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没嫁人时,爹娘疼她,从来不让下地干重活。现在还得在大太阳下忙活,家里一堆事,中午不回家煮饭全家都挨饿。
  本想让笛哥儿帮忙做午饭送去地里,谁知那家伙竟然不肯,偏心的爹娘还帮着说话,就盼笛哥儿能带他们发达呢。
  家里活都需她一人干, 没得一日闲。季春花无奈叹气, 眼里满是忧愁,只盼着明梁能早日中举, 不然这日子真没指望了。
  这时,于清已快步行至玉米地,很多人都聚集在大树下或河边阴凉处。王婶在不远处槐树下冲贺母喊道:“你们过来一起吃饭呗,忙一上午了,来歇会儿。”
  贺母拍了拍手上玉米须,大声回应:“行,你们先吃,马上来。”
  贺母擦擦汗,转而说道:“阿渊,咱过去吃饭吧。”
  贺渊把一背篓玉米倒地上,不忘叮嘱:“清哥你别站这儿,晒,把篮子提到树下去。”
  于清闻言乖乖提起篮子去了槐树下,直到看见两人过来,才轻轻掀开白布,露出金黄米饭与香气四溢的辣子炒肉。
  待贺母一走近,他就端起一碗米饭递给贺母:“娘,吃饭。”
  另一边的王叔看看自家篮子,只有三碗米饭和两个素菜,没一点荤腥,板着脸说:“你这婆娘,让你买肉,咋不买?日日吃这些,嘴里都没味了。”
  “就是,爹说得对,平常就算了,现在不吃肉哪儿有没力气。”
  “娘,您别省了,爹身体虽不如从前,但我和大哥正年轻,能挣钱,别省这点吃食。”
  “要你们多嘴,老娘还能不知道?昨日你们爹咋不捎一斤肉,今日上午我就算想去镇上,都没搭上牛车,先凑合吃吧。”
  说完,王婶转头对贺母说道:“贺二姐,你家日日都去镇上,喊他给我带一斤五花肉回来呗。”
  贺母正吃饭,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爽快应下。
  饭后,众人没歇多久就渐渐散开,在大太阳下一忙,就忙到太阳西斜,人累得直不起腰,脸上全是汗。
  贺渊把最后一背篓玉米倒地上:“累死我了,清哥你歇一会儿,在回家做饭吧,我和娘把地里的玉米杆拔了拉回去当柴火。”
  说完,贺渊走向于清身边坐下。
  于清推推他肩膀:“别靠这么近,热。”
  贺渊听话挪挪:“清哥,晚上随便煮碗粥,渴得很。”
  于清痛快答应,不用贺渊说,晚上他也不打算炒菜:“我煮一锅南瓜稀饭,配酸豆角,再烧锅热水,晚上都洗洗,行不。”
  “行,你来回跑麻烦,要不明天在家剥玉米吧。”
  贺母听了心里不高兴,但没办法,玉米得趁早脱粒晒干防止发霉,让儿子在家他定不愿意,自己又不想在家操持那一日三餐。
  “清哥儿就听阿渊的,你一小哥儿干这活正合适,明日就留在家里。”
  不远处,贺父驾着牛车缓缓而来:“都累坏了吧,先歇着,我把玉米搬上车拉回去。”
  贺渊起身说:“你俩多歇会儿,我去帮爹搬玉米。”
  于清和贺母并未歇多久,就帮着一起把玉米一背篓一背篓倒在板车上,装满后,贺父就载着于清,赶着牛车走了。
  剩下两人也没停下,贺母砍着玉米杆对贺渊说:“这东西带回去晒干,当柴可耐烧了。”
  “我算看出来了,你和清哥儿都懒,从不上山捡柴,家里柴都得买,一年花不少钱呢。”
  “娘,您这思想不对,赚钱不就为享受,存着难道还能钱生钱?”
  “啥思想,思想是啥?”
  贺渊认真解释:“想法就是思想,一个意思。”
  两人一边忙一边争论,贺父也赶着牛车来了二趟,见两人都在忙活,默默地将剩下的玉米搬上车运回家。
  夜幕降临,天色渐暗,三人将所有的玉米杆搬上车后,板车就没地儿能坐人了。
  贺渊只好带着贺母和村里人往家走去。
  到家后,于清刚洗漱完,正提水往菜地里倒,看到两人出现在小路上,连忙喊:“回来啦,赶紧进屋吃饭吧。”
  此时,贺家堂屋的木桌上已摆上了四碗南瓜稀饭、一碟酸豆角和水瓢里的咸鸭蛋。
  于清坐在桌旁喝了一口米汤,像想起啥,对贺父说:“爹,笛哥儿要嫁人了,叫咱一家子二十七晚上去吃饭。”
  贺父微微皱起眉头:“不是七月下旬才说找了人家,这也太快了吧。”
  贺小笛要嫁镇上富户,村里几乎家家都知道,不用旁人宣传,贺三婶与贺小笛那张嘴见人就说,早在村里传开了。
  “老头子,你管那么多,笛哥儿攀上大款,贺老三巴不得早点嫁出去。”
  晚饭过后,忙一天的人都累得不行,早早就已洗漱上床。
  天气凉快,于清也肯让贺渊抱着睡了。贺渊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夫郎,打着呼噜,一晚上做了好几个稀奇古怪的梦。
  一连五日,贺家沉浸在一片繁忙中度过。于清在家先剥去玉米层层外衣,随后在院里摊开晒干水分后,才能开始剥玉米粒,这活虽轻松但费时。
  直到贺渊与贺母收完玉米,屋里的玉米都未能剥到一半,三人都坐在堂屋把玉米一粒一粒的剥下来,才能更好的完全晒干。
  费时的活计,让人忙活几日,今儿终于是赶在太阳落山前剥完。这时,贺家不但院里铺满了金灿灿的玉米粒,堂屋内四处都有光溜溜的玉米棒。以及像小山坡一样的玉米堆。
  贺渊从小木凳站起,轻轻拍了拍衣物上的玉米灰尘,笑着说:“娘,我和清哥儿先把院里的玉米收了,一会儿咱一家人去吃好的。”
  言罢,贺渊与于清拿起扫帚,将屋里与院子里的玉米粒全部扫至一堆,在用铲子仔细地装入麻袋中。而贺母则将屋内的玉米棒一一搬至灶屋外的墙边。
  此处,还堆积了不少玉米杆,打算晒干当柴。刚忙到一半,贺父就提前回来了,帮着贺母一块儿搬玉米棒子。
  贺渊与于清将玉米粒全部装入麻袋后,堂屋内也宽敞多了。于清倒了杯桃子水递给贺渊:“喝水,这是最后一点桃子酱了,再想喝就需等明年。”
  贺渊接过水杯,慢慢坐摇椅上:“可算忙完了。”
  “早着呢,咱家小麦没收,收了小麦还收水稻哩。”
  “不行不行,先歇一日,后日再忙。”
  贺母也接话头:“歇一日吧,我这一把老骨头都受不了,可不能让我儿子太过辛苦。”
  贺母都如此说了,于清自然没意见。
  贺父一忙完就催着人出门,贺母慢悠悠地锁好门窗后,一家人才往贺三伯家方向走去。
  农家嫁女儿或哥儿,出嫁前一日的傍晚会摆一场酒席,请娘家亲戚简单吃一顿,如此,明日婆家才无需多摆几桌了。
  到贺三伯家时,院里已坐满了贺家长辈和亲戚。贺老太坐主位,一看到他们,脸色就变得难看。
  贺父带一家人先与各位长辈亲戚寒暄一番后,才识趣地走到离贺老太最远的木桌坐下。大家都知晓两家不和,也算习以为常了。
  贺渊看见贺山带着贺小云往贺三伯家赶来,连忙抬手招呼:“山哥,这儿,过来坐啊。”
  贺小云眼睛一亮,乐乎乎地跑到于清身旁坐下:“清哥,我跟你坐一根板凳吧。”
  于清温和笑笑:“行呀,云哥儿,你家地里活忙得咋样了?”
  “忙完哩,我家就几块地,一亩水田都没,我哥跟人出去做工,我在晒谷场看着小麦和玉米呢。”
  贺父闻言,关心地问:“小麦都收完了,今年咋没借牛碾呀,拉大石可累人哟。”
  贺山连忙回应:“二伯,您放心,我收完玉米借了周夫郎家的牛,没自个拉嘞。”
  贺小云压低声音,凑近于清耳边:“那老太婆,刚才瞧见我,还瞪人呢,凶得很。”
  “你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她就爱摆谱子。”于清低头想了想,轻声说道:“云哥儿,后日我把玉米搬晒谷场晒,你帮我看着,晌午我给你送午饭,行不?”
  贺小云一口应下:“行行行,反正我日日在晒谷场哪儿,你拿来就行,我帮你看着。”
  于清摸了摸他圆润的小脑袋:“那就多谢云哥儿了。”
  贺三伯特地打扮了一番,许是喜事临门,心情大好,瞧着都年轻了几岁,一直忙着招待客人,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看向众人的目光却带着一丝轻蔑。”叔伯,您先坐着,您年纪大了不能喝酒,我让春花给您倒杯茶来。”
  老人将礼钱递给贺三伯:“老三呀,钱不多,就是叔伯的一点心意。”
  贺三伯看到那十文钱,眼中的轻蔑之色更浓了几分:“那就多谢叔公啦,小笛日后肯定忘不了您老人家。”
  第51章
  贺渊从桌上拿起一颗怡糖, 拆开纸包递到于清嘴边:“清哥,尝尝好不好吃?秋收完我去镇上给你买一斤。”
  于清挑眉:“你还有钱?还能买一斤糖,前段时间, 又是听曲又是喝茶, 日子过得够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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