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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越走越近时,那崔迟景似是低声说了什么,扶在阿湄腰上的手轻轻向前推。
  郑伊湄走出几步,不自觉地张开双臂。
  岑璠抱住她,耳边有一句祝语,如临春风,似将风雪全都化开,“祝皎皎生辰吉乐,岁岁年年,顺遂无虞。”
  岑璠轻轻点头,退开一些,仔细看了看她,悬着的心似终于落了下来。
  郑伊湄也多看了看她,注意到她身上的玉佩,眨了眨眼。
  岑璠也察觉到她的目光,扫向她的腰间,发现她带的那块儿玉佩,正是她送与她的那一块儿。
  两块儿玉佩虽然不太一样,可大抵是相似的。
  两人的目光都注视一瞬,而后移开,似无事发生一般。
  可这些反应,都落在了元衡的眼中。
  第79章 郑氏腰上别的那块儿玉佩,……
  元衡沉默,不曾有一句问话。
  他注视着两人,冷风吹过,仿佛吹干涩了双眼。
  渐渐地,连嘴唇都被吹得麻木,嘴竟是张不开。
  他的眼睛盯在那张玉莹尘清的面容上,眼底布有血丝,缓缓移向两人腰间相似的玉佩上。
  许多事,许多变故,许多因果,似乎都这样悄无声息被串联了起来……
  所有遗憾还有不甘仿佛被这些因果关联诠释完整,可带给他的并不是清醒,而是更多的迷茫。
  仿佛一切信念都被摧毁一样。
  他喉咙滚动,似在独自吞咽什么,心中泛起一阵阵苦涩,可声音也被这些酸苦都堵住了。
  不似从前的一次次短暂的痛楚,仿若风卷残云,河坝决堤,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抽去。
  他呆呆站在那里,仿佛周围都黯淡下来,一切声音都被吞噬,一向锐利的眼睛变得无神灰白。
  两人还有说不完的话,郑伊湄打开袖中藏的锦盒,里面是一只白珠玉兰簪。
  岑璠微微低下些身,倒也没有什么身份上的顾虑,由郑伊湄亲自为她戴上那支簪子。
  周围的欢愉中夹杂着寂静凄冷,可她目光未移,牢牢注视在眼前的另一个女子身上。
  那正在独自吞咽的痛楚,连一点都不曾被察觉……
  也只有崔迟景在旁观之余,看了眼晋王,似察觉到他情绪的反常,问了一句,“殿下怎么了?”
  元衡回过目光,眼中闪过的一丝狠意收了起来,转而眼底却又泛起一阵酸涩。
  他本能掐紧了手,手背暴起青筋,抑制住那种感觉,道:“无事。”
  崔迟景便也没多问,觉着这么继续站着也不妥当,将两人请进院子。
  那方小院处处透着生机,小院中有一架秋千,还有专门烹茶的地方,小潭旁的一棵枯木尚不算高,潭中的残荷皱成一团,却不显萧瑟。
  两人还未成婚,分房各自住一间屋,郑伊湄带她进了自己的房,吩咐人煮上了茶,端了些平城才有的乳酪糕点。
  如今跟在郑伊湄身边的人,除了那些从郑氏带来的护卫,其余都是晋王安排来院子伺候的人。
  当初她报了必死的决心来,出门前便是没有告诉蒲菊,她知道郑氏也被很多眼睛盯着,让蒲菊再来平城也不妥。
  屋内的婢女上完茶,郑伊湄便让人都下去。
  岑璠问道:“这些日子在平城住的怎么样?可还习惯?”
  郑伊湄道:“比起洛阳是冷了些,不过图得清净。”
  岑璠嫣然轻笑,“打算什么时候大婚?”
  郑伊湄道:“临走的时候,父亲曾经派人送信于我,郑氏受崔氏一案牵连被盯得紧,我们想等局势定下来后再大婚,到时候请父亲来平城。”
  岑璠觉得这样也好,一门婚事若是能得到亲友的祝福,自然是再好不过。
  她道:“前些日去洛阳时我们去见了郑老家主,你放心,他的身子很好,几位郑氏公子也都在洛阳。”
  郑伊湄不由想到往年还在郑家时过年的情形。
  那时每年洛阳都会燃起璨亮烟火,上元节不去宫中,就会陪她去街上猜灯谜。
  在这平城有他,过年时他们去村子里买了爆竹桃符,一起做了团圆饭,但到底过年冷清了许多,
  可她也不后悔。
  她问道:“父亲还说了什么?”
  “郑家主说郑氏一切安好,让你莫要挂念,平城这里会冷到三月,让你多穿些衣裳。”
  郑伊湄静静笑了笑,“我想捎封信给父亲,还要劳烦皎皎帮我将信送到父亲手上。”
  岑璠点了点头,道:“郑家主同晋王殿下说了,等到过些年崔氏的风波过去了,就将你们调去离洛阳近些的地方。”
  “那便多谢殿下了。”
  岑璠微微低眼,看向腰间的玉佩,问道:“阿湄可同我说说这枚玉佩的事?”
  郑伊湄本不愿意提及此事,可一想想,此事已经过去多年,面前的人又是晋王妃,便也没再隐瞒,“皎皎可知道,杨氏满门被灭时,晋王的母亲投井而亡之事?”
  岑璠打听过晋王从前的事,知道一二,那位皇后曾杀了宫中的一位妃子,皇帝怀恨在心,却一直碍于杨氏的势力,不敢处置。
  那位皇后自请废后,又投井而亡,皇帝大怒,未将皇后葬在皇陵,连名号都不曾留下,直到晋王回来,杨氏平反,这位废后才得以恢复一个名号。
  郑伊湄道:“那时晋王被大内侍卫从宫中救出,父亲安排了人将晋王送出洛阳,与杨太尉汇合,当时不少势力都要杀杨氏之人,北上时两人便是遇上了追兵,好在是在郑氏的地盘,父亲派人救下晋王,封锁消息,为了混淆视听,暗中联系了朝中势力,声称在南边找到了晋王,杨氏坠崖而亡,要将晋王护送回宫。”
  “母亲当时带我在彭城探亲,我虽比晋王小了三岁,可晋王在冷宫多年,身形瘦弱,看上去也是相仿,父亲便让我假扮晋王,先分散那些人的兵力,以确保晋王和杨氏剩下的人能顺利逃往军镇,可那时境遇着实凶险,虽然有郑氏人暗中相护,我与母亲却也遭到了追杀,被逼至睢陵时,实在走投无路,母亲便将我放在了寄云寺中,自己和郑氏的人与那些人周旋…”
  郑伊湄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合上唇,没了声音。
  岑璠多少能察觉出来什么,也没再问下去。
  郑伊湄手紧了紧,却是坦然道:“后来晋王到了军镇,家里人来寻我,将我带下山去,那时我才知道,母亲在躲追兵时不幸摔下了山,过世了……”
  她的父亲那时专于朝政,听到母亲因此丧命,却也是大哭一场,消沉了许久,还有过辞官的念头。
  父亲这些年对他们几个母亲所出的子女都格外关照,特别是她,她能够感受到,父亲对她不仅仅是偏爱与宠溺,还有许多是愧疚……
  岑璠听后久久沉默,问道:“那你有怨过郑家主吗?”
  郑伊湄道:“长大后父亲将当年的真相告诉我时,也曾怨过一段时间,可却做不到一直怨下去。”
  岑璠忽然又想到,郑中书令那日说的话,说将来江山安定,便要退下来隐居。
  或许不仅是对女儿有愧,更是想到了曾经的夫人。
  可那是别人的父亲,她的父亲却不一样……
  她的父亲杀了她的母亲,还想杀了她,她应该怨,甚至应该恨。
  郑伊湄能看出她眼底的悲伤,她不再提及这些,转而问道:“皎皎身上的玉佩,可是彭城的亲人送的?”
  岑璠摇了摇头,“是晋王送的……”
  郑伊湄有一瞬的惊讶,可想想却也合乎情理。
  她送来的信中总说,晋王待她很好,她能看的出晋王对她的宠爱,否则便不会带她生辰来到这里。
  可她却也能在她的眼中看到寂寥。
  岑璠又说道:“我想同阿湄亲近,也不只是因为这块玉佩…”
  这句话说的极轻,郑伊湄愣住片刻,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一声什么东西碰撞的声响。
  岑璠下意识向窗外望去,却随即听到一声猫叫声。
  一只花色的狸奴立在窗下,长大嘴打了个哈欠,再往远看便看到了屋檐下摇摇晃晃的灯笼。
  郑伊湄叹了口气,“这是寻简从村子里捡来的狸奴,性子还有些顽劣……”
  岑璠抬头看了看那摇摆的灯笼,不禁感叹,这狸奴倒是跳得高……
  郑伊湄走到窗前,叫了那只狸奴的名字,那狸奴便摇了摇尾巴,跳上窗。
  郑伊湄抱起那只狸奴,摸了摸它两只黑色的耳朵,轻声训斥了两句,抬头道:“皎皎若是在王府觉得无趣,何不也养一只狸奴,或者多描几幅丹青?”
  岑璠愣了愣,她平日里就不喜欢养这些会黏人的小东西,她连孩子都不想养……
  怕太黏她,又怕养不好。
  至于丹青,她不想再用母亲的名号画下去……
  郑伊湄似是知道她的顾虑,轻笑道;“皎皎的画之所以为世人所喜,并非全然是因为一个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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