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对韩玉珠之死的疑心肯定不是最近才起的,他至少忍了二十年。
  二十年的杀母之仇他都能忍,更何况一点皮肉之痛。
  俩人正聊着,宋援朝突然一声轻咳,明叔应声一看,呼吸顿滞。
  来的是梅宝山,孤身一人,朝着众人点点头,有保镖开门,他进了聂荣的房间。
  ……
  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所有人当中明叔最尴尬,不过他确实没想到曾经并肩共战的同事,在平常跟他一样严谨,忠诚的梅宝山会杀他最疼爱的小主人。
  道理他都懂,梅宝山的动机他也能一眼看穿。
  甚至于当他回过头看曾经,雪爪鸿泥,他能恍然大悟一些当时看不穿的人和事,回忆往昔,想到去世时瘦成一把骨头,死后闭不上眼的韩玉珠和被撞成肉泥,由他和聂荣俩亲手一点点的,从铁皮中剥离出来的聂臻,明叔默默吞掉了眼泪。
  此刻梅宝山和聂荣在私下交涉,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叔收回神,递给陈柔一张小卡片,并说:“安秘书发现您的体检单上有人工麝香过敏的状况,他今早送阿峪少爷上学时顺带查了一下,给了我一份名单,包括咱们厨房和安保部近来有购买过人工麝香的人员名单,您看看?”
  陈柔有人工麝香过敏的问题,那是一个特别小众的过敏源,但是就有那么一杯加了料的饮料经由聂涵,差点就被送到她嘴巴里。
  之后她没有声张,只于侧面敲打了安秘书一句,就是想试试其人的能力和忠诚度。
  而如今站在楼道里的所有保镖,谁忠谁奸她心里有数,再接过安秘书的调查名单一看,见它跟自己心里那份名单对得上,就可以确定安秘书可不可用了。
  答案是肯定的,安秘书可用。
  由此,陈柔于聂荣也油然而生了几分佩服,不是敬佩,只是单纯的佩服。
  梅宝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只杀聂钊不杀他,明叔忠于他,也忠于聂钊,安秘书跟他俩又不一样,是个观察力敏锐,行动力也很强的职业经理人,这三个人同时服务于聂荣,但他们又各为其主,不可能联合起来背主,聂荣的安全就有保障。
  且不说老爷子赚钱的能力如何,但在勾心斗角,弄权方面他玩的炉火纯青。
  陈柔看完卡片,确定安秘书可用就把卡片还给明叔了,并交待他:“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补充过新鲜蔬菜了,晚饭里必须有蔬菜,还有,我喜欢吃鲜虾和鸡胸肉,玉米,鸡胸肉最好烤成肉松,米饭要蒸的硬一点。”
  明叔飞快的记着她的要求:“好的。”
  她在没摸清聂家的情况之前吃的全是真空包装食品。
  现在确定安秘书可以用了才开始点菜吃,要补给的都是身体最需要的。
  明叔于这位曾经只是个背景板的新三太心服口服。
  记完笔记,他又说:“三爷让我单独开给您开了一间病房,您的海盐和牛奶,熏香和香水也都带过来了,等休息了,您可以舒舒服服做个spa.”
  陈柔莫名觉得好笑,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聂钊脑子都还不大清楚,却还不忘给她单开一间病房让她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聂荣的病房门开了,率先出来的依然是梅宝山,鞠躬在旁侍立,紧接着是台轮椅,由生活秘书阿宽推着,聂荣就坐在上面。
  明叔对陈柔说:“我去知会三爷,开他床前的闭路电视去。”
  三方对质正式开始,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但聂钊才是这场对质的关键。
  他拒绝用镇痛药,也是为了在对质时能保持大脑的清醒。
  对质开始,在他行动不便的情况下,闭路电视的直播会是最好的选择。
  陈柔远远扫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公公聂荣,正想说话,梅宝山已经朝她走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聂耀的贴身保镖。
  他上前,鞠了一躬说:“三太,二爷是跟你一起上楼的,他人呢?”
  聂耀的贴身保镖叫浩仔,他上前一步说:“我听别的保镖说他进重症室了。”
  梅宝山皱眉,聂荣面色也陡然一寒,厉唤:“阿柔!”
  重症室里一死一伤,还有个腿细的跟麻杆似的小混混,聂耀进了重症室,聂荣直觉这其中有问题,他虽没明着威胁,但语气已是警告,警告陈柔不要妄动他最疼爱的二儿子。
  陈柔一笑,转身就往重症室走,到了门口再回头,轻轻推门的同时伸双手相请:“聂总就在重症室里等着诸位,走吧,咱们进去见他。”
  要问她为什么要揍聂耀,还要把他关小黑屋,当然是为了请君,请梅宝山入瓮啦。
  自古舅舅疼外甥,他和聂荣对聂耀的疼爱程度是一样的。
  他不是上来受死的,也不是来自投罗网的,他是准备来杀出一条生路的。
  但当听说小外甥在重症室里,哪怕那间屋子是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他也照入不误。
  甚至他走的比陈柔还要快!
  第48章 梅潞她怎么敢的?
  别看他走的很急很快,但一个干了二十多年保镖队长的男人当然不莽撞。
  所以到了门口梅宝山止了步,一回头,跟他一样着急的聂荣也被助理推过来了。
  行云流水一般,他躬腰接过聂荣的轮椅推进了门。
  陈柔走在最后面,手里也只拎着一瓶塑料瓶装的蒸馏水,用来喝的。
  梅宝山在进门之前其实就猜到屋子里的情况了,而目目前在走廊里总共有八个保镖,其中有两个再加上刚刚上楼的,聂耀的贴身保镖浩仔都是他的心腹。
  因为陈柔事先没有收拾保镖们,他们也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暴露的事。
  重症室的接管权是聂荣用一块地皮换回来的,而在这个律法混乱的年代,里面只要不是死了特别重要的公众人物,医院都能想办法压下去。
  所以在今天,在这间重症室里,谁死谁活就看谁比谁下手更狠,谁能弄得死谁。
  于陈柔,于梅宝山,在门开的那一刻,猎杀时刻正式开启!
  ……
  梅宝山推轮椅的那一刻侧眼瞄了一下后方位的八保镖,聂耀的保镖浩仔和生活秘书阿宽都是不进去的,在门口就止步了,最后进门的是陈柔。
  她在进门前也瞄了眼后方。
  走廊一片静默,所有人各怀鬼胎。
  而就在陈柔转身的那一刻,浩仔一个箭步挤开阿宽就要往门里挤,另有两个,本来站位在远处的俩保镖同时也往前猛窜,两道闪电般,眼瞅着重症室就要往里冲。
  认真值岗的保镖是忠于聂氏父子的,往里冲的当然是叛徒。
  而在三个叛徒冲突然冲过来时,他们甚至没有及时做出反应。
  那三个人只要冲进去,聂家这场财富之争今天就会画上句号,聂耀将是唯一赢家。
  但在这一刻,聂家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任的保镖队长即将技惊全场。
  那个新任队长当然就是宋援朝啦。
  他的匕首还是从海盗园区带出来的,陈柔亲自做的检验,割起喉管来那叫一个快。
  一个边跑边拔枪的保镖才从宋援朝身边经过,他也只是抬手腕一横,反握着的匕首已然划过这保镖的咽喉,血涌上这保镖的喉咙时,保镖的目光还紧盯着陈柔的后脑壳,那将是他要射击的点位,但他甚至连枪都还没出来就血溅三尺了。
  另一个保镖紧随在这个身后,也掏出了枪,是准备前一个瞄不准时补射的。
  在看到同伴被宋援朝抹脖子的那一刻他立刻调转枪头,但就在他将要扣扳机时宋援朝已经朝他扑了过来,那把滴血的匕首直奔他握枪的那只手,从手腕中刺入的同时,宋援朝推着他整个人冲向墙壁,将他一只手牢牢钉在墙上。
  这保镖手腕剧痛,但忍着痛还想挣扎,想要扣扳机。
  宋援朝还是跟陈柔学的,匕首一个反绞卸了他手腕力的同时举拳,只听砰砰几声闷响,等别的保镖们围过来时,被钉在墙上的保镖太阳穴都凹陷进去了。
  这是场外,是一场鏖战,场内同样还有一场恶战。
  不过说是恶战,未免有点长敌人的志气,灭了陈柔的威风。
  是聂耀的保镖浩仔,他的目标特别明确,承前启后协助杀人。
  所以他在跟梅宝山擦身而过时悄悄给了梅宝山一把枪,紧接着起跑就往里冲。
  但从他起跑的那一刻事情就不受他的控制了,因为在他跑的那一刻陈柔非但没有惊吓,意外,反而仿佛早有所料般推了他一把,紧接着回身关门。
  浩仔也在同时转身要抽匕首,想要完成狙杀陈柔的任务。
  但他才转身,匕首才抽出来,突然整身一震,旋即便是刷的喷溅和渗人的咯咯声。
  滴血的长刀,咕咕冒血的咽喉,浩仔在闭眼前才明白过来,陈柔把武器藏在门后面,她关门的同时拿刀,等他想出手时,她已经在阎王那儿帮他挂好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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