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抱歉啊蒋曜,他可能是来捉奸的——他一直觉得我和你有些什么。”徐佳熙坦然自若地说道。
蒋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愣愣地看着徐佳熙,
半晌,才轻声问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太好,是吗?”
徐佳熙含泪点头。
蒋曜看着徐佳熙,眼圈慢慢红了,轻声问道:“刚才那孩子,为什么不姓何,也不姓徐?”
“他说……他叫程愈?”
“佳熙你告诉我,他为什么姓程?”
“难道说——”
说到后来,蒋曜的声音也有颤抖。
徐佳熙的眼泪哗哗淌了下来,“我一直以为我生的是个女儿,何靖东给女儿取名何婉茜,女旁一个宛若的婉,东西南北的西加个草头……”
“直到一年前,何婉茜突然说,她不是我的孩子,程愈才是。”
“在那之前,程愈的母亲是——程惜。”
蒋曜睁大了眼睛。
徐佳熙惨笑,“蒋曜,你也觉得很可笑,对不对?”
“程惜和我同一天住院、分娩……”
“根据何婉茜的说法,我
生的是男孩儿,程惜生的是女孩儿。”
“程惜难产,生下女儿就去世了。”
“何婉茜说,当时程惜那只有十三岁的妹妹程悦,害怕程惜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女儿无人抚养。于是将两个孩子对换,把我的儿子抱给程惜的哥哥程恪两口子去养。”
“现在程悦在哪?”蒋曜问道。
徐佳熙明明在笑,面上却一点温度也没有,“程悦十年前去世了。”
“何婉茜还说,换子一事,她于十年前曾经听程悦亲口说过,只是当时她还小,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一年前她突然想起来了,所以要反乱拨正。”徐佳熙面带讥讽地说道。
闻言,蒋曜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何靖东怎么说?”
徐佳熙冷笑,“他当然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说他不知道程惜的丈夫是谁,何婉茜把‘真相’说出来以后,他又说何婉茜很可怜,还是他青梅的女儿,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要照顾好逝者的孩子……”
“至于程愈么——何靖东说,程愈已经成年了,是个成年人……”
蒋曜面色惨白,又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徐佳熙露出破釜沉舟的冷笑,“他都要来捉奸了,我还能怎么办?”
她深呼吸,
然后对蒋曜说道:“蒋师兄,很抱歉这次可能会连累你。”
蒋曜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又问:“你能确定程愈……真是你的孩子吗?”
徐佳熙冷笑,“是或不是,都让人觉得恶心——”
“佳熙!”蒋曜低喝,“你怎么能这样说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不是他非要来人间的,而是你非要把他生下来的!”
“我不相信当时你没有手段拿掉孩子,但你没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那你就应该要为孩子负责。”
“如果孩子真的被换了,而且他过得不好,你理应好好补偿他!”
“我是说——”
“感情上的补偿!”
徐佳熙拼命摇头,“我做不到!”
“你——”
蒋曜只来得及说了一个你字,徐佳熙已经哭着跑开了。
他只好用手重重按压住疼得厉害的心口,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徐佳熙匆匆赶回招待所。
她看着腕表,心下无比焦虑——她和程愈说好了十分钟就回去的,可她这么一向蒋曜坦白,就过去了一小时。
程愈这家伙脾气大得很,他该不会气得跑掉了吧?
直到徐佳熙推开招待所房间的门,明明白白地看到程愈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正盯着一盘子切好的西瓜发呆。
盘旋在徐佳熙心头的焦虑才尽数舒散。
房间里充斥着清香的西瓜气味。
徐佳熙突然想起了刚才蒋曜说过的那句“不是他非要来人间的,而是你非要把他生下来的”……
也不知为什么,
她突然又觉得眼前这青年,好像又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徐佳熙斟酌着想要缓和气氛,“这西瓜谁送来的?看着挺好吃哈。”
程愈慢慢抬起头,看向徐佳熙的目光怜悯而复杂。
刚才他去招待所前台借电话打给远在广州的苏甜荔。
然后——
他和荔枝通了整整一小时的电话!
荔枝说,她意外拿到了已故程惜的日记本,
然后她一五一十地将很重要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他!
荔枝还说,她会马上带着那本日记,赶今晚的飞机赶来卫星城。
这盘西瓜么,
是招待所的前台姐姐送给程愈的——因为前台姐姐也是荔枝的朋友。
这个时候并不是程愈和荔枝约定好的打电话时间,
程愈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向前台姐姐提及了一下荔枝的名字。
前台姐姐一听,高兴了,追着他问了好一会儿荔枝的近况,然后就同意让他借用电话,等到电话接通,前台姐姐兴奋地和荔枝讲了一会儿的电话,才把话筒拿给程愈,还在他讲完电话后热情地切了一大盘西瓜给他……
正因如此,程愈才知道徐佳熙与何靖东之间还有这么一段!
不过,现在程愈想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
“西瓜是服务员送的,”他答道,“我想知道,何靖东为什么会认为你和蒋曜有奸情?”
第90章
徐佳熙皱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奸情不奸情的!”
程愈冷冷地说道:“我没爹没娘没教养,不懂得什么叫好好说话。”
这话一说出口,
他自己都愣住了——好像很有荔枝的风格?
而此时,徐佳熙被程愈不耐烦、又很直白、甚至一点情面也不给的话给怆住。
徐佳熙从没带过孩子。
何婉茜出生没多久,徐佳熙就识到——她根本不爱这个孩子,还发自内心地厌恶着何婉茜。
徐佳熙常常会被自己的恶毒念头给吓住,索性与何婉茜保持着距离。
她是真的没办法给孩子任何一丁点的母爱。
于是请了个保姆过来,大多数时间都由那个保姆来带何婉茜,少数时候是何靖东带。
徐佳熙从未照顾过何婉茜,也从不亲近。
所以直到现在,徐佳熙才突然地有了一种“养孩子真的好烦,可看在孩子是亲生的份上,还得忍、还得好好跟他讲讲道理”的微妙感觉。
徐佳熙深呼吸,“程愈,我们都冷静一点好吗?”
程愈不吭声了,拿过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西瓜是真好吃。
徐佳熙叹气,走到程愈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是她确实渴了、饿了,一是见程愈吃得香甜,她也有点儿馋,拿了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把这一盘子西瓜给吃完了。
程愈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正准备擦手,
犹豫片刻,他将手帕递到徐佳熙跟前。
徐佳熙也愣住。
这还是……
程愈头一回主动向她示好。
但,她就犹豫了这么一小会儿,
程愈就已经冷着脸把手帕收回来了。
徐佳熙飞快地挥过爪子,一把夺过程愈手里的帕子,这才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起了手。
程愈:……
徐佳熙擦完手,把帕子还给程愈,说了起来,“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
程愈盯着被她塞回来的帕子,
犹豫纠结片刻,也拿过来擦起了手。
徐佳熙说起了往事,“……何靖东的妈妈,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保姆。小时候我父母工作忙,我对他们的记忆很稀薄,我的童年里只有何婶。何靖东,就是何婶的儿子。”
程愈看了徐佳熙一眼。
其实这些话,苏甜荔已经在电话里初略告知过程愈了。
但,听到徐佳熙自己说出来,
好像意味又不太一样。
“在幼小的我的心里,何婶就是我的妈妈。她和我形影不离,她知道我所有的喜好,很紧张我的身体健康,我考试考不好了她会急得哭……她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妈妈。”
“她对我真的很好。”
“我考上大学那一年,她陪着我去学校报到。结果半路翻车,她用她的生命……保护了我。”
“说实话,何婶去世的时候我很难过。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一个无条件爱我的人了。”
说着,徐佳熙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婶死后,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何靖东。”
“他比我大两岁,是个遗腹子呢!他奶奶害怕何婶吃太多浪费何家的米粮,又怕何婶太年轻守不了寡给何家蒙羞,于是就把何婶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