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得到的还是一般说法,要么是吃坏了,要么是不服水土。
岑璠便没有再多问。
那位老郎中开出的药方倒也管用,过了三日,肚子便不怎么疼了。
岑璠本想早些起程,墨群却是劝她再将养几日再走。
如今除了去平城,她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便听了墨群的,准备喝完那几副药再做打算。
翌日,岑璠在驿馆闲来无事,对窗而坐,画起楼下街景。
小厮正好送了清淡的羹汤上来,摆盘时看了一眼,不由赞叹,“姑娘这画当真画的好啊。”
岑璠停下笔,侧头去看他。
紫芯帮忙一起摆盘,闻言道:“这位小兄台可是懂画?”
小厮摆了摆手,又开始摆盘,“什么懂不懂的,这画画得像那么回事,可不就是好?”
岑璠问道:“这位小兄弟当真这么想?”
“可不是吗,依我看姑娘这画,比那些动不动几十两银子的画好看不少。”
岑璠回过头,看向那幅还没画完的画,眨了眨眼,浅笑道:“那这幅画送给小兄弟了。”
小厮愣了愣,站起身来,没有拒绝,讪笑道:“姑娘真打算送我啊?”
岑璠点头,“这幅画还未画完,等画完后让人送下去。”
小厮脸上浮现出笑容,直道前些日掌柜的才说,驿馆缺一幅像样的画,要挂在楼下大堂,还说要去问问掌柜的,能不能免掉他们这三日住驿馆的银钱。
岑璠一时也不知道,小厮说她的画好看,到底是因为要给掌柜的找画,还是真心喜欢…
可转头再想想,这幅画终归是收到认可的。
岑璠笑道:“那便谢过。”
*
直到傍晚,一幅画才算画好,画上的商贾牵着一匹骆驼,正在街上同路人讲价。
岑璠很少画人,觉得不够生动,又添了几笔,却还是不甚满意。
紫芯端了药放在桌上,关上窗,“姑娘病才刚好些,别着凉了。”
如今北地也渐暖,白日春风和煦,可夜里到底是有些凉。
岑璠卷起那幅画,走到桌前,喝了那碗药。
那药和她过去喝过的一些药味道都不同,倒真像是什么民间土方子,也算不上多苦。
紫芯看向那幅画,问道:“这幅画可要奴婢送下去?”
岑璠摇头,“紫芯去帮我带句话给小兄弟吧,就说我会在这里多待几日,把那幅画画好,住店的银钱也会照付。”
紫芯跟了她一年,也大概知道她的脾气,便下去给小伙计带了话,顺便打一壶热水来,服侍她洗漱。
只是隔日岑璠却躺在床上困得睁不开眼,一整日都没什么精力再去画。
她想想,觉得许是那药有什么副作用,好在腹痛没有再发作过,便索性停了药。
又缓了三日,岑璠才又提起笔。
过去画过的画,她有盖印的习惯,这一次落笔后,却是盯着那幅画看了好久。
最后她提笔挥下了“雯华”两个字。
紫芯不太理解,“姑娘,这两个字和画有什么关联呀?”
岑璠摇头,看了看画旁的小字,道:“没什么关联,只是以后画画想用这个名号罢了。”
*
在祈州耽搁了太多时日,画完这幅画,隔日岑璠便收拾好行囊,继续赶路。
晨起的驿馆,楼下大堂坐了许多人,其中有几个还是晋王派来护送她的。
楼下的人议论纷纷,谈论的竟都是一件事。
晋王带兵入洛阳后,晋地一直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各地都在观望。
如今尘埃落定,洛阳前段时日那些惊心动魄的大事,总算是传回了遥远的北地。
岑璠大概能听得出,此番进宫,晋王胜了。
那他是要在洛阳当皇帝了?
岑璠不禁想到还在晋王府的珝儿他们,不知道他要当皇帝,他会怎么安排他们…
她一个前妻的家人,由他一个皇帝安排,怎么说都有些奇怪…
他既是要当皇帝,那之前说的五年,约莫也做不得真了,一个亲王或许五年不成亲没人管,可一个皇帝,怕是做不到。
反正他对她说的话也没多少算数,就算真的马上要另娶,她也管不了什么。
只希望他做帝王后能别对百姓说太多假话,毕竟君王千金一诺…
岑璠又
扫了眼周围的人。
这北地之人,谈到晋王要入主洛阳宫,大多都是高兴的。
他这些年在晋阳,到底是护得百姓安宁。
或许真的能做一位好皇帝吧…。
他能得偿所愿,而她能与他一别两宽,百姓也能得一位好君主,她到底算得上是高兴。
对面的一桌人正聊得火热,一红脸大汉翘着二郎腿,道:“听说啊,当年那位文昭仪,也是遭到先皇后的陷害。”
桌上有人从未听说过,问道:“文昭仪是何人?”
“这你不知道?”大汉似是很惊讶,往嘴里扔了颗花生嚼了嚼,接着道:“想当年,那文昭仪可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子。”
“听说啊,当年这位昭仪和先皇后,也就是晋王殿下的亲娘,还是同一日生产呢,那晚上先皇后宫里还着了火,陛下正在打仗,回来后却先去看了文昭仪。后来皇后便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没过几个月,这文昭仪便被传私通,连带孩子一起被打入冷宫。”
“还有这种事…”另一人琢磨了一番,又问道:“你刚才的意思是,当今皇后,不对,是胡氏陷害那昭仪?”
“可不是,听说皇后宫里当年那把火,都是胡氏放的呢…”
……
岑璠静静听着,手中的汤匙时不时舀起一勺粥。
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一勺粥洒在了桌上,
紫芯问道:“姑娘可是在想殿下的事?”
岑璠点了点头,似是心不在焉,“昭仪也不能吃梅……”
“姑娘在说什么?”墨群问道。
岑璠回过神,轻轻摇头,“没什么,想到些事罢了…”
墨群没再问什么,沉默了片刻,忽地想到什么,蓦地睁大了眼。
他看向岑璠,她却似不想再多说什么关于晋王的事,又抿了几口粥,便没了食欲,向门外走去。
墨群跟在她身后,她似还怀有心事,脚绊在门槛上。
墨群眼疾手快扶住她,“姑娘没事吧。”
岑璠摇头,很快站直了身。
墨群似还是不放心,上下看了看她,问道:“姑娘当真无事?可有哪里觉得疼?”
大堂内已经有人向他们看来,其中还有晋王府的人。
岑璠一时间觉得他太过反常,拨开他的手,站远了些。
她答应了晋王两年,依照那个男人的臭毛病,若是知道有人这般对她嘘寒问暖,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定也要冲他撒一通气。
更何况那人要当皇帝,对她这个前妻的举动,肯定会更在意,更小心眼…
岑璠摇头道:“无事。”
墨群似是松了口气,“姑娘没事就好,当心脚下,我和紫芯姑娘上去收拾行李。”
岑璠颔首,看着他上楼去。
她总感觉墨群这些时日怪怪的……
岑璠没有多想,一行人离开祈州,继续向北而去。
晋王府的人还未回去,岑璠有所犹疑,可转念一想,晋王虽然打胜了仗,可到底时局不稳,对于晋王来说,她的确是个隐患。
*
行至平城那日,郑峋正好派人从送来信。
说是陛下驾崩与显阳殿,晋王不日便会登基,等到时局稳后,让阿湄和崔公子回华郡,不大操大办,但好歹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
岑璠由衷为两人高兴,““我打算之后回彭城一趟,去看看阿娘,到时候去华郡看能不能喝你们的喜酒。”
郑伊湄笑道:“肯定能,我们等皎皎来。”
岑璠到底只待了两日,便要离去。
掐指算算,若是现在赶回彭城,说不定还能赶上母亲的忌日。
回去时马车行得快了些,不过几日便离开了尔朱氏所辖的地带。
连夜赶路,岑璠在马车内睡得昏沉,再醒时,到达了一个名叫青镇的村镇中。
镇子上没有驿馆,墨群找到当地的富户,租借了一处小院。
墨群站在车外,道:“咱们的马连着行了多日,姑娘不如在此休息两日。”
这几日赶路,马车颠簸,岑璠也有些难受,吃不下东西,便答应了下来。
紧跟着紫芯下车,还没呼吸上一口新鲜气,却又一阵熟悉的腹痛袭来
那痛楚从腹部一直疼到脚底,岑璠咬紧牙,躬起身子,脸色变得煞白。
先跳下车的紫芯吓了一跳,慌忙扶住她,发现她手凉的像一块儿冷玉。
紫芯左右看了看,先将她搀进院子,进屋关起门,将她扶到床上。
她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小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