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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无论是真还是假的话,他都不想听,他能看得出来,不需要她再添一把盐。
  岑璠
  便是闭了嘴,犹犹豫豫转过身。
  身后的男人很安静,似是比来时头低垂了些,驱马的声音尽在耳畔。
  马比来时慢了许多,村口的队伍整装待发,杨知聿在队首,只等一声不吭便离开的两人回来。
  元衡回来后,扫了扫队中的人,目光盯向队首的男人,将自己的王妃抱下马。
  他与她十指紧扣,送她回马车。
  杨知聿能看出他眼中的落败,看到他嘴上的伤,似也明白他为何会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路过他时,元衡顿了顿脚步,转身面对她,牵起紧握的手,露出脏了半截的衣袖。
  那语气轻柔,声音不大不小,“皎皎,你的衣裙脏了,待会儿孤让傅媪再送来一身,你换上……”
  岑璠低头看了看她的衣裳。
  确实脏了,有被掳走时弄脏的,也有尔朱姑娘的血迹,还有跑马时踩脏的。
  她抬头看他,淡淡道:“殿下,有些衣裳不适合远行。”
  周围静了一瞬,杨知聿默不作声撇过头去。
  队中的人不少,装聋的也不止杨知聿一个。
  元衡不曾注意这些,他只能听到她说的。
  她话外有话,可他不想听懂。
  “皎皎想学骑马,本王可以找人做些适合跑马的衣裳…”
  岑璠抿唇,袖子垂下,从他的手中划过。
  她进了马车,元衡站在马车前,久久未回去。
  所有人都在等他,无人催促。
  他上马时,掩起些许挫败。
  只是杨知聿说话时,他还是只听到了最后半句,“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什么?”
  杨知聿轻轻翻了个白眼,“我说我刚才去寻萧晗,遇到了一伙人,那些人似乎很了解你暗卫的布局和动向。”
  “这件事有杨氏操手,你打算如何?”
  元衡想到刚才的猜测,眼眸一沉,道:“我自有办法。”
  *
  悠长的队伍继续远行,今日夕阳下发生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
  到晋阳那日,她又换上了那身嫁衣,当地大族王氏亲自开城门,将队伍迎入门。
  晋阳王府,气势恢宏,大门上雕刻着祥鸟瑞兽,
  岑璠总觉得她很久前梦到过,可面前这扇门装点的太过喜庆,和梦中的庄严沉寂截然不同。
  门口两扇金鼓隆隆对响,大红地毯铺了一路,路上洒满红花,一直延伸到大殿前。
  午时,晋阳王府设大宴,宾客满座,王氏和盘踞于平城的尔朱氏家主皆来赴宴。
  同来赴宴的自还有杨樾。
  岑璠还记得,那日她在洛阳见到杨樾时,他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
  阿湄也曾对她说过,她应该小心此人。
  岑璠时不时看向杨樾,席间他推杯换盏,却一直没正眼瞧她。
  要不是元衡在上位开口,向席间各大世家问候了几句,她几乎都要以为,杨氏才是王府真正的主人。
  宴席散后,元衡让人带她回房。
  杨樾并未走,一直坐在席间,似知道他要找他。
  两人长相并不算相似,但都长了一双冷眼,两相对望,谁也没先从座上起来。
  元衡问:“不知舅父近些天可好?”
  杨樾笑了笑,“殿下婚礼不过半月,那日我去了洛阳,殿下也应该知道,如此问,倒显生疏。”
  元衡未怒,“舅父哪里话,如今四处不安,就是孤与王妃,路途都曾遭遇匪乱,舅父时常奔走两地,难免也会受点小伤。”
  杨樾未答话,须臾后放下酒杯,摆好衣袖,冷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元衡说的肯定,“那日我遇到的,是舅父,是你让萧晗掳走他,对吗?。”
  “是。”杨樾轻快答了一声,“萧晗让找的人,正好是你说与我的,我便同他做了一笔交易。”
  “还有什么要问的?实在不行,要不把我这个舅舅抓起来审?”
  他说的,和元衡猜的几近相同。
  杨樾口中说的那个人,是齐国的皇子。
  齐国三年前亡于内乱,如今南边的皇帝,和齐国皇室乃是同宗,当了皇帝之后,却将齐国皇室赶尽杀绝。
  封地离魏国最近的萧昀跑到北边,逃过一劫。
  这几年梁国不见人来找,却是在最近对萧昀下了诛杀令。
  萧晗来魏国,本意在此。
  萧昀来大魏时,隐密行踪,似只想苟活,并无动作。
  元衡查过他的居所,知道他的隐藏之地。
  杨樾来洛阳阻挠他的婚事,他便是用这个秘密交换。
  他本以为,舅父会以此引诱萧晗,将其擒住,没想到,舅父竟是缓兵之计,始终想要置她于死地。
  元衡眼中闪过厉色,声似冰锥,“你敢动她?”
  杨樾似愣了一下,眼睛定定看着酒杯,而后掀起眼。
  “晋王殿下,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与臣翻脸吗?”
  “她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妻。”元衡未有退让,“她若死了,我不活,杀她的人,也别想活。”
  杨樾嘴收了收,眉轻压,似是少了几分气定神闲。
  须臾后,他淡淡一笑,“要我不再动她,也可以。”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舅父出尔反尔过,要我如何再信?”
  杨樾脸不红心不跳,“我只是答应过你,不阻止你的大婚罢了,我当时可没答应过别的。”
  元衡一时哑言,竟挑不出任何错处。
  “舅父想如何?”
  杨樾见他答应,并不惊讶,观察着酒杯上的金莲,“崔迟景,他在洛阳,可是在帮你暗中做事?”
  元衡眼神一变,未答。
  杨樾似胜券在握,“殿下想办法把他调来晋阳,给他什么官职都行,我都不会再动王妃。”
  元衡重活一辈子,看透了舅父,知道他的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也知道他无情无义。
  怪就怪曾经的自己给了此人太多信任,如今晋阳以北兵权他二人各执一半,还有此人在暗中动作,否则上一世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失了兵权。
  如今的他想收回,必先起内乱,朝廷视他们为眼中钉,倒时必定会趁虚而入。
  舅父此时执意将崔迟景调来,必定是要对崔家有所动作。
  元衡手下暗暗用力,好好一个杯子,被捏出了指印。
  他权衡许久,最后还是答了声,“好。”
  杨樾满意,站起身端正行礼,“臣替小儿谢过晋王。”
  说罢,他欲转身,似有想到什么,又开口,“殿下执意要岑氏做王妃,那便听臣一言。”
  “王妃非出身世家,身份卑贱,但也并非无用,如今皇室子嗣凋零,太子妃迟未有孕,若王妃能先诞下子嗣,对殿下未必不是助力。”
  第35章 沐浴
  杨樾说完这番话,便离开了。
  不欢而散。
  元衡独坐在宴席上,坐了许久才离开。
  晋阳的王府,要比皇帝赏的那套宅院大许多,一眼望不到头。
  在宴席上,她穿的宫装繁复,此时坐在房中,换上了一身大袖衫,喜鹊和槿儿在两旁,正给她卸下金雀钗。
  给她置办衣裳时,那些衣裳的样式他都看过,对她而言都是好看的。
  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全然不合适。
  元衡默不作声坐在她身后。
  喜鹊见状,行了一礼,和槿儿一起退下。
  元衡拿起梳子,轻轻梳她的发,就像喜爱博古的人,每隔几日便要将自己拥有的古画玉石什么都擦拭一遍。
  岑璠似已习惯他这样对她,而且肯定,他定然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岑璠自己也有不顺心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杨太尉是会经常来王府吗?
  “你若不喜欢,以后便不
  会。“元衡道:“皎皎还记得大婚那日,孤说过什么吗?”
  那日喝酒时,他的确同她交代了许多正事。
  其中有一件她记得很深刻。
  他让她远离杨氏所有人。
  那杨太尉面相不善,不似面前的人外冷内热,眼底是透彻的寒冰,说出的话也全是无情。
  但她也知道,晋王自幼在杨太尉身边长大,两人在北边的军镇,不依靠皇权,也不依靠世家,是从军镇中一刀刀拼杀出来,才恢复的身份。
  她不知道这两人经历过什么,可这样的人,心不冷才该是反常。
  元衡见她久久不说话,却以为她忘了,心里自嘲一二,又重复道:“在晋阳,你若不想惹上麻烦,所有姓杨的人,你能不见就不见。”
  “知道了。”
  身后的男人半晌无声,许久后却重复了一句,“是所有姓杨的。”
  岑璠知道,当年皇帝下令诛杨氏九族,却终归有杨氏的族人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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