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眼眶红了一圈,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萧衍之也在……
萧衍之:“她现下还痛着,要怎么办?”
钟旭不假思索:“万不可再度受寒,下腹寒凉,用汤婆子温着或能缓解,若要快些,需辅以施针。”
帝王看了眼元德清,后者领命去备汤婆子。
桑晚扭头看向帝王,“不要施针,疼……”
萧衍之轻笑:“施针虽痛,总也好过这样一路挨着痛楚。”
桑晚哪个都不想,帝王坐到床榻边,抬手将她的唇瓣从齿间解救出来:“别咬。”
身上难受,加之先前被皇帝好一通撩拨,又突然发生这般羞人的事。
她是气的,此刻根本不想理人,偏生帝王还往跟前儿凑。
几乎条件反射,她便赌气似的,咬住了萧衍之的指尖,气呼呼地看着帝王。
萧衍之不怒反笑,“朕那日就说过,阿晚咬人,猫儿似的,可爱的紧。”
桑晚松开,赌气道:“我是您豢养在身边的宠物吗?想如何便如何了。”
钟旭侯在一旁,心中满是讶异。
抛去见过两次昏迷中的桑晚,最多就是隔一日去请脉,但都避开了帝王在的时候。
这还是第一次见桑晚同帝王之间的交汇,竟是这般……
“阿晚可冤枉朕了,朕分明是在养花。”
“养花?”
萧衍之将手探进被里,温热的大掌轻轻覆在桑晚小腹之上。
“爱人如养花,朕可不就在精心呵护你这朵娇花儿吗?”
桑晚的脸登时就红了,锦书和钟旭只得将头埋的更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无处避逃,热源透过衣裳渐渐传来。
磕绊道:“谢陛下……”
直到元德清将汤婆子呈上,萧衍之才取出手掌,“阿晚可要施针?”
桑晚连忙摇头,“好多了,就不劳烦钟大人。”
钟旭满额尴尬:“不劳烦不劳烦。”
空气安静一瞬,他自知说错话了,赶忙补救:“臣写个方子,喝两顿便能缓解许多,明日姑娘便会好受些。”
帝王点头,他拿过案几上的毫笔准备写药方,就看到了帝王名讳。
元德清笑着收起那几张写了大字的宣纸,钟旭这才落笔。
元德清:“再往前走便入了南蜀,奴才派人快马加鞭去采买药材,今日的汤药应不会误了时辰。”
萧衍之嗯了声:“再带些好玩的新鲜物件儿。”
“——嗻。”
队伍恢复前行,钟旭也回了自己车驾。
帝王銮驾内锦书和元德清都留下了,桑晚病恹恹的在小榻上倚着,虚弱无力。
她从前是很少来这事,听林娘娘教过她该如何处理。
只是一年半载也来不了两三回,便也不甚在意。
今日锦书来照看,她才知女儿家的月事,竟每月都会来。
桑晚想想便要哭了,那岂不是每月都要痛上几天?
偏帝王还坐在她的小榻旁,一会儿捏捏她的脸,一会儿又隔着汤婆子轻轻揉着小腹。
“怎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朕?”
桑晚试探地看了眼帝王眼睛,便低头错开视线:“我若每月都来这个,那陛下岂非每月都有借口……占便宜了。”
萧衍之忍笑:“哪里还需要什么借口?”
他低头凑近桑晚,在她耳旁轻语:“阿晚迟早都是朕的。”
说着,竟是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桑晚只觉从脸到脚尖,瞬间酥麻。
羞愤难当地喊了声:“——陛下!”
帝王连声笑着认错:“阿晚莫气,实在是脸颊过于粉嫩,朕没忍住。”
桑晚被撩拨了小半天,生气起来奶呼呼的。
将帝王推出小榻,抬手就放下她这侧的床纱:“陛下恕罪,阿晚困了,怕得小憩片刻。”
萧衍之总想逗弄桑晚,并不是真的气人。
只是不想看她日日拘谨,这般真实的生气模样,倒让他舒心不少。
正想离开,突然传来箭雨划破长空的声音。
车驾外马蹄嘶鸣,霎时听外面喊道:“有刺客,护驾——!”
第14章
行军队伍骤停,桑晚唇瓣微张,像是受惊,画面不断和那日宫门外的袭击重合。
不同的是,那日箭矢都冲着周皇后,而今日,是她所乘的銮驾。
场面听起来更加混乱,也十分汹涌。
萧衍之掀开她放下的床纱,大力将人圈在怀里。
一遍遍在女孩耳边重复着:“别怕。”
帝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掷地有声。
桑晚蜷缩在高大的身形里,闭着眼睛,眼皮微颤,想起周皇后惨死的模样,生怕自己的性命也交代在这了。
锦书窝在角落不敢乱动,心扑通直跳。
元德清则守在门角,看起来镇静许多。
周遭乱哄哄的,桑晚都忘了自己小腹还痛着,额角出了些许冷汗。
车架外全是箭雨和铁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打杀声。
见她双唇紧抿,帝王宽慰道:“朕的护卫都是万里挑一,不会有事。”
桑晚沉默着没有出声,眼前是萧衍之的玄色衣袍,独属于帝王的熏香萦绕在鼻息。
竟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她僵硬地维持这个姿势没敢乱动,约莫一炷香后,外头声响渐弱。
柯沭跪在銮驾外:“启禀陛下,乱军已反杀,皆为死士,没有活口。”
她这才从帝王怀里探出半张脸,仰头问:“他们是来杀您的吗?”
萧衍之点头。
帝王示意元德清让柯沭进来,抬手放下卧榻的床纱,遮住怀里受惊的桑晚。
在帝王还未结束太后垂帘听政的局面前,柯沭负责的龙影卫一直在暗处活动,暗桩遍布各国,现在龙影卫依旧掌管各路情报网,只是柯沭,不用身在暗处了。
他进来微微一愣,只在靠近门角的位置回话。
“死士虽为南国装扮,但并非周氏所派,这半月周家死士臣见过无数,衣着大不相同。”
桑晚惊魂未定,听柯沭所言,方才刺杀皇帝的人,竟然不是桑烨?
帝王松开她,“没事了,可还怕着?”
桑晚摇头,主动向后靠坐了些,退出帝王臂弯,疑惑道:“不是太子吗?”
“不是。”萧衍之将汤婆子放到桑晚小腹,替她掖好被角才离开卧榻:“就算是他,阿晚也不要多想,皆与你无关。”
柯沭:“臣已派人去追查,銮驾并未受损,受惊马匹已换掉,不影响行军。”
萧衍之点头,“还有多久离开南国属地?”
帝王在案几旁坐下,单手推开窗扇。
外面凉风徐徐,一片狼藉,满地箭矢。
“大概夜幕降临前,能到大晋南蜀边沿的驿馆。”
元德清已经斟上茶水,小心放在萧衍之手旁,听帝王念叨了句:“宫里那位坐不住了……”
柯沭蹙眉思索片刻:“陛下的意思是,太后?”
萧衍之冷笑:“銮驾在南国境地遭遇刺杀,嫁祸给旁人再简单不过,是谁看了都会往潜逃的南国太子身上想。”
柯沭疑问:“可明知无法真的刺杀您,何故还要大费周章搞这一出?”
“无非是想告诉朕,她的手,足以伸到南边来。”萧衍之看着窗外,眼底阴狠一瞬,“行军返京,滨州和江州只能二选一走。”
提及江州,柯沭瞬间恍然大悟。
陛下生母姜嫔,便是江州知府的女儿,当年江州洪灾,先帝拨款赈灾,没多久便被弹劾贪污,证据摆在了明面。
先帝派去钦差羁押查案,回来途中失火,烧了半个庄子,扣押下的知府一家皆命丧大火。
又因证据确凿,先帝终究判了贪墨,流放三族。
但刚经历过洪灾的地方,又怎会起那样大的烈火,以至于烧了落脚的半个村落。
姜嫔自幼养在深闺,也知父亲不是贪污之人,一心为民。
大抵阻碍了谁的钱路,才被扣上这样大的一顶帽子,即使举家皆已丧命,仍跪在御前求先帝彻查平冤。
却被以后宫不得参政为由,降了位份,连皇子都不能养在身边。
太后当时还是皇后,施以援手,回了先帝,将萧衍之过养在膝下。
只是没多久,姜嫔便自尽在宫中了……
柯沭:“太后是怕您去江州?”
萧衍之收起眼底锋芒,呷了口茶水:“继续前行,传朕旨
意,走滨州官道返京。”
……
帝王銮驾在南蜀驿馆休整一夜,于两日后入了滨州城门。
知府及官员皆在城门外侯驾,却未能面圣,只见半开的窗扇里帝王抬手,不知说了些什么。
片刻功夫,元德清便出来:“陛下口谕,莫要叨扰百姓,一切从简,不必大费周章讲那些虚礼。”
滨州知府很快将銮驾请进府衙歇脚,却只远远的看到帝王背影,不曾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