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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这一年冬,有世家贵族接济,还有从晋阳送来的粮食,军镇周围军民的生活好了许多。
  元衡此次回京,还为军镇求来几道诏令,将均田制度改后推向军镇。
  军镇在建立之初,历经多年战乱,乃荒芜之地,即使多年后方稳定,也不曾开垦。
  此后每家军户分得一些非军用的土地,可租用但不可转卖,让每家军户可事农桑,退下来的伤民也有租可收,有生计可寻。
  元衡知道这条路会触犯军镇贵族和世家的利益,可杨知聿上一世在军镇厮杀,说的话并非无道理。
  这些跟随先祖厮杀过,留在军镇却日益不受重视的散落军民,才是军镇真正的隐患。
  元衡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求来的几道诏令发往军镇,由杨知聿将每道诏令颁到实处。
  珝儿回到晋阳后,岑璠不放心,同元衡说想将珝儿先暂时留在王府,亲自教导,好让他静下来性子。
  元衡倒是答应的爽快,让珝儿留在王府,由她监管着,时而叫赵巍来府上教他些拳脚功夫。
  或许是因为真的懂事,也或许是因为前段日子被五公主吓到,珝儿这些日子倒没有再闹着离开,倒是听她的话,在府内乖乖读书。
  只不过是读的有些慢罢了。
  岑璠常常会在晚膳后将珝儿留在房中,听他背书,时而提点两句,有时元衡也在一旁。
  他倒是没有她这般,对愚笨之人有什么耐性,听珝儿背得如此慢,有时实在听不下去,便干脆起身出去,耳不闻,心也静。
  也只有夜晚她完全属于他,一双眼能紧紧凝视在他身上,一颗心只隔着胸口,贴的极近。
  一切稀松平常,可即使是停了药,她的肚子也没有丝毫动静。
  晋阳离平城不算太远,两人出发去平城时已是二月。
  此行珝儿留在了王府,交由傅媪和乳娘照看,由赵巍督促练武。
  随行去平城的,乃是晋阳城内的正规军。
  诏令颁布后,军镇当地有常年霸居土地者不满,前几日起过冲突。
  将来的军镇肯定不可避免还有更剧烈的矛盾,不过现在而言,各方势力的矛盾还没有演变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向北而去,路面千里冰封,山间白雪茫茫,不见春色降临。
  山路绵延,下山之时,路上下起大雪,与寒冬并无两样。
  幸好这场雪下得急,不过两个时辰雪便停了,元衡下令休整一夜,一行人便继续沿着山路下山。
  大雪耽搁一日,到达平城附近时,距岑璠的生辰只有一日。
  元衡将队伍带去城外大营,岑璠身边带有墨群,几人向平城内而去。
  平城靠近军镇,晋王在此处也有宅院,此次前来也没有声扬。
  岑璠进城时,是尔朱阳雪相迎。
  尔朱阳雪的病已经大好,如今回到平城,比上次她见时没什么变化。
  可她总感觉这个人身上少了些什么,似是话少了些,又似是眼神少了些热忱。
  平城乃边地重镇,城内比起晋阳安静了许多,更是比不上洛阳那种繁华之地。
  城内空旷而人烟稀少,城墙高围,庄严肃穆,城内还能见军队穿梭其中,这里旧族多些,穿得几乎都是窄袖扎腿胡服,比起晋阳的人来说,打扮朴素许多。
  送岑璠回到宅院,尔朱阳雪也未逗留,转身就要离开。
  岑璠知道她前段日子生病,却又觉得有些反常,便是问道:“尔朱姑娘的病如何了?”
  尔朱阳雪只道:“多谢王妃牵挂,已经痊愈了。”
  说罢便要离开。
  岑璠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
  她该如何开口,向外人说起前世今生这样不切实际的话……
  就算是他,她也不敢问,上一世她杀的人是谁。
  她该是又多恨,才会杀了他……
  平城寒冷的风将手吹得僵硬干涩,尔朱阳雪暗暗握实了自己的手。
  她能看的出,晋
  王此番诏令,与尔朱氏的利益并不算一致,尔朱氏也有自己的动向。
  一切势力,不管先前有多少冲突和矛盾,似都在向最根源的姓氏和血统聚集靠拢……
  如果有一日,她与他终归站在对立面,她会坚定地走自己的路,绝不回头。
  *
  与此同时,洛阳宫中暖和了许多,宫内太液池岸边白梅已经盛开几朵。
  皇后亲自带着几个宫女来湖旁采摘。
  一双凤眼看着那花瓣,似有欣赏,可却又深似湖水,一只手掐上花瓣,梅便被折下。
  贴身宫女低着头,安静地不敢说话。
  她知道现在的皇后内心并非如此平静,若是一切安好,皇后现在这个时辰应当坐在宫中,找哪个关系好些的妃嫔说话才是。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自石路来,皇后睨了一眼,只见那大太监行礼,露出些笑,那笑意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是她在宫中最常见的笑容。
  皇后也摆出了一副冷静端庄的笑容,转过头去。
  大太监道:“皇后娘娘,陛下说尔朱氏的那位姑娘前些日子回去后大病一场,如今时而反复,实在不是娘娘心中良配,陛下已经为太子殿下选了几个世家的姑娘,可先纳为良娣入宫,太子毕竟为储君,还请娘娘多劝慰殿下,莫要忧思过度,一切以国本为重才是。”
  皇后道:“劳烦公公来一趟了,此事妾身正要去和陛下商量,这几日流言四起,妾身和殿下都有打压之意,至于忧思过度一说更是无稽之谈,还要多谢陛下为太子操劳,择选良娣。”
  大太监听完这番话,并未有丝毫惊讶,“如此甚好,那老奴回去禀告陛下。”
  “有劳公公了。”
  大太监走后,皇后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下来。
  洛阳春光明媚,宫墙挡不住温暖,透入生机盎然,地上的雪晶莹剔透,已经化了一层,却还是有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这些日查到了吗?”
  那贴身宫女道:“回娘娘,还没有,不过那日在场的只有晋王和尔朱氏的公子,奴婢觉得…”
  “还用你说?”皇后语气冰冷,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本宫当然知道,那流言八成便是从晋王那里传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眼中执念愈发浓郁,“不过也不一定是他们,那日在宫宴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
  如今她百口莫辩,即使是她这么说,这阖宫上下的流言,证据和动机也还是指向她。
  皇帝不信,这几日太子也来找过她,说是让她制止谣言,实际是在谴责她!
  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皇后无声叹了口气,语气仍是冷硬,“本宫要的是证据,不明白吗?”
  “奴婢明白,可那谣言好像、好像是凭空出来的一样…”
  “那便继续查。”
  *
  岑璠生辰当日,难得比晋王起得早。
  她很久之前便不过生辰,可这次却能有那两人相陪。
  自崔家倒后,世间再无崔氏,也没了郑姑娘,平城离晋阳不算远,又有晋王管控,虽常有书信送到她这里来,可她还是不知道如今两人近况如何。
  她一醒,身旁的男人便也睁开眼,刚睡醒的争议异常沉闷,同她道了一声生辰吉乐,拥她入怀。
  他能带她来此过生辰,岑璠到底是满意,并未抗拒他的拥抱。
  洗漱过后,槿儿呈上新衣为她换上,他亲自拿来了生辰礼。
  那是一块儿莲形玉佩……
  “从前丢过的那块儿玉佩,补给皎皎,以后莫要再丢了。”
  岑璠静静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她的丝绦,将那块儿玉佩系在她的腰间。
  岑璠道了一声,“多谢殿下。”
  他手一顿,又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吻住她的额头,“不必说谢,皎皎喜欢吗?”
  岑璠无声点头,轻轻两个字,“喜欢。”
  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轻嗅她发间沾染的香气,而后便吩咐人备车。
  平城四方有门,两人倒也不做遮掩,从南侧大门而出。
  车轮辘辘,驶向平城附近的村落,那村落像是旧部的村落,连人的长相都和中原之人不甚相似。
  从村落穿出,转了方向,穿过一片茂盛的蒹葭,便又是一片平地。
  平城还是冬日,草色被白雪覆盖,静谧空旷,空地前有一汪小泉,想必在夏日总会有水声潺潺相伴。
  下了车后便能看到不远处的小屋,门前种有两棵丁香,沿着铺出的石子路而行,渐渐便能看清门前站的两人。
  岑璠眼睛顿时酸了,她步子迈开许多,连元衡都被甩在了后面。
  那许久未见的姑娘就站在那棵丁香树下,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锦绣长衫,还是梳着姑娘的发髻,和过去没什么两样,眼底的笑意很浅,却是深邃不移。
  她身后有人陪伴,也带着浅浅的笑意,比起之前的风流潇洒,似是多了些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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