶们攀不上王熙凤跟徐乐,就会跟她们两个姨娘攀扯,为着清净,两人找了处避人的地方说话。
两人到廊下,找了处背光的地方坐下,青娘问:“你娘现如今身子,可好些不曾?”
容秀回道:“奶奶请了府里相熟的王太医给我娘看诊,王太医说我娘是前些年亏空太过,身子骨太差,这两年得精细养着,养得好还有十余年的岁数。”
青娘一听,便道:“那你安心就是,你家奶奶对你不差,这点子抛费,还是舍得的。”
容秀道:“奶奶人好,给我娘请了太医,又单独支了一笔银子,给我娘买药,说单走她的私账,公中也没有人能说嘴。”容秀提及此事,对王熙凤十分的感激,若不是王熙凤,只怕母女相认没两年,就要阴阳相隔了。
“我那儿,有一盒子上好的鱼胶,这东西滋补,明儿个我就遣人给你送去。你也别推辞,得了东西,且帮我个忙。”青娘说罢,见容秀要推辞,就找了个借口,拦她的话:“我这边想给我们奶奶做个屏风,因着管事,不得闲,劳你帮我绣个小屏风扇面,书页大小的就成,我们奶奶最近爱看太上感应经,你帮我绣上几句上面的句子,我也好拿回去讨我们奶奶开心。”
容秀道:“既如此,我便愧受姐姐的鱼胶了。那屏风我明日回去便做出来,给你送来。”
“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等你娘养好身子,你再做这磨人的活计。我们奶奶喜欢颜真卿的字,我绣不出那形,今日遇着你,想起你写得一笔好字,就想着劳你帮忙。”青娘与容秀聊着家常,又问容秀生下的哥儿现如今启蒙了没。
容秀生了一个哥儿,说是养在王熙凤膝下,但王熙凤平日里管家忙,照看孩子的多是容秀,因此容秀并不觉得孩子被抱走了有多难受。
两人说着话,有两个小丫头来请她们入席。
王家内宅不大,庭院坐满了客人,喜儿便叫来两个女先生,在廊下说书,增添些热闹气。
徐乐与王熙凤坐主桌,徐乐留心看着,瞧见一个身形丰腴的小妇人,跟在王太太身边招待女眷。
王熙凤正要与她说话,见她在看什么,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王熙凤道:“那是喜儿她妯娌,你往常没见过?”
徐乐摇头道:“我来这边少,多是请喜儿带着孩子去外边聚的,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她弟媳妇,面相看着有些憨厚,但瞧着眼角眉梢间又带着几分算计,唯恐是自己瞧错了。”
王熙凤道:“这人我见过几次,跟着喜儿来荣国府走动,是个会奉承人的,瞧着不是个简单的,心眼子不少,活像你似的。”
徐乐听到最后,有些好气道:“奶奶这话说的,好似我是个什么鬼祟人。”
王熙凤笑道:“世上的人心眼子多的不少,但别人都是三个五个的,不像你,跟那烧炉子的蜂窝碳似的,生就比旁人多两个心眼子。原先在金陵的时候,喜儿可没少在你手上吃瘪。”说到此,王熙凤又看了一眼那杜氏,声音低了几分,“这杜氏,只怕喜儿降服不住她。”
第107章 甄家事
徐乐看了看跟在王太太身边的杜氏,又看了看在另一边待客的喜儿,声音低了几分道:“无妨,有你我撑腰,杜氏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不过是争婆母的喜欢罢了,”
王熙凤点点,不再说这事,这杜氏还入不了她的眼,若不是因着王先生是她族亲,喜儿又是她身边出去的大丫头之一,有些情分,不然今日她也不会屈尊降贵走这一趟。派个丫头道个喜,这些人就得高兴好半天。
王熙凤回过眼来,对徐乐道:“你可曾听说了,甄家那边怕是不好了。”
徐乐神色微动,询问道:“奶奶是从哪得的消息?”
王熙凤轻哼一声,带着几分讥讽道:“这些日子,甄家在京的人,上来了亲旧的门,说要托付一些财物。那甄家的管事,也来了我们府上,二太太差点被说软了耳根子,要不是金钏得了消息,给我传了话,只怕东西就要进府了。”
徐乐轻声道:“只怕甄家是看着苗头不对,要四处留后手了,只是……这东西,奶奶可不能沾手,免得惹来一身腥。”徐乐劝了一句。
王熙凤道:“你放心,这事儿我也只跟你说,我手里的银钱不少,不差这一点儿。再说,膝下四个孩子,为着他们,我也得谨慎些,有些钱烫手,不好拿。”甄家现如今家财不少,四处托管,一家家分下来,竟有个二三十万,这么一大笔银钱,动心的人不少。
王熙凤是顾忌孩子,怕留下什么不好,这才拒了。
两人小声说话,平儿端起酒杯,要给王熙凤敬酒,便道:“好奶奶,你跟乐儿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儿,且让我们也听听。”
王熙凤抬手,也端起酒杯,笑道:“不过说两句闲话,倒招得你说嘴。”
平儿佯怒道:“奶奶好不公,怎地只跟乐儿说,不跟我与喜儿说。我们且不依奶奶,奶奶不公,定要罚三杯的。”
徐乐搭腔道:“原是你们两个吃味了,奶奶这三杯酒,是少不得了,不然……这酸味儿,要溢出来了!”
话音刚落,席上之人都笑出声来,喜儿与平儿,闹着要罚王熙凤酒。
王熙凤端起酒杯,自饮三杯,笑着道:“现如今依了你们,可好了?”
“琏二奶奶好酒量,真真是咱们脂粉堆里的英雄,咱们少不得再敬二奶奶一杯!”席间,一妇人如此说道,旁人附和。
王熙凤推脱不过,再饮了一杯,连声道:“且饶了我吧,再饮不下了。”
徐乐笑道:“这满桌佳肴,奶奶还没尝上两口,诸位饶了奶奶,让她吃两口,垫垫肚子,再吃酒。”
众人这才作罢,王熙凤坐下,拣了两筷子吃食,垫垫肚子。
酒宴散去,王熙凤便要家去,徐乐见她吃多了酒,脸红红的,便道:“我送奶奶一遭。”
平儿瞧见了,就道:“你送奶奶回去,我也放心,我这边帮着喜儿送送人,后日,我去你那边,找你说话。”
“好,后日我在家等你。”徐乐应下。
容秀、青娘便搀扶王熙凤上马车,徐乐与王熙凤同乘。
王熙凤虽然有些醉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等车帘放下,王熙凤就道:“方才在席间,甄家的事情还没有说完,我这边还有事情要问你。”
徐乐抬手,轻扣车窗,马车旁的两个丫头跟长随,听见叩窗声,便往外走了两步,离马车远了些。
徐乐问道:“奶奶有何事要问询,我定然知无不言的。”
王熙凤撑起身子,靠在车壁上,徐乐扶了她一把,随即问道:“江南那边,甄家被海盟挤兑得没脚站,我且问你,这里头,有没有油水?”
徐乐闻言,便明了,这海运的事情,王熙凤是想要掺和一脚了,便道:“奶奶,这事情说到底,还是为宫里的皇爷做事。我们底下的这些,说没有油水,那是假的。只油重油轻,是两样结果。”
王熙凤抬眸侧首看向徐乐道:“你这意思是,你们赚头不多?”
徐乐摇头:“奶奶,这其中门道,我便一一与奶奶言说。”说着,她故意抬起车帘,挥手让跟车的人离远些。
王熙凤见此,也坐正了些,要听些隐秘要事。
徐乐道:“若水油水,就这半年,整个海盟的油水,差不多就是江南织造的一年之数。海外蛮夷喜欢咱们的丝绸、瓷器这些,东西运到海外去,转手就能翻三五倍价。但海运凶险,容易折损,此为一,二者是海商匪患不少,主要的航线都掌控在这些海匪手中,买通这些海匪,就得这个数的银钱。”说着,徐乐便竖起食指。
王熙凤皱眉道:“这些海匪如此猖狂?怎么不向朝廷请兵剿匪?”一成的油水,那得多少银钱,王熙凤粗略估算了一下,即使不是自己的钱,也觉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