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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静谧的雪中,除了偶尔传来的巡逻脚步,只剩火把燃烧的噼啪作响声。
  杨知聿靠近时,元衡转过了身。
  杨知聿问道:“他方才同陛下说的什么,不妨同微臣说说?”
  元衡余光看向他一眼,淡淡道:“你方才不是都听到了吗,为何还要来问朕?”
  杨知聿挑眉,叹了口气道:“陛下不想说,微臣便不问。”
  “陛下的伤如何了,听说此行伤得不轻?”
  “算不得什么致命伤,有军医在,并无大碍。”元衡只风轻云淡说了这些,可那双薄唇丝毫没有血色。
  杨知聿点了点头:“是,对于咱们陛下来说,活着便能算是无碍了。”
  元衡撇开头,杨知聿又瞅了两眼,问道:“陛下这次失踪是故意的吧?为了逼高氏心甘情愿出兵?”
  元衡不语,似是将此事默认了去。
  杨知聿叹惋道:“可惜了那高氏女,本以为得到了陛下垂怜,却命丧荒漠,据说高氏派人去武川,到现在都没有寻到尸骨。”
  元衡盯着远处的篝火,未有丝毫动容,“她身边都是高氏的眼线,不连根拔起,难道要让他们随朕一起回到怀荒大营?”
  “那高氏女敢跟来,不也是在赌命?朕只不过恰好不想让她赢罢了。”
  杨知聿看着他,像是将一切都看透了去,道:“说实话,我如今倒是挺佩服陛下的。”
  “陛下明明可以纳了她,从长计议,可偏偏拿自己的命赌,值得吗?”
  “朕答应过皇后不纳妾。”元衡勾起一个笑,“朕这么做,想必皇后会高兴,说不定还能得几分怜悯,如何不值得?”
  杨知聿心道他是个疯子,也不苟同他说的这番话,“陛下确定?她希望陛下这么做?”
  元衡皱起眉,“什么意思?”
  杨知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他还记得,那时元衡中毒的时候,岑璠怀着孕在殿内守了一夜。
  眼前的皇帝怕是那时中毒毒坏了脑子,自个儿忘了。
  杨知聿斟酌一番,怕他不明白,索性挑明了说道:“陛下是不是对娘娘有什么误解,我是说...或许她并不是那般冷心之人,看到陛下这样心里也会难过,会愧疚呢?”
  元衡眉皱得越来越紧,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将她和他用伤心愧疚这样的词联系到一起。
  她会为了他伤心难过吗?
  元衡独自想了片刻,最后得出了答案,“她不会。”
  她或许会为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伤心愧疚,甚至是为那死的不明不白的高姑娘,可绝对不会是他。
  他欺她伤她,逼她做了许多不喜欢的事,即便是有了满满,认了命,也该是厌他的,他若是真的死了,她怕是真连烧个纸钱都不会给他烧。
  还有那封信,她知道了那封信,肯定懊恼后悔过,后悔为了报仇嫁给他。
  可那又如何?
  杨氏不在,六镇的各方势力有了新的平衡,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用再亲自出征。
  等这一次回去,便是很久不会和她再分开了。
  经历种种,他们也只有彼此了。
  *
  春分过后,洛阳的新枝抽出嫩芽,百姓早已在田里播下农种,正是庄稼生长的好时节。
  战局已定,阿湄的婚事便又重新筹备起来,华山县很快送来请帖,定在了清明后的一个日子。
  寒食节那日,本该是帝王祭祀的日子,只是元衡未归,祭祀之事便也无从谈起。
  岑璠却第一次用了那枚凤印,命人准备了一番,前去邙山中的禅墟寺,祭拜亡故的母亲,告诉了她这一年来发生的事。
  “母亲放心,女儿已经替您报仇了,您安心去吧,下辈子别再遇到父亲了。”
  她拜过后,将三炷香奉上,抬头看了看那座释迦摩尼,佛像高大,慈悲的眉眼向下俯视,释结解怨,普渡众生。
  她又合手一拜,“女儿如今也有了一个孩子,您可以放心,我…或许会如您所愿,好好活下去。”
  “珝儿已经离开洛阳,女儿找了两个可靠的人护送他去彭城,他心性浮躁,却太过单纯,母亲多保佑保佑他,这一生能平安便足矣。”
  “还有槿儿,那丫头忧思成疾,但愿她能快些好起来…”
  岑璠默念完这些便睁开眼,静静看着炉内的香火燃烧。
  一截香灰不堪重负,掉落在香炉中,她转过身,推开了门。
  陪她上山的女官也多盛装而来,端立在门外。
  她还要做回皇后的身份,去别的殿内祈福,求时和岁稔,风调雨顺。
  岑璠一扫所有人,沿阶而下。
  大殿外的砖石上刻有细细的经文,忽然什么东西掉落在一块儿砖石上。
  岑璠低头微微抬起脚,发现自己踩到了一根红绳。
  她今日来祭拜,特地带了许多年前母亲给她亲手编的一段红绳。
  那红绳应当是太旧了,纽结恰在这个时候松开了。
  那红绳下的砖石恰可有几个字,定睛一看,是一句“四大皆空”。
  佛说万物因缘和合而生,不可强求,痛苦之根源非在外物,求诸于己,方可安宁。
  岑璠捡起那根红绳,紧紧攥在手中,忽然手又松了开了些。
  第122章 逃不掉
  岑璠在婚礼的当日才出现在华山县。
  婚礼只设在县城外的一处别院里,崔迟景尚在丧期,此次先成礼也是郑峋的意思。
  这一年多来,郑峋始终放心不下,朝政刚稳定些,便想趁能办的时候,赶紧将两人的婚事定下来。
  听说此事还经历过几番争吵,最终商量下来,只是和了八字,换了婚帖,在这个小院中摆个家宴,邀了郑氏的几个长辈参礼,约莫连同房都不会有。
  她来时乘坐的马车也是郑氏备好的,出城去时也坐的是郑氏的马车,只假称是郑氏女眷出城。
  岑璠下车时抱有一卷画,那是她给二人画的贺礼,郑峋亲自迎她进门,一旁的小厮就要接过她手中的画。
  郑峋道:“娘娘能亲自前来,还备了礼来,乃是小女的福气。”
  岑璠却未将那幅画交给下人,“郑伯伯客气了,阿湄是我的朋友,应该来的。”
  “此处没有皇后,这幅画…我想自己给她。”
  郑峋了然一笑,做了个请势,“是老臣糊涂,夫人请进。”
  岑璠回笑,抱着那幅画进了院子。
  别院中有一座小屋,窗正大开,窗内的娇娘迎窗而坐,好几个婢
  女围在身旁,有妇人正在身后帮她梳头,似在聊着什么,引得窗前的人喜笑颜开。
  郑伊湄的母亲去的早,那梳头的妇人当是郑氏的一位女眷。
  岑璠临近窗前时,屋内的人便是都注意到她,屋内的妇人向她行了一礼。
  郑伊湄的这场婚宴未邀请京中旧友,世人都觉得他们死了,也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崔郑二人还活着。
  说白了,其实这场婚宴就是摆给郑峋看的。
  可不管怎样,这场婚礼都曾被期待过许久,想来临窗而坐的新娘今日是十分欢喜的。
  岑璠恍然间想起,杨知聿说他们都有上一世。
  她不认得阿湄的那一世里,阿湄是怎样的呢?是像现在这样同所爱之人修成正果,逍遥自在,还是早已化作一抔黃土,亦或是孤苦一生?
  岑璠望着窗内,渐渐抿出了一个笑,那笑容淡若云烟,太过无声。
  郑伊湄道:“皎皎站在这里做什么?外面冷,且进来说。”
  屋内的妇人闻言放下梳子,在岑璠就要进屋时迎了出来,屋里的小婢女奉上一杯茶。
  妇人将岑璠迎进去,道:“姑娘还在梳妆,皇后娘娘且坐。”
  郑伊湄的妆台就在不远处,“二姑姑还是叫岑姑娘吧,您这么叫,我倒还有些不习惯。”
  岑璠轻笑一声,“该依你。”
  妇人见状,斟酌片刻,“那臣妇便叫您声岑夫人吧。”
  岑璠颔首,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向郑伊湄走去。
  她将画匣递出去,“贺尔新婚,岁岁无忧。”
  岑璠这幅画是很久之前画的,那时他们她被关在王府,实在无趣,便将在平城小院中看到的二人画了下来。那时面前的人假死脱身,换成谁来看都该是落寞,可她看到后,只艳羡那温暖宁静。
  郑伊湄接过画匣,迫不及待想打开,却是想到什么,又按住手,眼睛转了转,道:“既是新婚贺礼,现在看不妥,我还是晚上看吧。”
  岑璠向周围看了看,问道:“崔公子呢?”
  郑伊湄叹了口气,“他一早出去了,说什么既然要办,便如何也不该委屈我什么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嘟囔到最后谁也听不见,便索性不再提,转而问道:“皎皎呢,怎么不见满满小姑娘?”
  一旁的姑母答道:“你呀,也就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没见过小孩子。”
  “这小公主还不到周岁,最容易生病的时候,怎么好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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