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届时将桑晚架在高处,她只怕红颜薄命的悲剧,会再次上演。
“晚儿刚刚说,和陛下有旧缘,在南国?”
桑晚轻轻点头,“大约五年前,南国朝贺时,晋国使臣来的是陛下。”
萧梓轩也认真听起来,关于萧衍之的过去,他很感兴趣。
林婉柔粗略算了算,“五年前,那时陛下还是皇子。”
“这么久了,怎都没听你说过!”
桑芸心着急问道,“那日国破,你被陛下带走,我都吓死了。”
“说来惭愧,我不记得和他见过。”
桑晚略低下头,思绪飘远,想起和萧衍之那日在大殿之上的见面。
“我都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死的……直到秋狝时,陛下遇刺受伤,我才知晓当年的事。”
“本王也没想到,皇兄是去接你回来的。”
萧梓轩顺着桑晚的话接道。
“柯沭回来本王便揪着他打听,谁能想到皇兄居然是个情种,放着后宫妃子不见,却率兵南下,把皇嫂带回来了。”
他自顾说着,“难怪那么抗拒选秀,现在后宫里的人,都是那年太后做主遴选进去的。”
说完便感觉后背发凉,就连珠月都神情异常,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萧梓轩视线在几人之间流转,“都看着本王作甚?”
林婉柔目光回避,桑芸心倒是直言不讳。
“在我们面前也就罢了,殿下日后切不可在外胡言,陛下出征,自然是为了扩增晋国版图,一统天下,和晚儿无关。”
她眼中渐渐没了温度。
“再说,南国国灭,这里除了殿下,都是南国人,依着殿下所言,若传出去,世人岂非要说是因为晚儿,才让我们没了家国?”
“芸心!”林婉柔呵斥:“注意言行!”
桑晚从知道萧衍之是为她而来时,又欢喜,又晦涩。
“陛下讨伐南国,并未滥杀无辜,伤及百姓,但宫中人,我也只能救林夫人和二姐姐。”
“我——”
萧梓轩被桑芸心一席话说的醍醐灌顶,想辩解,可不论眼下再说什么,都很无力。
“芸心被我宠坏了,殿下别和她计较。”
林婉柔端坐在那,大家闺秀的气度此刻尽显。
她看向桑晚,“晚儿别多想,我们在宫里处境艰难,不比现在自由快哉,芸心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萧梓轩稍稍松了口气,“是本王口无遮拦,二姑娘别生气,要和皇嫂有了隔阂,那……”
桑芸心性子直,好在林婉柔处事周全。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挽住桑晚
“我是想提醒殿下这些话的利害,并非我本意,若传出去,外人只会非议,再说我和母妃本不受宠,宫中生活度日如年,又怎会怨晚儿?”
她一着急,喊习惯了的“母妃”二字脱口就出。
林婉柔了解自己女儿,和桑晚关系好,且对南国先帝的恨,更不比她少。
桑晚住的偏,无人问津,也很少见到皇帝。
桑芸心却会和帝后打交道,和其他公主们晨昏定省,少不了遭受冷眼排挤,那些人早已伤她至深。
“晚儿知恩图报,我们现在过得顺遂顺心,也都托她的福,得陛下恩赐。”
林婉柔对萧梓轩说:“殿下放心,我们对晚儿,始终如一。但京中从南国而来的人不止我和芸心,您可要言辞慎重。”
萧梓轩诚恳道,“我性子浮躁,处事不周,多谢林夫人提点。”
“殿下言重了,提点不敢当,您没有坏心思,正如太妃所说,殿下还是孩子心性。”
林婉柔笑容和善。
萧梓轩小声对桑芸心嘟囔:“你怎么什么都和夫人讲。”
林婉柔看着两个孩子,不再多言,反而起身回了房中。
桑芸心没理会安王,只和桑晚说着话。
“难怪陛下对你这样好,一开始,我和母亲都吓着了,何况在南国,你和陛下相识不过几日,便敢开口,救我们出来……”
她话里话外,有几分嗔怪的意思,语调绵绵。
“母亲那几日很是担心,生怕你惹怒陛下,性命不保。”
“我没想旁的,从前你和夫人帮扶我许多,我就想着,不能让你们终日被关着。”
桑晚想起当日场景,悄悄勾起唇角,“陛下当真对我有求必应。”
萧梓轩好奇问道:“听柯大人说,皇兄当时对你的好,连他们这些近身之人都惊讶不已,足足好几日才消化,皇嫂当时就不好奇为何这么突然?”
“好奇。”
桑晚看向已经挪到桑芸心身侧的萧梓轩。
“一开始没敢问,后来问了,也没得到答案,陛下在回避。”
萧梓轩想了想萧衍之的变化,好像五年前他还是皇子时,并没有这么骇人。
只是话少,眼神不大友善。
在宫道上偶尔遇见,他身后总跟着一个瘦高的老太监,眼神轻蔑。
每每那人在时,萧衍之从不会正眼看他,若不是母妃说,那是对他的变向保护,他真的以为萧衍之对他不喜。
后来做了皇帝,血洗朝堂,将权柄夺回后,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终日阴着一张脸不说,动辄就会死人。
但萧梓轩不知道的是,后来帝王所杀之人,都是数年来,在宫中冒犯过他的。
没人死的无辜,今非昔比罢了。
他一向不懂萧衍之心中所想,也不会问。
萧梓轩一直都明白,安心做他的纨绔方能活的久些,可自从萧衍之夺权后,就没人再希望他这样了。
“既然是皇兄自己不想说,皇嫂没认出来也是意料之中,但怎得秋狝遇刺,就认出来了?”
萧梓轩问的地方,的确是桑芸心也奇怪的点。
她看了眼萧梓轩,也一同将视线扭向桑晚:“莫非陛下遇刺,怕、怕有万一,才告诉你的?”
桑芸心自知此话是对天子是大不敬,声音极小,说的隐晦。
安王当即反驳:“真到那一刻,皇兄更不会说了,只会徒增皇嫂伤心,让她牵绊。”
据他观察,皇兄有苦难言,更不愿牵累旁人,一开始都没说的事,即便性命垂危,也只会藏得更深。
萧梓轩声音并不遮拦,桑晚被二人盯得都尴尬起来。
她自然不会如实讲出当年的事,只含糊地说:“不是,我自己发现端倪的。”
“端倪?”
萧梓轩疑惑地想,“皇兄右肩中箭,必然褪了衣衫……难不成皇嫂多年前就见过,皇兄身上有什么胎记?”
他说完,桑晚便再坐不住,脸颊绯红,提着衣裙起身:“我进屋去陪夫人。”
桑芸心甚少这般无语,转身面对着萧梓轩,连着封号一起唤他:“安王殿下。”
“突然这么严肃干嘛……”
萧梓轩心中忽而不安,试探道:“本王又惹你生气了?”
“殿下惹到的,怕不是我。”
桑芸心很无奈,觉得萧梓轩可气又可爱。
儿时无人规劝他,待萧衍之上位,一切都好起来,阮太妃又去了寺庙,有心让他变好,可路途较远,一月也只见两次罢了。
萧梓轩虽孝顺,但叛逆多年,哪里会乖乖听话。
“皇嫂日日和皇兄待在一处,怎会为此羞赧……”
桑芸心反问:“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晚儿不是早就知道陛下身上有无胎记?怎会非要等到遇刺那天才知晓。”
萧梓轩怔愣住,恍然清醒。
顿时尴尬起身,往屋中走了两步,又觉不妥,返身折回。
“芸心,我从小就愚笨不聪明,反应慢,得罪人也不知道,我进去不合适,劳烦你替我辩解一二。”
桑芸心突然被萧梓轩这样认真看着,还同林婉柔一样唤她芸心,一时间语塞。
起身和他稍稍拉开距离。
“殿下倒也不用这样妄自菲薄,您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晚儿那我自然会说。”
萧梓轩看她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眼神稍暗。
“二姑娘不必安慰,母妃眼里的失望本王看得见,皇兄大抵也是如此,这王位,
我能安稳坐好,就是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桑芸心也不知为何,突然叫住了他:“殿下!”
萧梓轩侧身,“二姑娘还有别的事吗?”
“我在寺中陪了太妃半月,听娘娘讲过殿下曾经的生存环境,她并非对你失望,而是亏欠。”
桑芸心往前走了两步,在安王身边顿足:“京中人人都说你纨绔,可太妃只在我面前一遍遍重复,殿下是个好孩子,纨绔所言所行,殿下样样不沾。”
萧梓轩眼神微动,一言不发,只安静听桑芸心继续说。
“生性贪玩,是孩子心性;没个正形,是到了年岁,还无房中人;男儿成家立业,自要先成家,后立业。太妃身处寺庙,无法为你操办,怎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