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温存没有似平常一般很快消散,他将她严严实实裹住,臂圈住她。
至于刚才她说的话,就似乎从未听到过一样。
他怎么可能可怜呢?
她就在他怀里,刚刚才同他承诺要给他生个孩子,一辈子都会陪着他。
她为她的亲人想的那般周全,有那样纯洁炽热的情意。
他们还有几十年,迟早有一日,他和他们的孩子都会分到她那颗真心,他有什么可怜的?
岑璠静静躺在那里,他动作未歇,不知道他会不会来第二次。
他方才同她一起回来,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自己,他说话算话,不打算再喝那避子的药。
一瞬间,她又想明白了一些事,“殿下是不是前几日也没有喝药?”
她问的平淡,并没有看他,那似乎也并非是个问句。
元衡睁开眼,只想了片刻,便坦然承认,“是。”
岑璠并未骂他无耻,只又平静地问:“那公主,殿下准备怎么处置?”
“孤会派人看住她,让她好好待在公主府,不会再让她出去再随意见任何人。”
这话表面是将公主软禁了起来,可岑璠也能听得出,他也是在断她的后路,告诉她去找公主这条路行不通。
岑璠抓紧裹在身上的衾被,轻声道:“妾知晓了,多谢殿下。”
元衡这才分过神注意她的称呼。
他听不惯,皱眉道:“在孤面前,不必如此称呼自己。”
岑璠却道:“可这王府的王妃,本该自称为‘妾’才是。
元衡知道她是在同自己赌气,冷嘲热讽,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最终他也并没有阻止。
她喜欢这么称呼,那便随她去,正好能磨一磨她的性子,时刻提醒她晋王妃这层身份。
第76章 珝儿身上的玉佩
元衡当做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道:“你愿意这样称呼也好,王府的规矩也总该记些。”
他说完这句话,明显能感觉到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隐忍,身子往前弓了弓。
元衡也觉察到自己的态度似是恶劣了些。
她总是不肯顺从他,每次都要惹他动怒后,她才肯向他服软低头。
想到已经得她许诺,元衡便是收敛了些脾气,同她解释起先前的事,“你也知道元斓她并非善类,她这么做,不过是害怕有朝一日诸事败露,想要找你身边的人当替死鬼罢了。”
“她厌恶你,说不定就算无事发生,她也会过河拆桥,你可明白?”
她格外沉静,“妾身明白。”
元衡还是不喜欢听这样的称呼。
上一世的她便总是这样称自己,安于本分做他的侧妃,虽是听话顺从,可也失去了一个人身上该有的灵性。
他的心又软了几分,似也害怕再这么逼她,会让她心生郁结,伤了身子。
他尚未着寸缕,结实的手臂伸出,小拇挑开沾在她嘴角的一丝乱发,“皎皎有什么想说的?孤未尝不会答应。”
岑璠只平静地接住他的话,说道:“公主虽非仁善,可到底是聪明些,殿下就算禁足,想必公主也不会吃亏,可珝儿不一样......”
她似是有些疲惫,同他打着商量,“殿下也是做兄长的人,倘若公主并非有这般手段,殿下可还会安心放任她不管?”
元衡很少听到她这般同他好商好量,倒真像有几分在意他这个丈夫的感受,丝毫没有往“惧怕”二字上想。
他喜欢她这么说话,便也允许她继续说下去,“王妃打算怎么做?”
岑璠道:“珝儿现在的情况,不只是喜欢便能拗过来他的性子,他被人教坏了,要从头教起才行。”
她停顿了片刻,极力收起她打心底泛上来的不情愿,只有那沙哑的声音泄露了些情绪,“妾身答应为殿下绵延子嗣,也请殿下将珝儿当做家人,给他找些好师傅,也允许妾身费心教导...”
元衡点头,“回晋阳后,孤会给他找好的夫子,从头开始教起,皎皎也不必太过忧虑。”
“那便多谢殿下。”
元衡心底隐隐有些不满,可他也不想与她吵,只发出一声叹息,“说了多少次,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不必总说多谢。”
“妾身记住了。”
*
隔日的洛阳晴空万里,冬日苍穹高阔,朝光更加明媚。
昨日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不仅如此,他比之前心情还好些,今晨守着她起身,亲自掀开了帐幔。
早膳时,一碗汤药摆在她面前,那药并不是苦的,甜中泛着药草的香味。
那种药她曾经喝过,那是助女子有孕的药膳。
他没有让人布菜,就这么盯着她,含着笑意,静静等待她表态。
岑璠未有抗拒,眼眸低垂,将那碗药利索地饮干净。
元衡便还是那副笑容,亲自为她布菜,不紧不慢,“上元节那日,随孤一同进宫。”
岑璠知道他是在通知,她在洛阳也无亲友,也只能与他一同进宫。
“妾身明白。”
早膳后,岑璠才知道,珝儿正在门外跪着。
少年缩成一团,跪地并不算端正,一摇一晃,两只眼睛肿得像是核桃,两道深深的眼纹刻在眼底。
他从前在虞家,应当是没怎么跪过。
见到她,珝儿并没有像之前一般扑过来,仍然跪立在那里。
岑璠多看了他一眼,便撇开目光。
“阿姊,我以后听你的话,不再结交那些人了。”
岑璠现在并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再听到他做这些空无实际的保证。
面前两个人都是一个样,所言所做皆不可全信。
她道:“上元节那日我会派人送你回虞家,你同父亲道个别,节后便要回晋阳了。”
说罢,她便转头进房,元衡低头看了看珝儿,道:“再在
这里跪一个时辰。”
*
上元节那日,洛阳格外热闹些。
王府里备了炸油锤,用膳过后,沐浴焚香,更衣上妆。
府中给珝儿量体裁衣,这几日赶工出几件像样的衣裳来,这日也换上了新衣。
门外备好了两辆车,一辆去往宫里,一辆送珝儿回虞家。
岑璠上车时同珝儿嘱咐了几句,大抵就是让他莫要轻信虞佑柏说的话。
说罢便同元衡进了宫。
宫道上张灯结彩,远处的紫云阁灯火密布,似星河中的空中楼阁。
皇后的刚痊愈,皇帝大喜,邀遍四品以上官员进宫赏灯。
至于太子妃过世的事,似是被人遗忘在了脑后,再无人问津。
宴席设在显阳店,宫宴之上玉盘珍馐,一盘捏成兔子的面蚕呈到面前,精巧别致,岑璠不由多看了几眼。
席上推杯换盏,不乏有元衡认得的官员,那尔朱氏的公子尔朱玹也来了席上,身后还跟着一女子,身穿芙蓉圆领广袖衫,面容姣好,似还没长开,看上去很是稚嫩。
元衡抬起眼,多看了几眼,问道:“这位姑娘从未见过,看着倒与尔朱公子有几分相似。”
尔朱玹笑了笑,看向身旁的女子,道:“这是伯父家的女儿,此次从平城而来,带她来宫中长长世面。”
元衡颔首,倒也没多问什么。
尔朱玹敬酒后便离开了,元衡的视线空出来,便是落向那皇后的席位。
比起前几日来,皇后的病倒是好的彻底。
元衡顺着皇后似有若无偏头的方向看去,便是看到了太子。
刚才同他敬酒的尔朱氏,已经到了太子面前。
只是敬了酒,倒也没做什么招嫌的事。
元衡不由想起前一世,上元节那日在闹市中发生的一切。
上一世送进宫的是尔朱阳雪,这一世尔朱氏也不一定没有这个打算。
元衡捏了捏手中的杯子,观察着席间的一切动向,偶然间又看见元斓在冲他笑。
各有各的心思。
元衡低下眼,不给元斓任何回应。
席间不知道何时换了乐声,悠扬却又悲凉,不似上元节该有的乐声,让人不禁怅然。
是一首西洲曲,可比起往日听得的更加婉转,多了几分柔骨。
为首的那名乐师容貌俊美,比起席间俊美出众的晋王,也不差些许。
元衡却认得出,那不是什么乐师。
他曾在元斓的宫中看到过此人,那是她府上的一个门客,名叫绥儒。
自见第一眼,元衡便看不惯此人。
长成这样接近他的皇妹,能是什么好东西。
元衡嗤之以鼻,仍在注意着周围人。
其他一切照旧,尔朱氏早已回到席上,那太子似并不在意刚才尔朱氏的示好。
想想也是,那尔朱阳雪出身将门,五官明媚,比起这一世平平无奇的尔朱氏姑娘,倒有许多可取之处。
太子能忘却太子妃,转而看上尔朱阳雪,可不代表能看得上尔朱氏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