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岑璠捂着肚子,摇了摇头,道:“没有。”
紫芯纳罕,“奇怪…姑娘的小日子也该来了。”
岑璠思绪顿了一下,覆在肚子上的手也骤然收回些。
她问道:“紫芯可记得,上一次我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紫芯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两个月前?”
岑璠手脚霎时间又凉了些,眼睛转了转,喃喃重复:“怎么可能…”
紫芯一个姑娘家,到底是不懂,直皱眉,“姑娘腹痛,小日子又不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岑璠嘴唇有些泛白,坐在床上想了许久,眉越拧越近,忽地想明白什么,抓住紫芯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你去外面请个郎中来,若是墨群拦你,就说是我让你去,记得一定要你亲自去请。”
她声音断断续续,似在喘着气,紫芯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像是疼,又像是生气,一时也顾不得什么,照着她说的,自己出门去请郎中。
出门时,墨群果然拦住了她。
紫芯怎么也甩不开他,急得直跺脚,最后只好和他一起去请郎中。
青镇内没有驿馆,也没有专门的药铺,紫芯答应了几户,才从镇子西角的宅子中请出一个会诊脉的郎中。
那郎中虽是年轻,可去看诊时,竟连药箱也未曾带。
被带进屋时,墨群也跟着一起进了屋。
岑璠坐在床上,一手撑在床沿,见到墨群进来,一双眼直直盯着他。
墨群心虚地低下头。
那双眼睛对着他时,曾经总是带有善意,何曾这般看过他…。
岑璠亮出手腕,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墨群,不肯放过他丝毫反应。
“郎中过来诊诊吧。”
那郎中双手交握在前,说话还带口音,“姑娘别见怪啊,俺这医术不精…”
岑璠打断道:“随便诊,这病怎么都能诊出来。”
郎中愣了愣,犹豫片刻上手去诊。
搭上脉没多久,郎中便看向她,有了结论,“姑娘…夫人这不是病,是喜脉啊。”
紫芯瞬间呆在了原地,“喜…喜脉?”
郎中点头,“千真万确,夫人这是喜脉,只是连日奔波,这孩子坐得并不稳当,所以才会腹痛。”
岑璠蓦地弯起唇,抬眼问道:“怎么不说我有病了?”
郎中顿住话,有些局促,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却又觉得刚才那话不是朝他说的。
他往后看了看,似是了然,“啧”了一声,“怎么还惹夫人生气了呢…这怀胎切忌便是动怒,别整日垮着脸,男人嘛,认个错便是了,不然这孩子没法保…”
墨群瞪大了眼,辩解道:“这孩子不是我的!是…”
郎中愣住,一时不明所以,墨群收住话,也懒得再解释。
事到如今,他不敢再替岑璠拿主意,这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主上未归,她既已知晓这个孩子,是去是留,他没办法阻止。
若是再晚上一些就好了,主上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他也已经向周围的暗探传递了他们在青镇的消息。
再晚一些,想必能赶得上的。
墨群扫了扫屋里的人,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郎中却等不得,见满屋子的人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直替他们着急,大喊道:“这再闹别扭,关孩子什么事啊,俺媳妇也才怀上,家里还有些药材,您二位只要发个话,俺就回去拿药,这位夫人脉象虚弱,别到时候这孩子保不住了!”
墨群握拳,抬头看向岑璠,岑璠同他对视,两人似都有话要说。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
“能保住!能保住…”
岑璠朝门外看去,只见韩泽气喘吁吁朝房门跑来。
她眼睛骤然瞪大,连带着心也凉了半截。
韩泽停在门外,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
不待岑璠逐客,他扑通跪了下去,不由分说在门外叩首一拜,“臣奉陛下之命前来,迎皇后娘娘回宫,恭贺娘娘得此大喜。”
第97章 皎皎,这是咱们的孩子
紧随韩泽而来的,是手提药箱而来的太医。
那郎中被撞了一下肩膀,太医还同他道了声歉。
郎中尚在震惊中,却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那些人口中喊得是皇后娘娘,这个称呼应当是不能乱叫的…
可这宫里的皇后,年
岁也对不上啊!
不过前些时候,他们这里的晋王好像真的带兵去了洛阳。
不会这么巧吧!
他刚才随便摸个脉,诊出的是个龙种?
郎中身子晃了晃,立刻被扶稳。
韩泽将一锭银子拍在他手里,道:“这些银两小兄弟拿好,先回家吧。”
郎中从未见过这么沉甸甸的银子,眼睛都瞪大了些,将银子捧在胸口,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待郎中走后,韩泽无声走上前,赔笑道:“娘娘,不如先让太医诊脉?”
岑璠坐在床上,没有伸手,弯起唇笑他,“我若不诊这个脉呢?”
“韩总管,不,现在应该叫一声韩大人才对,大人可还有话要替别人带给我?”
韩泽当然不止领了一个旨意来,新帝给他交代的,不止是要这个孩子好好的,还要将自己的皇后带回去。
新帝还给了他指了条明路,说是让他把还在王府的小公子和苏媪带上。
他是听了话将几个人带来,可快到青镇时才想到,若是真的用小公子还有乳娘来说事,依照皇后的性子,想必是要动怒。
到时候不说皇后自己不要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也要被他的话气没了…
新帝交代的这两件事,怎么看也不像能一起办成的。
韩泽眼睛骨碌碌地转,实在想不到办法,心一横,干脆闭眼噗通跪下,头一磕。
“皇后娘娘赎罪。”
千里迢迢跟来青镇的太医见了,不明所以,也只能一同也跟着跪,“娘娘赎罪。”
这架势,站在一旁的紫芯吓了一跳。
岑璠静静看着,心越来越冷,淡淡道:“我已和他和离,不是什么皇后娘娘,你们找错人了,都起来吧。”
韩泽未起身,他想说那和离书不曾呈给先帝,也并未公之于众,如今还被墨群偷拿了去,算不得数。
可话到嘴边,又是一句,“娘娘说笑…”
像是一颗石子被扔进潭水里,砸起点水花,却掀不起什么风浪。
岑璠想骂两句,却是伸手打不了笑脸人,不知道该如何骂。
房内静了许久,乳娘进来时,岑璠也不觉得有多意外。
他会用乳娘她们作为筹码,逼她回去,这是他会干出的事。
整个魏国都成了他的,她若是想跑,除非避开他的人南下。
换句话来说,她根本跑不掉。
岑璠胸口滞了口气,想到自己像是羊圈里被放出来吃草的羊,跑了一大圈,最后只是被他戏弄了一番,气血上涌。
一阵刺痛又从腹中传来,她身子晃了一下。
乳娘笑容满面,刚准备说什么,便被她这般反应吓了一跳。
周围的太医心也纷纷吊起,为首的医官挺起身,膝往前挪了些。
乳娘手足无措,干脆坐在床上,“姑娘可是觉得疼?可觉得肚子坠?”
岑璠不答,乳娘“哎呦”一声,到处看了看,最后低下身,掀开她的裙摆一角,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见红。
“姑娘啊,咱们先不说别的,还是让太医先看看吧。”
紫芯也担心,附和道:“姑娘,小产也伤身子,还是先让太医看看吧…”
韩泽见状,拍了一下太医首,使了个眼色。
太医心领神会,默声上前,仔细探起她的脉象,不过一时半刻便有了结论,可一想到这是新帝的第一个孩子,不敢怠慢,便又多看了几眼这位小皇后的脸色。
他默念了几个药方,后面的一位太医利落地取药材,乳娘亲自将药拿出去煮,各司其职,一气呵成。
岑璠微微闭上了眼,一句话也不说,似比刚才平静了些。
太医首道:“娘娘这胎不过两个月,胎象不稳,不宜再赶路,不如在这里暂歇几日更稳妥。”
韩泽点头肯定,掐指算算,若是这孩子只有两个月,此时回去胎还不稳。
若是见到陛下,怕是比现在还要更生气些,倒不如晚十几天回去,先把这一胎的头三个月在路上坐稳再说。
到时候的洛阳,也能更太平些。
其他人便这么替她做过决定,反倒是做皇后的,对自己肚子里揣的孩子做不了什么主…
这一行人来,显然带了不少东西,喝过药后,岑璠床上的褥子便被铺厚了许多。
珝儿也进屋,盯着她的肚子看来看去,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玩意儿。
岑璠留他一起用晚膳,那晚膳也变得精细起来,好几道是她在府中爱吃的,还有些见都没见过。
岑璠甚至怀疑,他从宫里派了御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