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他吩咐道:“下一位吧。”
  司马鹤便上前一步,开始汇报近期工作。
  江清淮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更多还是震惊:“叶从南居然已经在朝中这么有影响力了吗?怪不得枕余那家伙上门问他想不想当摄政王呢。”
  “幸好他是个忠心的,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这不是他的影响力。”rmb却纠正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他只是充当一个主持人的身份,这次朝会完全就是大臣们在给你这个顶头老板汇报工作情况啊。”
  “大臣们紧张,大概率也是因为你……上次杀龚成杀得太绝,足以吓他们一吓了。”
  江清淮又应了一声,感觉自己对现有的朝廷有了新的认知。
  但等司马鹤汇报完轮到下一个人,再下一个人,再再再下一个人的时候,这个认知就变成了——
  好端端的,怎么全都卷起来了?
  朝会足足开到明月高悬时,江清淮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养心殿,找裴牧吃饭这事肯定是泡汤了。
  江清淮一边躺在床上当尸体,一边请小福子帮他准备衣服,嘟囔说自己要出宫。
  这话刚说完,便两眼一闭,直会周公去了。
  但心里牵挂着事,江清淮好歹睡不好,半夜醒来一会,觉得嗓子干得冒烟,跑去找水。
  他掀开床幔,赤着脚准备下地,却先被一道寒光闪了眼睛,不适地蹙起眉头,下意识找那寒光来源时,却先对上了一双眼睛。
  熟悉的眼睛让江清淮惊喜之余有点蒙。
  他先是笑了笑,下意识喊了一声裴牧,便又心虚地朝后缩起身子:“我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朝会开了太长时间,我回来直接睡着了……”
  “鸽子?”
  裴牧站起身,缓缓朝江清淮走来,露出先前那闪了江清淮眼睛的东西。
  裴牧抓着那东西划过地板,发出一阵尖锐的摩擦声。
  那是一把剑。
  第122章
  裴牧将剑抵在江清淮脖颈间,神色冷淡,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姜淮,是你?”
  江清淮看傻子一般看他,想骂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话到嘴边又想起裴牧吃软不吃硬,只能改口:“我真的是不小心睡着的。”
  他在床上膝行两步,上前抱住裴牧的腰,软乎乎地说:“你别生我气嘛。”
  裴牧的身子却很僵硬,他拳头紧攥,语气冷淡:“姜淮。”
  “不要叫这个名字。”江清淮蹭了蹭他的腰,抬头来看他,可怜巴巴,“还叫我清淮,江清淮。”
  “江清淮?”裴牧垂眸,冷冷盯着这个正讨好般朝他笑的傻子,“我是来杀你的。”
  他一把推倒江清淮,看他跌入柔软的龙床,长发如云般蔓开,漂亮的眸子带着几分困惑和懵懂,在月光下纯洁似妖孽。
  裴牧错开目光,将那剑抵在他喉结间。
  江清淮却轻轻笑了一声,他并起两指拈住剑尖,玩似地在眼前晃了晃,才道:“裴牧。”
  声音如鬼似魅。
  裴牧只觉心下大妨,蹙起眉来,反手将剑刺下,谁知竟偏了三分。
  剑刺在江清淮左肩偏上一点的位置,闪出的寒光反趁着那一片的肌肤皎白似琉璃。
  裴牧的眸子深了深,意识到自己竟被眼前人的美貌所惑,心下瞬间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来。
  他半撑着剑伏在皇帝身上,狠狠掐起他的下巴,正欲开口。
  耳边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被掐了下巴江清淮也不生气,反笑着攀附上裴牧的肩,他低语着问:“你想玩这个?”
  裴牧心下顿时警铃大作,他顺着身下人的目光看向那把剑,却并不明白他说的所谓“玩”是何用意。
  其实从这个睡觉毫无防备的皇帝睁开眼开始,他说的每一句话对裴牧来说都是让他不明所以的。
  这人知道他的身份,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养心殿,因而不仅对他毫无防备畏惧之意,甚至在……
  他在调戏他,玩弄他……
  这是裴牧从未经历过的,即便是在女人身上,何况此刻他面对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比女人还要漂亮上千倍百倍的男人。
  一个站在权利顶端,一言千金重,叱咤风云,搅弄天地的男人。
  裴牧心中忽而生起一股无名火来。
  他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他言笑晏晏,天不怕地不怕,仗着自己漂亮为所欲为,以为是个人都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吗?
  裴牧承认自己生出了一丝胜负欲,他想要这个男人哭着求他。
  这欲望是如此强烈,铺天盖地,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浑然落入眼前人的圈套之中。
  他问:“你很想玩?”
  “嗯……”
  江清淮摸了摸那剑柄,发觉好像是他送裴牧的那把,上面雕龙刻凤的,又连着摇起头:“这个磨起来很疼的。”
  “磨?”裴牧的眸子深了下来,他身子下压,贴近几分,阴恻恻道,“胆子不是很大吗?”
  贵为九五之尊,却要勾引深夜入殿意欲刺杀他的刺客,居然害怕磨?
  江清淮被他说得耳尖发红,不好意思地躲了一下目光,但没一会便原形毕露,说起荤话来。
  他的手顺着裴牧的胸膛下滑,只等落到某处,才轻佻一笑:“用这个,才叫胆子大。”
  裴牧闷哼一声,却猛然直身而起,似见了鬼一般躲江清淮远远的。
  “你跑什么啊?”
  这情况江清淮可没见过,当下纳罕地坐起身来,见他一人立在暗处,神色晦暗不明,更是不明所以:“裴牧?”
  裴牧却恶狠狠地瞪向他,眸中的神色捉摸不定,活像要吃了江清淮一般。
  江清淮倒是不怕,只是更加困惑。
  半晌,他才想出个可能的解释来,试探裴牧:“你若是不想在养心殿做,我们回……”
  “家”字还没出口,裴牧却先从一旁翻来个布巾,一把堵上了江清淮的嘴。
  看他瞪大了那双如鬼魅般,多看一眼便能让人失魂落魄、发疯至死的漂亮眸子,又忙将他眼睛盖上。
  直到只听见轻轻的呜咽声,他才稍微安心下来。
  险些这被这人得逞了。
  裴牧劫后余生一般沉沉叹了口气,才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原该是直接杀了了事的。
  他进宫一趟不容易,刺杀皇帝这事更是千难万难,好容易有了机会,决不能轻易放过才对。
  但……但这人偏偏知道他的名字,又如此无惧于他,甚至还要……还要勾引他……
  难保不是留了退路……若今晚贸然行凶,只怕里外不得好……
  裴牧正纠结时,江清淮则乖乖坐在床上等他。
  虽然被堵上了嘴,被蒙了眼,但裴牧根本没有绑江清淮的手。
  鉴于他完全可以把那东西扯下来,江清淮反而觉得裴牧只是在玩什么新情趣。
  他想着自己做错在先,又想着尝试些新鲜花样也不错,便只是乖乖等着。
  奈何等了一会不见裴牧动作,江清淮只能探着手摸过去,发觉他就坐在床边,便懒洋洋地靠了上去。
  他缠上裴牧的胳膊,却被裴牧一把推开,再次摔到床上,才总算意识到一点不对劲了。
  江清淮上手扯开嘴里的布条,问:“你今天好奇怪,到底想做什么嘛?”
  裴牧看见他扯开布条,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忘了绑他的手。
  这实在是个低级到让裴牧不能相信的错误。
  他蹙起眉头,视江清淮如洪水猛兽一般,冷冷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清淮正在扯眼睛上的布条,听见他这么问,心下更是糊涂:“我什么也没想做啊……”
  什么也没想做?
  裴牧却冷哼一声。
  明明是什么都想做,也什么都做了!
  裴牧退后半步,同江清淮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看着跪坐在床上一脸迷茫的江清淮。
  看他乌黑的长发披散于身后、静雅怡然,眸光纯洁似月光姣姣,身姿摇曳使玉山倾倒,一双玉足半隐半现于衣袍间,夜色朦胧、通透似百盏琉璃。
  意识到他居然还在装可怜,装无辜,装不知情,装……
  裴牧咬牙切齿道:“狐狸精。”
  江清淮这下是真不懂了。
  他就坐在床上,啥也没说,啥也没干,裴牧凭白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玩情趣也不能这样啊。
  他现在只觉得糊涂。
  尤其裴牧还离他老远,跟躲着他似得。
  他拍拍床,唤猫儿似得唤他:“你先过来,近些,我们好好谈谈。”
  裴牧无动于衷。
  “有这么生气吗?”
  江清淮更纳闷:“我真的只是太累睡过了,我发誓,如果我还对你撒谎的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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